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棄啊....”宋景笑了，抬眼看向她，好奇的問，“崔瑩雪為什麼那麼信任你，忠誠的程度我都驚訝。她在綠蛇都是理事了，還跑來給你打雜，居然也乾得很開心。”
新公司成立至今，公司裡的人就沒有看過崔部長生氣的時候，這位成天樂嗬嗬的，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開心。
韓沐妍聽了就笑，“她不是忠於我，是忠於她自己。綠蛇的理事是名頭很響亮，可她在那沒什麼存在感，無非是股東大會能出席。你彆看崔瑩雪好似做事一板一眼，按照你說的就是規矩很差，能力也不行，太小家氣什麼的。其實那姑娘有大胸懷，我都比不上，她是真正的好人，憐貧惜弱，隻要見到了需要幫忙的人，總會想辦法拉一把。”
“你是說後勤用的老人家？”
“不止。”
韓沐妍很喜歡崔瑩雪，她從未自詡過是個好人，但什麼老板都會喜歡下屬是個好人，崔瑩雪就是好人，“公司每年不都會大筆捐款抵扣稅收麼，換成我是崔瑩雪的話，捐錢除了避稅肯定要買名聲的，錢花出去得有價值啊。就算為了圖省事，也會直接給有名的慈善機構捐款，懶得去折騰。”
“她不是，她捐款的對象都是平時沒什麼人關注的那些組織。什麼幫助老人家提升識字率，韓國現在還有掃盲的公益組織你沒聽過吧，我都是看了賬本才知道。還有幫助殘障人士提供職業教育的，或者什麼貧困家庭的助學金，都是這些。這些社會邊緣人遠沒有什麼動物保護組織、環境保護組織這種慈善組織有牌麵，媒體很少報道，都當他們不存在。”
“崔瑩雪就專門給這些人捐錢，全都是國家部門牽頭的慈善組織。你可以說她是四平八穩，到底是國家牽頭，不會出幺蛾子，但她的出發點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教育是最能改變命運的。”
叼著煙的韓沐妍也給他講了個對方估計都遺忘了的人，“金采恩，你肯定不記得了，我當初在SBS時的助理。她後來被SBS裁員沒工作，我那邊也是剛創業需要人手，工資肯定不能跟電視台比，好歹也是份工作，就招了她進來。”
“她才是真的能力不足，心氣也不足，推一下才會動一下，做事不動腦隻會聽安排。”韓沐妍對這樣的下屬說不上喜歡還是討厭，就是個下屬，“隨著公司擴張，我要組建更好的團隊，崔瑩雪被我從TVN挖過來，有她顧著後勤，金采恩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也在裁員名單裡。”
“本來我都準備好金采恩要跟我哭，那姑娘超能哭，壓力一大眼淚就跟水壩開閘一樣嘩嘩往下流，我每次看到她哭都頭疼，出了事就去解決啊，光哭有什麼用。但她那次被開，沒有找我哭，我本來還等著呢，等了半天沒等到，就忘了這件事。”
“大概隔了一年多吧，偶然一次碰到了她，她見到我完全沒有被開除的不滿，全是感謝。”韓沐妍談了下煙灰，想起那個場麵依舊帶著點驚奇的說，“崔瑩雪把她推薦去了TVN，貌似讓她誤會，是我幫的忙。做好事不留名哎，多神奇啊，我這輩子都成不了崔瑩雪，她是真有意思。”
宋景聽了卻覺得，“該不會金采恩才是你力保崔瑩雪的原因吧，不管我還是張世元都想換了她，你卻力保她留下。”
“一半一半。”韓沐妍保下崔瑩雪更多是因為，“崔瑩雪在管錢方麵是把好手，做事非常仔細，你彆隻看她對你們錙銖必較，她對自己也是這樣，公司行政的賬是最清晰的，哪怕買一支筆都會報賬。你也不是什麼新手，後勤最容易撈油水，你比我清楚啊。”
什麼公司後勤的負責人都能輕輕鬆鬆撈油水。最簡單的，辦公耗材的采購，像是打印紙買多少都是買，買什麼牌子也是用，後勤就是每個月都買了七八十箱打印紙，後勤說用完了，老板也不可能細查，這才幾個錢。但這些錢積少成多，就能養出一隻碩鼠。
這方麵宋景是認同的，隻要是從崔瑩雪過的賬，就沒有出過問題，但是，“崔瑩雪能那麼信任你，還是你有本事，不然我怎麼就隻能找到趙慶勇呢。”
“難得哎，你居然對自己的產生懷疑？”韓沐妍笑道，“趙慶勇不跟你走對你打擊那麼大？”
“挺大的。”宋景也在笑，“大到我都想真正退休了，年紀確實也不小了，該給年輕人讓位了。”
前天才鼓勵一位‘老人家’去爭取再攀高峰的韓沐妍，聽到權利欲望那麼強的另一位老人家說著要退休，吃瓜之心大起，“趙慶勇那麼重要？”
“趙慶勇不重要，在該退的時候退，比被人趕下台要體麵。”宋景說，“這對我很重要，麵子不能丟。”
韓沐妍半懂不懂的，“你是不想去綠蛇嗎？”
“當然不想啊，我當初就沒去，綠蛇是張世元的地盤。”宋景讓社長想想，“我去了綠蛇得給張世元低頭，他配嗎？”
這話韓沐妍就懂了，“所以繞那麼一大圈，你是想讓我推薦你去哪？”
“KBS怎麼樣？”宋景笑問，“是不是養老的好地方？”
思索片刻的韓沐妍反問，“你看上了KBS誰的位置？”
“樸軒宇，一部的部長。”曾幾何時SBS一部的部長說，“我記得你之前也看不上他，拉下下馬，應該不難？”
韓沐妍搖搖頭，“難不難的我不好說，電視台內的人脈盤根錯節，樸軒宇能力不行，做人也垃圾，捧高踩低的眼睛還長在頭頂上。可他就是能坐穩一部部長的位置，必然有其原因，我都是打算退休的人了，突然多個莫名其妙的敵人，沒那個必要。”
“不需要你做什麼，隻要在恰當的時候幫我說句話就行。”宋景表示隻是隨手幫個小忙，“我既然看上了他的位置，自然是我去得罪人。”
韓沐妍笑了，“行。”
公司還沒賣，公司裡的人卻在另尋出路。這次沒有裁員，這次本來也沒幾個人，每個人都有出路，還都是很好的出路。
2018年都快過去了，《魷魚遊戲》才在十一月初完成全部後期，隻等上線。韓沐妍去看成片時，被黃東赫陰陽怪氣的說什麼大製作人終於出現了，壓根沒搭理他，確定成片非常不錯後，就去聯係網飛了，可以準備做宣傳了。
這是【holiday】最後一個項目，公司裡的人也漸漸都看出來，老板大概率要再賣公司，搞不好連買家都找好了。韓社長也沒藏著掖著，都到這個時候了，大家再嗨一把就可以徹底解散了。
公司開會，韓社長宣布兩件事，一是《魷魚遊戲》即將開啟宣傳，一就是讓大家可以考慮都想去哪，有什麼要去的好去處一時不知道要怎麼進門的，可以來跟她聊聊，她送他們一程。
【holiday】留下的全是精英，精英並不缺下家，絕大多數去找社長的人都是猶豫要去哪，想問問社長的意見。社長給的意見都很實在，大家都不缺能力，那就隻談錢啊，誰給的錢多，誰的未來發展更好，就去哪唄。
十一月末，隨著【holiday】的正式職員裡有人在跟其他公司聊入職，漸漸的圈內也就聽到風聲，韓社長的公司會再度出售。這次沒人說什麼韓社長倒在了資本的屠刀之下，同樣的事件再度發生，不少人已經反應過來，韓社長貌似走的是一條反向對資本割韭菜的路子。
【holiday】手上剩下的唯一一個項目是早就跟網飛簽約的《魷魚遊戲》，這部作品還是業內廣為流傳的韓社長的心血之作，製作周期長達兩年，絕對是大作。以韓社長的本事，大作必然就會大爆，項目隻要爆了，【holiday】的估值會跟著暴漲。
當年【On Air】也是在估值最高點賣出去的，如今的【holiday】也不會差到哪裡去，韓社長這是把工作作為項目來運營，壓根沒想過上市，隻想著養大了豬仔，立刻就宰，夠牛逼的。
世上從來不缺聰明人，聰明人自以為看穿了韓社長的操作，暗搓搓的都準備好等韓社長再度開新公司時，要抄底入場了。不少作家or導演還給韓社長打電話，一邊詢問韓社長這次打算休息多久，一邊傳達，我這邊可以先空出時間，等著韓社長‘休假’後，再度回歸市場時大家一起合作。
韓沐妍對這幫試圖‘強迫’她再度營業的人給出的回答都不再說實話了，什麼我真的打算退休之類的，反正也沒人信，還不如說，我這次打算休息時間長一點，三年五載的，你要是想等我也無所謂，但我介意你還是該乾嘛乾嘛，彆光等著我，不然等不到結果，彆說我沒提醒你們。
收到‘提醒’的人有多少是聽進去的不重要，目前業內討論度最高的話題是《魷魚遊戲》能爆到什麼程度，韓社長的心血之作哎，成績怎麼說也得超過《少年法庭》？再不濟，也得跟《王國》持平吧？
說到《王國》，那個項目其實還沒結束，第一季還在拍呢，【holiday】不算是手上沒項目了，《頂樓》都在籌備第一季了，快開機了都。但這兩個項目會跟公司一起打包出售，也就沒什麼好說的。
更值得聊的還是《魷魚遊戲》。
《魷魚遊戲》是金敏勇非常看重的項目，哪怕是他不止聽韓沐妍吐槽過一次黃東赫太能磨蹭，也不免被周圍人所影響，認為製作周期那麼長肯定是製作人很上心。韓沐妍都那麼上心的項目，他當然是更關注。
關鍵是自《少年法庭》後，網飛再退出的新作都不怎麼能打，唯一成績還不錯的也是韓沐妍的項目，就是他們從KBS手上買來的《我們的藍調》，這片子在韓國的紅利基本被KBS吃了，那是今年的劇王。但海外的紅利還有不少，網飛本身市場占有率就高，著實賺了不少。
韓沐妍如今在金敏勇眼中就是活著的搖錢樹，隨便晃一晃都能掉落一地金元寶。搖錢樹再度回歸他的庭院裡，金敏勇對此次項目宣傳就直接放手，連預算都不給韓沐妍設，大有讓韓社長撒開來玩的意思。
背後有土豪支持，製作人對新項目的宣傳沒有搞任何騷操作，都是砸錢平推。不止在韓國砸錢宣傳，海外也是如此。劇作的預告片都剪輯了各個國家的字幕版本，輪番上線。韓國這邊開啟宣傳的隔天，帶有中文字幕的宣傳片就在台灣上線了，更不用說什麼英語、日語之類的字幕版本。
宣傳費越砸越多，多到都超過製作費了，金敏勇沒忍住去問韓沐妍，搞那麼大場麵這要是賺不回來，豈不是.....
“那我停了？”韓沐妍笑問他，“就按照目前的宣傳體量，之後不再投入？”
都已經投了那麼多，金敏勇有點騎虎難下，“還是你看著辦吧，我就是隨便問問。”
看著辦的製作人靠著金錢攻勢把宣傳砸得到處都是，錢如流水般花出去，看得黃東赫都咋舌，製作人真的那麼有信心，一定能賺得回來嗎？
“我不乾涉你創作，你不要乾涉我運作。”製作人讓導演該乾嘛乾嘛去，彆來騷擾她。
專門找上門的導演不走，黃東赫來是有正事的，“我聽說你要賣公司，那我們的第一季你有什麼打算嗎？”
韓沐妍疑惑，“第一季關我什麼事？”
黃東赫一愣，“難道我們不拍第一季嗎？”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但網飛那邊不願意吧，金敏勇找過我幾次想跟我簽第一季了，我讓他來找你的，他沒跟你說嗎？”
“不關我事的意思是，你要不要拍第一季都跟我沒關係。”韓沐妍讓他了解一下，“公司不會再運營這個項目了。”
依舊沒聽懂的黃東赫講，“我知道你要賣公司，剛才不是說了麼。我的意思就是，你賣了公司，我們合作新項目是不是要等你新公司開了，再跟新公司簽約。”
韓沐妍歪頭想了想，帶著點不解的問，“我什麼時候跟你傳達過，我要跟你再度合作？”
“.....你什麼意思？”黃東赫感覺不妙，表情也有點僵，堂皇的笑開，“你不想再跟我合作了？”你瘋啦！
從來沒那麼想過的韓沐妍理直氣壯的望回去，“我表現的很明顯吧，自你開機後跟全程的不都是崔瑩雪麼，我壓根沒去過片場，那像是還想跟你再合作的意思嗎？”
倒吸一口涼氣的黃東赫低叫，“你不是本來就不去片場嗎，李應福說你以前也不去片場！”說著又覺得不對，“等下，你該不會想壓價才那麼說的吧，《魷魚遊戲》都砸了那麼多宣傳費下去了，你還肯定能大爆，你是擔心爆了之後我會叫高價，才提前想套路我，讓我底價賤賣？”
“你要這麼想也行。”商人隨便文化人怎麼腦補，“我真的有事，很忙，你如果隻是想聊這個去找崔瑩雪，她跟你聊。”
這話反而讓黃東赫覺得自己猜對了，“彆來這套啊，如果項目真爆了，我本來就應該提價的。”
韓沐妍伸手示意他請，“你去跟崔瑩雪報價，隨你報。”看有沒有人搭理你。
老子會再跟你合作？做你的春秋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