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沐妍聽了就笑，“我以為你不會想再跟我合作，都這麼久了，你應該也反應過來了吧？”
早在張世元重回綠蛇成為副社長時，宋景就已經反應過來了，他被韓沐妍耍了。或者應該說，棋差一著，願賭服輸。雖然他沒搞明白，韓沐妍到底是贏在哪裡，可既然她把手下所有人都安排好了，連崔瑩雪都專門留了個榮譽理事的位置，那這位就贏得漂亮。
宋景一貫就是能屈能伸的人，既然輸了，自然認栽，如今再打這通電話，也是坦坦蕩蕩的認輸，“我也很意外，老了老了，反倒玩不下去腰了。我居然不習慣電視台的風氣了，還是製作公司輕鬆點，韓社長，你贏得漂亮。”
這話倒是讓韓沐妍有些意外，“JTBC的台長也跟SBS的台長一樣討人厭？”
“台長麼，都那麼回事。”宋景對此話題一筆帶過，他不是會賣慘的人，輸也要站著輸，“韓社長，綠蛇內部的彎彎繞，光張世元一個人不足以你控場，你又不是個喜歡內鬥的人，我恰好在這個領域還有點本事，你回去會需要我的。”
如果真要去綠蛇，韓沐妍還非宋景不可，但是吧，“這次你猜錯了，我沒打算回去。”
宋景不信，“不回綠蛇你要去哪？”
“綠蛇可不是On Air，沒有回這個字存在的餘地，那不是我的公司，我對它完全沒有興趣。”人家都那麼坦承了，韓沐妍也說了句實在話，“我如果進入綠蛇，所有跟電視劇無關的部門都會被我砍掉，CJ是不會接受我這麼個社長的，我也沒想過要回去。”
心頭一跳的宋景有點信了，可還是那個問題，“除了綠蛇，哪裡還值得你回歸？”
“回歸什麼的....我又沒有遠走他鄉。”韓沐妍笑道，“再說吧，我現在想休息。”
宋景認為韓社長會‘回歸’，張世元也這麼想，非常多人這麼想，人數多到.....韓沐妍懷疑綠蛇都已經給她印名片了。
2016年的十月，韓國電視圈除了接踵而至的壞消息之外，還有一場盛會，TVN十周年慶典。
韓沐妍受邀參加，去當個頒獎嘉賓。本來她是沒打算去的，但吳賢仲給她打了N個電話，力邀韓理事賞臉。韓沐妍想著，閒著也是閒著，吳賢仲也太煩了，那就去吧。
去到現場，韓沐妍聽到一個古早的大八卦有了新消息。
“再婚？”
“嗯。”
韓沐妍上下掃視‘離婚男’，“你居然是默默在玩嬌妻帶球跑文學的嗎？那麼狗血？”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說情婦上位也行啊。”吳賢仲對‘嬌妻帶球跑’的形容詞有點過敏，“我一年都見不到孩子一麵，她非得說什麼結婚，那就結唄，反正我也離婚了。”
對‘離婚’的故事更感興趣的韓沐妍懷疑，“據我所知，崔瑩雪她姐好像隻想開啟新生活，你確定你離婚了，她就會嫁給你？”
“我都已經離婚了，她不嫁給我家給誰？”吳部長帶著點霸總的氣質，“她一個女人又沒有工作，帶著孩子怎麼活，純靠崔瑩雪養啊？崔瑩雪能養她一輩子啊？”
這方麵韓沐妍不清楚，不過，“你到底為什麼離婚？”
“你管我為什麼離婚。”吳賢仲不想講。
邊上開啟這個八卦的申駿景在邊上插嘴，“他老婆綠了他！”
韓沐妍眼睛一亮，“說說！”
“你滾！”吳賢仲一肘子懟過去，讓韓沐妍也閉嘴，“前麵等著你出場呢，趕緊去！”
他們在會場後台，韓沐妍既然來了就不會去走什麼紅毯，而是提前進場，還帶了一堆咖啡來，給負責今天頒獎禮的副導演申駿景探班。兩邊才是好久不見，自樸雪秀的項目之後，韓沐妍跟申駿景就沒見過。
這麼些年過來了，雙方再見麵，申駿景差點給韓理事一個大鞠躬，差的那一點韓沐妍拉下的，帶著些許調侃的一句，前輩想給我做遺體告彆啊？
一句玩笑，兩聲笑言，三句言歡，聊開了，往日的關係也就回來了。既然宋理事都不想糾纏上下級，那作為下屬，申駿景沒有理由不跟上司親近點啊。
親近起來的老朋友就聊起了另一位老朋友的八卦，申駿景先說吳賢仲離婚了，再說她想再婚，八卦就是這麼開始的。
對著當事人八卦，申駿景特彆勇，說出吳賢仲戴了好大一頂綠帽子的神奇發言。韓沐妍在邊上壞笑，這就是傳說中的綠人者人恒綠之，報應啊~
“你們倆都給我閉嘴！”吳賢仲是今晚導演組的負責人之一，讓他們兩該乾嘛乾嘛去，還衝韓沐妍，“你禮服呢，去換衣服啊！”
探班之旅意外吃到大瓜的韓沐妍心滿意足去換衣服了，路上給崔瑩雪打電話，想把瓜吃透。崔瑩雪對這個瓜簡直槽點無數，她甚至爆了個更大的。
“他兒子根本不是他的，喜當爹，那個蠢貨！”崔瑩雪講起這段那叫一個幸災樂禍，“活該他當綠毛龜！他老婆嫁給他的時候就懷孕了，他一直以為是他的孩子，壓根就不是，還跑去跟我姐哭，玩什麼下跪那一套，說什麼隻有我姐是真愛，愛個屁，我姐男朋友都有了，還會搭理他？做他的春秋大夢！”
韓沐妍對這瓜的精彩程度簡直想鼓掌，“即嬌妻帶球跑後還有追妻火葬場環節？你們家是真精彩！”
“他倒是想火葬場，我姐已經把他骨灰都揚了。”崔瑩雪表示這部劇正式殺青，“他就是運氣好，去的時候沒碰上我姐夫，不然我姐夫一個能打他三個！”
追劇追得正嗨的韓沐妍忍不住問，“你現在這個姐夫有瓜嗎？”
“什麼瓜，你什麼心態！我姐夫是個好人！”
“對不起對不起，追劇上頭了，祝你姐幸福。”
聽到祝福反而歎氣的崔瑩雪忍不住講，“我其實也有點怕我姐腦抽，初戀，又那麼些年，還有孩子，萬一她要是還回頭，我真想掐死她。”
“那你後續劇集播出的時候記得通知我。”
“你走開！”
瓜吃撐了的韓沐妍掛了電話走進了更衣室，換好衣服正在接受化妝師做造型，接到了李敏鎬的電話。藝人聽說她去了TVN的十周年，就嘟囔了一句，我今年也是十周年啊。
“所以？”
“說說麼。”
出道十周年的藝人，在五月時還有全球粉絲慶祝呢，場麵不熟TVN的慶典。不過藝人的出道‘慶典’是跟粉絲一起過的，全球粉絲都給他大手筆應援，他自然要回饋粉絲啊。
閉著眼任由造型師在臉上操作的韓沐妍，也不知道是不是戴著耳機的原因，居然覺得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好聽，就沒打斷他的絮叨，時不時應一句，讓他繼續講。
李明浩絮叨的話題喜憂參半，壞消息是整個圈子都倒黴，他的事業自然被牽連，原定的大陸商演全取消不說，連在韓國的行程都少了。目前市場都在專注如何挽回損失，開新項目估計要等一等了。
好消息恰恰跟壞消息對應，取消了很多行程的藝人最近很悠閒，好久沒這麼閒過，閒到都不想工作了，悠閒的日子不要太開心。
“還想約你出去玩呢，我聽說你要回綠蛇了，看來你是沒時間了。”
化妝師還在，韓沐妍沒說自己回不回去的話，隻問，“你打算去哪玩？”
李敏鎬微愣，反問一句，“你想去哪？”
韓沐妍沒想過，“風景好的地方？”
“瑞士？”
“可以啊。”
“你確定？”
“你不想去？”
“去！”
瑞士之行沒有成行，有一個奇特的老板找上門，韓沐妍頗為驚訝。
TVN十周年的頒獎禮結束後，在酒會上，韓沐妍碰到了一位特殊人物，流媒體平台網飛在韓國的負責人。起初韓沐妍隻以為對方來跟她客套兩句，但聊著聊著，對方好像想跟她合作，或者說給她投資，就讓她很驚訝，認真的啊？
網飛這兩年在韓國屬於試探階段，嘗試過一些投資，成績隻能說平平，反正沒激起什麼水花。在遙遠的未來了，圈外人多數認為，網飛看重韓國是韓國娛樂業撞了大運，但圈內人在複盤的時候，則是會說，韓國市場做得真漂亮。
某種程度上說，網飛選韓國作為開拓亞洲市場的核心地帶是他們沒得選。亞洲同屬一個文化圈，最主流就是儒家文化圈。在這個範圍裡，三大國，中方有審核避不開，日本相對小眾，二次元更流行，真人市場沒有打開到大眾領域，唯有韓國所創造的韓流是輻射全世界的，他們也是唯一有國家政策扶持的文化產業。
單談影視工業這一點，韓國即有物美價廉的優勢，也占據市場足夠開放的好處，前者特指電視劇，後者特指電影。韓國電影是以敢拍而聞名的，這點在影視創作中非常重要。三大國，跟其他兩國比，與網飛而言，韓國的優勢非常突出，那自然是選韓國。
選定市場，就得想辦法進入。網飛在韓國市場初期並不受重視，一方麵是流媒體目前還沒起來，另一方麵就是網飛還沒開啟土豪金光環，都是小打小鬨。
網飛對於三個月之前的韓國市場來說，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存在，他們的限製太大了，隻做版權買斷。不管是電視劇還是電影，製作完成後隻能在他們的平台播出，買斷版權才能有幾個錢，哪怕網飛開價再高，對大製作方而言都是虧。版權出口是韓劇主要賺錢渠道之一，主要賺錢渠道都被砍了，頭部製作公司是不會搭理他們的。
三個月前的韓沐妍都不會搭理他們，跟他們合作，她才能賺幾個錢。三個月之後的韓沐妍，也不是很想搭理他們，買斷什麼的，做夢比較快。
但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目前的韓國電視劇市場堪稱萎靡，各家製作方都沒錢了，今年不出意外就是所有人都虧錢。在滿世界虧損的情況下，網飛如果願意帶著真金白銀入場，那想跟他們合作的製作方不會少。
韓沐妍疑惑的看著金敏勇，“三大台隨便哪一家，或者綠蛇，你們都可以合作吧，他們也會很開心跟你們合作，為什麼來找我？”頓了頓，“您該不會誤會，我是綠蛇的社長？我不是哦。”
比起韓國人更多是韓裔美國人的金敏勇，講起本國市場的問題，說得很是直接，“我們跟三大台包括綠蛇此前都合作過，結果都不如預期，他們不是我們想要的合作對象，如果您是綠蛇的社長，我反而不會來找您。”
“我符合您的預期？”
“您的製作能力非常強。”
眉頭微挑的韓沐妍好久沒有跟人聊‘專業領域’了，伸手示意他繼續。對方繼續下去聊的全是製作領域的話題，跟什麼哪家公司的社長都沒關係，隻談作為製作人，韓沐妍是非常專業的製作人，而專業的製作人可以創造一部精品，或者說可以拉高項目成功的概率。
目前算是經曆過一輪投資失敗的網飛，早前是按照韓國市場的規矩玩，跟頭部合作，三大、綠蛇之類的。可都沒玩出什麼結果來，他們就想換個方式，與其跟製作方合作，不如嘗試跟創作人合作。
“我們跟奉俊昊導演已經在推進電影項目，電視劇，我們想跟您合作，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韓沐妍沉吟片刻，“去年你們就找過我，我拒絕了，現在您為什麼認為我會答應呢？”
網飛既然跟頭部製作公司都合作過，自然也去聯係過彼時同屬於頭部製作公司的韓社長。去年韓社長婉拒的原因很簡單，對方想買斷，卻開不出讓她滿意的價碼。
金敏勇這次帶來了新的價碼，“我們全資製作，您隻作為製作人，享有項目全渠道分成，不單單是作品，還有周邊，和廣告分成，包括新用戶增長，都可以有分成比例。”
“雖然很多人都說您會回綠蛇，去展現...活著的傳奇是如何扶大廈之將傾。”金敏勇看她笑了，也翹起嘴角，“不過我不認為您會回綠蛇，您不是甘於屈居人下之人。據我所知，您對您負責的項目，都要求全部的控製權，包括韓國市場所推崇的作家中心製，您都是不認可的，您更推崇的也是我們更習慣的，製作人中心製。”
理論上美劇其實屬於作家中心製的一個大範圍，但實際上，美劇的作家並非是單獨某個人，而是一個團隊。主作家抓故事大方向，支線由團隊填充，這個主作家如果有能力會成為製作人，反之，依舊是製作人控場。真正說起來，美劇應該算是劇本中心製，以實際行動貫徹一劇之本的模式。
“您本身就有非常強的劇本控製力，早年入行的幾部作品都是按照您的想法推進的劇本，我們很欣賞這一點。韓國作家就隻是作家，是我們此前更多同製作方合作的主要原因，但您不是，您是可以控製劇本走向的製作人。”
“如果您是製作人，我們除了出資金之外，不會對項目有任何乾涉，一切都是您說了算，這可以寫進合同裡。去年見麵，您介意的是買斷，無法談攏是我們的價格在您看來太低了。可此前我們是公司跟公司合作，現在是公司和個人。此前您的劇主要收入來源於版權出口，大陸是核心。如今....”
金敏勇覺得不用講那麼細，倒不如聊，“如果隻作為製作人，全渠道分成我認為是非常有誠意的價碼，您覺得呢？”
韓沐妍覺得，好像可以玩一玩，在閒著也是閒著的基礎上，不過，“你們準備投入多少製作費？”
金敏勇笑了，“或許，您可以給我一個報價。”大有，隻要你說得出口我就能簽支票的豪氣。
這麼豪氣的冤大.....資方，讓韓沐妍忍不住眯起眼，這要是不宰一筆都對不起自己啊，“我要是想換一個合作方式呢？”
“您說？”
“我們賭一局如何？”
重新扛起賭狗人設大旗的韓沐妍笑看麵露疑惑的狗大戶，無限友好的傳達，賭狗的瘋狂。
“以一億為標準，如果我的劇能創造超過一億以上的營收，那我的分成比例要跟著上浮，以三成為基準線，超過一億，我至少要抽三成盈利。”韓沐妍看他皺眉，讓他仔細考慮一下，“不用你們獨資，我們一家一半。或者我獨資，你們隻作為發行方，我們按照製作方和發行方的比例分成，如何？”
金敏勇不太確定的問，“一億是指...韓元？”
“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