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項目本身能打，跟宣傳有什麼關係。”金敏勇再度吐槽，“楊智勳那個人好大喜功，他才是賭狗呢，上了牌桌就不下來的賭狗。你雖然也很瘋，但能力沒問題，他純粹就是瘋，腦子有問題。”
這方麵韓沐妍就不評價，“我跟他沒見過幾次，也不了解，反正劇都賣了，他們自己看著辦吧。”
韓沐妍跟楊智勳有限的幾次見麵都沒什麼值得專門聊的地方，很普通的見麵，很普通的溝通合作沒了。這部劇韓沐妍不是賣給楊智勳的，是賣給TVING，後者讓楊智勳過來對接，僅此而已，雙方也沒什麼看得上看不上的，普普通通的合作方而已。
普普通通的合作方在《頂樓》上線的第十天，也就是JTBC播出了第四集的第二天，拿到最新數據後打電話個製作方求助，有沒有辦法為劇抄一下熱度？
先說數據，電視台播出的第三集和第四集收視率都在漲，第四集還刷新了JTBC現有的收視率記錄，可以說是非常亮眼的數字。網站方麵同樣很亮眼，是今年內點擊率最高的劇，也很漂亮。
問題出現在，網站的營收被電視台壓過了。雙方盈利點主要都來源廣告，但品牌方投放在網站上的廣告費是沒辦法跟電視台比的，哪怕JTBC是有線台，他們的觀眾覆蓋麵也遠超過網站，廣告費自然水漲船高。
如果說初期拿下這個項目，楊智勳還能大言不慚的說要對標《少年法庭》，那現在他的目標就隻是不能被電視台壓過，不然就算劇爆了，他也會被追責。原本網站獨家簽約的項目，是他拍板要跟JTBC同步上線，雖說後者盈利要帶前者分，可觀眾因電視台分流是事實，分出去的那部分流量損失他要負責。
被發行方約出來喝酒，韓沐妍經曆過很多次。被發行方要求負責宣傳韓沐妍也碰到過不少，網飛就是啊。可是發行方代表想找她免費幫忙宣傳，韓沐妍第一次碰到，哥們你想啥美事呢？
“我們的分成比例簽那麼高，劇賣錢，你賺的比我們多啊。”楊智勳不覺得這是找對方‘打白工’，明明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我當初也沒有拒絕你加入宣傳，確實是不方便，我這邊的情況你也知道，我要是讓你負責運營，那我.....你可以理解，對吧？”
韓沐妍垂眉笑笑，你怎麼樣關我什麼事，再抬眼望過去時就學著他的說法，“我不是不想幫忙，確實也是不方便，我手上還有項目在忙，又一部即將找買家，您也可以理解吧？”
明白她什麼意思的楊智勳歎氣，這位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那我們聊點實在的，我堂弟是釜山文|化|局的副局，每年釜山電影期間，釜山為了籌辦電影節需要大量的花卉綠植去裝點，那些是要對外招標的。我聽說你母親有個花圃，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參與招標？”多餘的就不用說了吧？
一秒來了興趣的韓沐妍舉起酒杯，“哥哥還有這層關係呢，早說啊。”
“妹妹~”楊智勳也跟著舉杯，“聽說您是一分價錢一分貨，希望傳言無誤啊。”
韓沐妍笑著碰了下他的酒杯，“您瞧好吧~”
《頂樓》上線的第十二天，韓沐妍入駐JTBC暫時接過宣傳團隊，重新修訂宣傳方案。兩天後，也就是JTBC播出第五集時，當晚，劇集就上了熱搜。準確的說是女主角上了熱搜。
扮演《頂樓》女主的女演員李智雅，其自身的故事跟電視劇裡她所扮演的人物有很多貼合的地方。電視劇講述的是財閥家庭狗血劇，李智雅在裡麵扮演財閥之女，她本身也屬於富家女。
這位富家女早年就是行走的戀愛腦，同曾幾何時的頂流徐太誌隱婚，當時父母反對，朋友不讚同，她為了追尋她的愛情，乾脆隱姓埋名，隱婚長達十四年，才在渣男頻繁劈腿的騷操作下，找回了理智。
理智在找回時又陷入了下一段戀愛，眼睛也是瞎，也不知道是什麼渣男收割機，她在辦理離婚但還沒有離婚的情況下跟也是頂流的鄭宇成在一起了。運氣非常糟糕的點在於，她和鄭宇成的戀情被媒體曝光，已婚的身份也被曝光了。
由於鄭宇成的超高人氣，沒人信他是自願當小三的，所有人包括媒體都一邊倒的認定是李智雅隱瞞自己已婚的身份去欺騙了‘三十來歲的純情少年’，一時之間，滿世界的罵聲都衝李智雅而去，鋪天蓋地的蕩|婦|羞|辱，一度差點逼她退圈。
在輿論爭議最大的時間裡，鄭宇成隱身了，好似默認了公眾的猜測。一直到事情已經漸漸平息，雙方都已經分手好久了，鄭宇成才在綜藝裡聊起事情的真相。
李智雅並沒有隱瞞她已婚的事實，她還告訴過鄭宇盛，她在準備離婚，事情進行的不順利。鄭宇成從頭到尾都是知道的，女方並沒有婚內出軌，非要摳字眼她有，但事實上她沒有。而男方壓根也不是什麼傻白甜，就是慫而已，無法麵對公眾關於‘小三’的攻擊，就隻能潛水，等許久之後才冒頭說一聲道歉，說我也有不得已。
這段故事當年也是鬨得滿城風雨，多少報紙頭條都是他們倆。如今再度被翻出來，互聯網是有記憶的，不少當年村裡還沒通網的孩子們突然這個大瓜，一時間滿世界都是吃瓜人。
瓜友們同時發現，李智雅在《頂樓》裡扮演的角色，富家女的老公也是渣男。這尼瑪，現實和戲劇交相呼應啊，還不去看劇？！
劇的熱度一下就起來了，有了熱度就有觀眾，觀眾想要看完整的劇集，蹲守電視台是不方便的，直接去網站看最快，網站還有全集呢！
《頂樓》上線第十七天，韓沐妍接受宣傳團隊第五天後，TVING新增了四十七萬會員，劇集點擊率正式破千萬。
業內消息靈通的人已經嘖嘖稱奇，而楊智勳卻覺得，這沒有達到他的預期。
“釜山電影節外圍招標可不少錢呢。”楊智勳覺得買賣虧了。
韓沐妍白了他一眼，“著什麼急，得等人出招，我們好借力打力。宣傳費就這麼點，你還想上天啊。”
“借誰的力？”楊智勳疑惑。
“網飛啊。”韓沐妍笑道，“狗大戶，很給力的。”
狗大戶在隔天霸占了整個熱搜，此前《少年法庭》劇集裡案件原型的父親‘自首’的案子，法庭公布了開庭時間。熱搜前七的詞條都是圍繞著這件事，有專業的律師出來歎息官司不好打，有網友出來呼籲大家去首爾法院靜坐支持父親，有網紅給整個案件複盤，還有人專門剪輯了《少年法庭》的劇情和現實互相映照，讓更多的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熱搜熱鬨了一整天，當晚，九點多，《頂樓》的第六集剛播完，關於女演員的討論就衝進了熱搜的尾巴。
在滿是憂國憂民的熱搜詞條裡，突然冒出來的#好一朵白蓮花#跟其他話題相比很是突兀。
這次呢是關於富家女遇到渣男淒淒慘慘的故事完全相反的版本，這個版本裡啊，李智雅跟徐太誌的婚姻確實有戀愛腦上頭的部分，但沒有什麼父母反對，女方孤注一擲的東西。更多是女方為了不公開婚姻細節，跟男方打了一場高達五十五億的離婚官司，其內情的複雜程度，很難說到底是女方太戀愛腦，還是白蓮花本尊裝得好。
而富家女出身的女演員在電視劇裡就扮演財閥之女，剛好也是扮演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這不就巧了麼~
如此巧合的事件讓網友忍不住加入話題討論，同女演員相關的兩位男士，徐太誌也是頗受爭議的存在，但他的粉絲可不少。鄭宇盛更不用談，哥們現在也是頂流，忠武路王牌。兩家粉絲在昨天女方的八卦上了熱搜時就已經開始罵了，今天更是大舉進攻。
吃瓜網友們的參與度也很高，一邊說什麼女演員號稱是個小可憐，事實上就是富家女侵占普通人資源啊。不然她快三十歲才入圈，入行後就跟大牌合作，這裡麵沒有家人幫忙，不是背景給力？誰信啊！
還有一部分網友呢，是對吃瓜的興趣不大，而是來話題下麵呼籲大家不要被娛樂新聞乾擾，我們應該團結起來去救助女孩的父親（《少年法庭》受害者父親），官司要開庭了，你們在這關注什麼娛樂八卦？
娛樂至死是社會的悲哀，但娛樂至死是所有富足的社會必然會經曆的社會階段。吃飽喝足的人民們不愁吃穿，自然就會追尋一切能刺激神經的產物，狗血劇是順應人類天性的存在。
《頂樓》是一部集出軌、複仇、不倫戀等各類狗血之大成的劇集。這樣的劇，隻要劇情鋪開，所有愛好吃瓜的人就無法違背天性不被吸引。
《頂樓》的熱度起來了，《少年法庭》那邊開庭了。後者再度強占熱搜時，順帶還刷出了一個話題，劍指《頂樓》劇情尺度太大，卻標注十五歲以上就能觀看，這明擺著是教壞小朋友，應該抵製。
熱搜話題‘抵製’的當天下午，JTBC發布通稿，先道歉給大眾造成的不滿，再表達，我方決定把劇集分級提升到十九歲以上才能觀看。通稿發出不到一個小時，以青少年為主體的少年網民們，把JTBC罵上了熱搜，你TM搞歧視？
TVING不搞歧視，當然網站本身也有分級製度，可家長們能在電視機前限製兒女不要看超過他們年齡分級的劇，但孩子們在手機APP或者平板上看什麼劇，他們就沒辦法限製啦。
本來不咋關注這部劇的青少年們突然對這部劇有了興趣，小孩子麼，叛逆期，你越不讓我乾，我就一定做給你看！
《頂樓》上線第二十天，在JTBC播出第七集的當晚，網站以新增會員和新廣告疊加的營收一舉超過前者。電視台對此倒是無所謂，他們也是大賺，本來也沒什麼好跟流媒體比的，雙方還是一家人，有什麼好爭的。
楊智勳爭贏了，他在當天把王女士介紹給了堂弟，而韓沐妍，收工。
“你現在要退出？”
昨天才給韓媽媽牽線搭橋的楊智勳，今天被對方女兒拋棄，有點哭笑不得，“伯母那邊合約還沒簽呢，你河都沒過就要拆橋啊？”
“我的河是沒過，可你的河已經過了。”韓沐妍笑道，“之後不用我做什麼了，劇的熱度已經徹底被炒起來了，我們現在跟《少年法庭》捆綁。隻要關注《少年法庭》的觀眾就會對《頂樓》有印象，碰瓷成功，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楊智勳不滿意的點在於，“我們還可以網上衝一衝啊。”
“往上衝需要靠觀眾靠劇作本身的吸引力，這方麵《頂樓》是沒問題的。”韓沐妍打開手機點熱搜相關話題，讓他自己看，如今真的是碰瓷大成功，不需要她了。
此話題是《少年法庭》相關，詞條是#開庭倒計時#，裡麵卻有不少討論《頂樓》的網友。
大部分網友都是在嗎，世道完了，國家完了，國民都是廢物什麼的。不然他們這邊在搞大事，結果那多人看八卦，這世界沒救了。另外一小部分也不是在誇頂樓，而是在誠實的表達人類的天性無法違背。
【我現在電腦在刷開庭的時，平板卻在放《頂樓》，那個劇真的很傻逼，特彆俗，劇情簡直俗不可耐，全是套路，裡麵的角色更是一個正常人都沒有，作家還TM搞玄幻，死了都能活。天天複活！可是....真的好上頭啊，根本停不下來，太悲催了，我難道要承認我是個土狗，就喜歡看狗血嗎？我不要啊！！！！！】
【我承認，我是個土狗，但我也承認，《少年法庭》這樣的劇才是我們更需要的，《頂樓》隻是打發時間的玩意兒！】
電視劇，娛樂產品，內核當然很重要，文化、世界、三觀，這些都很重要。可需要娛樂產品打發無聊日常的觀眾們，到底有幾個每天每天都在關注文化，更多普羅大眾需要的不就是精神刺激麼。
持續忙了十來天的韓沐妍掩嘴打了個哈欠，對低頭刷熱搜的發行方講，“我卡在《少年法庭》之後發布《頂樓》本來就是宣傳布局，世上到處都是不平事，普通人看到了不平事哪怕再怎麼努力為其呐喊也是有時限的。他們可以為不平之事奔走一天、一個禮拜，乃至於一個月，可是再多，他們也無能為力。”
“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坐在電腦前，用鍵盤、鼠標去幫助那些可憐人。但幫助的時間越長，他們漸漸感到了無力，無能為力是很糟糕的情緒，人是沒辦法長時間投入糟糕的事情中的，那樣的人是鬥士，是勇士，卻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更想讓自己活得輕鬆點，打不過這個操蛋的世界，乾脆躺平吧，乾脆轉移焦點，去過讓自己舒服點的人生。”
“《頂樓》就是這樣的存在，它沒什麼實際意義，它也不需要觀眾為看劇而負擔什麼道德壓力。觀眾們都不用帶腦子，隻要跟著劇情罵惡角渣，罵好人傻，這就夠了，就能發泄日常所承受的壓力。”
楊智勳抬起頭，“你是說你最初就是打算讓《頂樓》碰瓷《少年法庭》？”
“我是說這兩部劇的宣傳點本身是相輔相成的。”韓沐妍點了根煙提神，“《頂樓》的宣傳做到這一步就已經夠了，再多，網友也不是傻子，TVING會被罵吃相難看。到時候我賺了錢拍拍屁股走了，你怎麼辦，還不如就到此為止，等著劇集的熱度自然發酵，對我們都好。”
把手機遞回去的楊智勳忍不住嘟囔一句，“你早怎麼不說可以宣傳碰瓷？”
“彆甩鍋啊，我早前可是問過的宣傳需不需要我幫忙，您老人家說的不需要。”韓沐妍拒絕背鍋。
楊智勳笑罵一句，“誰老人家？”
“老人家，您比我媽還大兩歲。”韓沐妍講起來就想笑，“我媽知道你的年齡後回家還訓我呢，怎麼能叫你哥。”
‘哥哥’尷尬一秒，底氣不足的回，“是你年紀太小。”說完又笑了，“少年英才啊韓社長，盛名之下無虛士，你算是讓我見識到什麼叫天才。”
天才滅了煙，這次是真打算走了，“那就這樣了？”
“等等，下部劇你打算賣給誰？”楊智勳讓她考慮一下TVING，“有了《頂樓》，你下一部我能做主給你開更高的價。”
韓沐妍拒絕，“錢得賺，日子也得過。我要是太貪，日子就過不下去了，肉我都吃了，得帶大家喝口湯，不然會被聯手攻擊的，得先分化敵人。”
楊智勳一聽就懂，“你要跟三大台合作？”
“我要跟國家台合作，不然電視劇領域，我的敵人就太多了。”
“我們不是你隊友？”
“光CJ一個隊友，太好，朋友還是得多多益善才行。”
韓沐妍決定，撒錢交朋友。為日後的退休生活，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