如果說公曆新年的跨年熱搜, 是不知情的網友被輿論裹挾進而圍繞著【On Air】展開各種‘討論’的話，那農曆新年的跨年時間段裡，圍繞著‘On Air’發散出去的業內熱搜, 就沒有任何外部人的參與了，都是圈內人才知道的爆炸性消息。
“你們過分了吧，簽了個金恩淑還不夠, 樸恩智作家也搶，同時推進兩個項目就已經夠瘋狂了, 哪想不開連金英姬也搶？乾嘛，要一網打儘啊？”
宋景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但並不妨礙忽悠老對手，“你專門打電話來就為了問我們要跟哪個作家合作？”
打電話來是想罵人的文東善，在慣性想播韓沐妍電話前，莫名覺得那女人他現在有點招惹不起了, 就轉而打給宋景，指著懟一波。可電話真正打通了, 老對手明明都已經淪落到去製作公司了, 兩人真見麵對方得給他鞠躬的, 都已經是這樣的關係了, 讓他真開口訓斥宋景，他還是沒什麼底氣, 就很鬱悶。
“你們那叫合作嗎？你們那叫腦子進水了, 真就想跟全世界為敵啊，把全世界的作家都簽到你們那去？”文東善是真鬱悶, “我都搞不懂你們簽那麼多作家乾嘛？金英姬哎，金英姬你們開價單集一億搶人？這不神經病嗎！非得哄抬物價？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快速回憶金英姬是誰的宋景，把腦內的人名對上臉, 再扒拉一下這位作家的過往作品，眉頭不自覺的皺起，講話還是帶著笑意的，輕鬆自然好似一切儘在掌握的態度，“商業競爭麼，本來就是大家都可以開價，讓作家選想跟給合作啊。”
這話說得文東善真有了火氣，“金英姬，老子跟你說的是金英姬，06年才TM出道，三年前還在當聯合作家，去年第一次主筆的劇收視率還TM撲了，那就是個連二線作家都算不上的東西！你們TM開價單集一億還跟我說商業競爭？競爭NM！誰TM這麼給錢！瘋了吧！”
聽到這才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的宋景也沉下臉，“文東善，你要叫我一聲哥的吧，這麼跟我說話？”
“我叫NM！你TM跟在老子屁股後麵給老子舔鞋的時候.....”
電話突兀被掛斷，聽到‘嘟嘟’聲的文東善拿開手機一看，怒火衝天而起，手機都差點給他砸了，咬牙對著手機憋出一句，“我TM就不信我找不到作家了！”
掛斷電話的宋景也沉下臉，他當年也是一文不名的窮小子，比起高中畢業就出來打工的趙慶勇無非多了個名牌大學的背書而已。可大學的畢業證書不能換錢，也換不來家世背景，他這樣的窮小子碰上文東善那種自帶背景能橫著走的，自然是哄著、捧著，求著。
時移世易，文東善早就被他踩下去了。時移世易，這傻逼又TM冒頭了。
宋副社長用內線電話呼叫秘書，讓她去看看張副社長在不在公司，聽說不在，就打了個電話給張世元。
“金英姬，知道是誰嗎？”
“就一個名字我能知道是誰？”
宋景給他補充信息，“《幽靈》的作家，蘇誌燮和李允熹搭檔的那部劇，文東善主導的項目，想得起來嗎？”
“....再詳細一點？”張世元想不起來。
板著臉的宋景說你想不起來就對了，除了SBS台裡的人，或者範圍再縮小一點，僅限於電視部門，才會對這位有印象，“早年參加SBS公開招募進來的作家，06年以聯合作家身份出道，寫過兩個聯合編劇的本子，《幽靈》是她第一次主筆，開播有蘇誌燮，成績還不錯，單以收視率算最高峰破了十五，以新人的成績來說還算不錯。”
“但文東善為那部劇花了不少錢，最後營收勉強打平，基本就是虧了，劇也算撲了。文東善彆的本事沒有，哄女人的本事還不錯，金英姬算是他拉拔起來的，主筆第一部是文東善點頭製作，雙方的關係算是很不錯。可金英姬跟我們簽了，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麼？”
張世元不想，他懷疑對方是來炫耀的，“你手上已經有兩個項目了，又簽一個作家是要同時推進三個項目？過分了吧，我都隻有兩個，第二個還是剛簽的作家！”
就是很清楚公司內部同時運行了幾個項目的宋景才會打這通電話，“你要是這麼說，就代表簽她的不是你，簽她的也不是我，你說誰簽她的？”
“社長？”張世元有些迷糊了，“你想說什麼？”
“金英姬，說她是二線作家都勉強，韓社長用單集一億的價碼簽了她。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
“......你確定？”
“不確定我給你打什麼電話？”
接電話的張世元沉默片刻，“去找崔瑩雪，錢要從她手上過，合約也要她那邊的律師審，她肯定知道原因。”
“我要是能撬開崔瑩雪的嘴巴還用打電話給你？”宋景嗤笑一聲，“我們崔部長的忠心啊，那就真是條主人養熟了的狗，社長吩咐的事，她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說，你指望去問她？你看她搭不搭理你。”
崔部長在現如今的【On Air】高層中可是位特彆的存在，純靠忠心上位，工作方式也是始終貫徹忠心二字，對錢卡得尤其嚴，每每跟各位手上有項目在推進的製作人團隊聊預算時，恨不能把賬目數字精準到百位數。
宋景看她不順眼很久了，他在SBS都沒這麼被卡過錢，台裡都隻是以萬單位核算，誰會卡到百位數？幾百塊能乾什麼，買瓶可樂都要兩千。
更讓他不爽的，卡這筆錢的不是韓沐妍。韓社長很大氣，說製作費兩百億，兩百億就已經在團隊賬上了，放權放得很乾脆。一來公司現在有錢；二來，宋景就算是腦子壞了也不可能貪製作費，這要是傳出去他就不用混了。
緊攥著錢在手上不輕易給出去的是崔瑩雪，財務屬於她管，所有後勤相關的內務都要從她這經手。她一條一條的跟宋景算，連導演去瞰景，在路上車輛加油的錢，她都得算清楚，算得宋景無限煩躁，我TM進圈的時候你還在喝奶呢，跟我囂張？
有線台出身的小姑娘，以前在台裡連個組長都沒混到過，憑借韓社長給她的狗膽，還真就狗膽包天了。
這事兒弄得宋景在正式入職的當天就去找過韓沐妍，直言小姑娘不行，最好換人不然會耽誤團隊合作。韓社長則是反問他，如果崔瑩雪是你的人，你是喜歡管錢的人手緊，分毫必究，還是大大方方的，拿我的錢，或者拿你的錢賣人情？
社長的反問句讓副社長放棄了趕人走，不過韓沐妍大概是去跟崔瑩雪溝通過，之後這姑娘好一點了，沒那麼小家子氣。但宋景看她依舊不順眼，如果不是韓沐妍擺明車馬要保他，他也是剛到公司不好太過分，這人早被他趕走了。
趕不走的人也撬不開口，宋景表示我沒辦法，讓張世元去試試看。
張世元也不想去，他跟崔瑩雪倒是沒有什麼直接的矛盾，入社稍晚一步，他入社時，崔瑩雪在錢上的問題已經被社長教導過了。但這姑娘確實經驗不足，不能說沒能力，真的有限，當個科長勉勉強強，當個部長有點拔苗助長，怕出錯，做事太謹慎就顯得小家子氣。他跟後勤溝通起來都嫌煩，什麼雞毛蒜皮的那邊都要來問，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為此，他也是去找過社長的，純粹出於公司利益，還給社長推薦了替換人選呢。但他跟社長溝通的一個禮拜後，崔瑩雪就不怎麼來找他了，有事都是讓秘書處對接，他隱隱就猜到，韓沐妍可能跟她說了什麼。
張世元對韓沐妍還是有信心的，很確定社長不會玩什麼背後說小話的事，沒那個必要，頂多就是教下屬怎麼做事。可這一出也讓張世元了解，他們公司，崔瑩雪是板上釘釘的嫡係，他一個外來的，自己還沒站穩呢，一個項目都沒出過，也沒給公司立下什麼功勞，沒事乾嘛去招惹嫡係？
“我手上都有兩個項目了，忙起來都困難，反正也不可能接第三個，你要是想知道你去打聽。”張世元不接茬。
宋景暗罵一聲老狐狸，“我也是好奇，其實跟我沒什麼關係，我這邊也沒辦法再接一個項目，好奇誰會接手新項目，說不定我們會多個副社長呢。”
“多個社長也跟我沒關係啊。”張世元也罵了句老狐狸。
兩隻狐狸扯了半天也沒扯出什麼結果來，但當電話掛斷，兩人都吩咐人，去打聽打聽，公司還有誰接了新項目，或者最近誰去見過社長？
見過社長的人那可就太多了，有資格再往前走一步成為副社長的，好像一個都沒有？兩人的腦電波對上了線，他們倆都懷疑，韓沐妍要再從哪挖個部長來好推進新項目。不過他們都沒去問社長，這又不是他們工作範圍內的事，跟社長瞎打聽什麼。
有人去跟張世元打聽了，你們公司搶銀行啦？還是韓沐妍真就是什麼財閥之女？
“財閥之女會被SBS欺負了？”張世元讓電話那頭的人彆鬨，“當初宋景都能逼走的，韓沐妍是純靠能力，真心有本事。”
樸軒宇，KBS電視部門一部的部長，跟韓沐妍算是合作過，‘鬆藥店’是張世元賣給他的。
“我跟韓沐妍接觸不多，外麵都在傳她是賭狗，可我看著她像是瘋狗。”樸軒宇慢條斯理的跟老朋友講，“你們社長把作家圈包圓了，三大台，不止我們一家，是三家電視台都找不到願意合作的作家。不是已經跟韓沐妍簽了約，就是等著韓沐妍上門去簽約，都不帶搭理我們的。”
“盧熙京，出了名的脾氣硬，硬被韓沐妍用錢砸下來了，單集三億，天價啊。”樸軒宇說著都想笑，“你們公司哪來那麼多錢？或者說，韓沐妍的錢都是哪來的？”
張世元一驚，這位可是王牌作家能比肩金恩淑的，這人也被簽過來了？
他不說話，樸軒宇當他換了工作就跟著新老板走，嗤笑一聲，“張世元，你也是老道的人，做人做事都得有個規矩，壞規矩也沒你們這麼壞的，作家圈被你們搞得物價飛漲對我們沒好處，對你們又有什麼好處？以後製作費都會大筆上漲的好處？”
“彆說我沒告訴你，勸勸韓沐妍吧，真要一次性得罪三大台？也不看看她的小身板能不能撐得住。我這邊要是咬死了就是不買你們的劇，就是有錢不賺，你說能不能耗死你們？國內哪一個片場的負責人我不認識，我要是讓他們也提價呢？你們靠砸錢進片場？進了片場，消防、衛生我都能去查，你們還靠砸錢？”
“告訴她，做事留點餘地，彆把路走死了。她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撞了大運就心比天高，我當她年輕，年輕人有點傲氣不是壞事。可年輕人要是傲慢，你這個老前輩就得教教她怎麼做事了，國家台代表什麼，她不懂，你也不懂？我能讓你們所有的劇都被劃分到十九禁，你去問問她，十九禁的劇能不能往大陸賣。”
訕笑一聲的張世元讓哥哥消消氣，“您都說是小朋友了，跟小朋友計較掉您的臉麵。”
“不是我跟小朋友，是我找了三個作家，兩個跟你們簽了，還有一個跟我說想跟你們簽。”樸軒宇講起來也是想笑，“我是真好奇，韓沐妍腦子裡在想什麼啊？指著把作家都攥在手裡，你們就能掌控事前製作這片藍海？她看著不像是鼠目寸光的人啊。”
“我這邊是暫時找不到作家沒辦法推進項目，但我不可能一直找不到人。我也不怕告訴你，台裡今年出事前製作的項目，我負責。雖然我也不是很想乾，台長吩咐了，不乾也得乾。可我不想乾，不代表你們能打我的臉，真以為誰都是SBS？窮到要當褲子了，麵子裡子都不要臉。”
該說的都說了，樸軒宇準備掛電話了，最後一句是，“你在綠蛇的時候也不是不清楚規矩啊，怎麼到了新公司就亂了規矩呢？你們那個小作坊想跟我們掰手腕？坐進觀天的崽子，還真以為井口就是天。”
隻是接電話而已，都沒見到麵，電話這頭的張世元也賠著笑臉，好似對麵有個人，對電話那頭說出口的討饒，都是弓著背仿佛再鞠躬。
掛斷電話後，張世元的臉就陰了，不是衝著不知為何發瘋的社長，而是對打電話來的KBS的部長。
講起來，綠蛇的張部長碰到電視台的部長，尤其是國家台的部長，一貫都是如此。合作好項目，好項目大爆之時，他們就是親兄弟，勾肩搭背舉杯狂歡。但要是項目砸鍋，不管是誰的錯吧，兄弟就變成上下級，道歉彎腰的必然是張部長。
沒辦法，製作公司跟電視台怎麼比呢，前者要靠後者吃飯的。一如電視台的部長說，我真想搞你們，輕而易舉。
以前一直是這樣的，從SBS離職後，麵對所有的電視台部長張世元都是如此，供著、敬著。
明明以前一直都是這樣的，可張世元現在卻陰了臉，手機砸在桌上，伴隨著一聲臟話。
為什麼突然就不爽了呢？為什麼突然就不忿了呢？張世元不知道，他也沒往那個方麵想。
張部長....張副社長如今有彆的急事要忙，非常緊急，沒工夫想那麼多，他得先處理眼下的事。
“樸軒宇？韓沐妍哪想不開得罪他？”宋景聽了都眉頭緊鎖，“那崽子可不是什麼好東西，玩得都是下三濫的手段。”
按著眉心的張世元簡短概述自家社長發神經的過程，再總結，“這次你不能躲，跟我一起去，我一個人勸不動她。”
宋景沉吟片刻，他還真不能躲，一著不慎滿盤皆輸，“行，我跟你去。”
“謝了。”
“應該的。”
副社長們首次聯合要去勸服社長，彆隻顧著在天上飛，也要考慮好萬一掉下來如何平穩落地。
副社長們從各自忙碌的工作中硬擠出時間私下碰了三次頭，非常嚴肅的探討要怎麼去勸說，腦子裡好像隻有一根筋的賭狗。兩人越聊越沒信心，他們倆都感覺如果他們坐在韓沐妍的位置，手上握著兩千多億都快逼近三千億這個傳奇的數字，他們也敢跟三大台鬥，三大台算個屁！
所謂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兩人都是老江湖了，還能被韓沐妍手上掌握的龐大資金被勾引出了些許傲氣，自入職後堪稱回春，每天忙得興高采烈，仿若當年大學剛畢業帶著憧憬和激情走進了SBS，甚至比當年還誇張一點，他們在博一場潑天的富貴。
老江湖們想想自己一把年紀了還能被激起鬥誌，再韓沐妍的年紀。他們要是在韓沐妍的年紀做到她這一步，眼睛不長在頭頂上都對不起自己，必須抬著下巴跟人說話，什麼樸軒宇，哪來的野狗還敢衝他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