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摟住她的李明浩摩擦著她的肩膀，“我就說回來會冷，你非要跟我說不會。”
“我也沒想到那麼誇張啊。”韓沐妍伸手要勾他的腰，餘光瞟到空姐瞪大的雙眼，垂眉笑笑，還是勾住了男朋友的腰，仰頭問，“我們等拍到了就公開，還是直接公開？”
李明浩一愣，轉瞬就笑了，“都行，你決定。”
女朋友的決定就是摟著男朋友的腰一起走VIP通道出機場，至於會不會被拍到，那要看記者的本子，拍到了就公開啊，拍不到就再說。
當紅藝人的戀情很多人關注，但韓社長的戀情關注度的人寥寥無幾，都沒幾個人知道。
親媽倒是知道，還追問女兒‘嘗試’的效果。女兒表示，戀愛關係確定了，結婚什麼的，再等等，這也太快了，急什麼他們才確定關係呢。
隔天，哄好親媽的韓沐妍去見金敏勇了，這人約了上次李美靜找韓沐妍時帶她去的那個有很多小帥哥的會所，壓根也不管韓社長跟李明浩是什麼關係，都準備招待韓沐妍好好玩玩，開心一場才好溝通麼。
韓沐妍卻表示彆來這套，無事獻殷勤，“你直說，找我到底要乾嘛？”
金敏勇訕笑，“《王國》的第三季，作家那邊卡住了。”
“卡住了是什麼意思？”韓沐妍掃了眼李美靜，“你不想續約？”
叼著煙的李美靜表示跟我沒什麼關係，“他都說了是作家卡住了，金英姬想休息，打算休息一年再活動。”彈著煙灰解釋，“我是覺得作家單純想休息，持續不斷的產出也很累。”下巴朝金敏勇示意，“他卻認為，作家是隻願意跟你簽約。”
《王國》的第二季早已播出，那已經是綠蛇的項目了，有第一季的成績鋪墊，第二季的數據很亮眼，網飛自然要續訂第三季。續訂的合約上出了問題，作家想休息，這就是金敏勇著急找韓沐妍回來的原因。
“不是我認為，是確實如此。”金敏勇辯解，“金英姬想休息，我理解。金順玉也想休息，《頂樓》的第三季也卡住了，Tving那邊也不順利，這就不能用作家單純想休息去解釋了吧？”看向韓沐妍，“要不是我很清楚這事兒對你沒好處，我都懷疑你在背後搞我。”
韓沐妍揚眉，“你那麼急著催我回來該不會就是想見麵後，當麵問我，有沒有在背後搞你？”
“他是人在局中就看不穿。”李美靜幫著說了一句，“迪士尼兩個月前出了很不錯的片子，打了個時間差，剛好避開《王國》的播出，那片子一下就打開了市場，數據很好，他就慌了。”
金敏勇不承認，“不是慌，是敵人出招了，我總要做點什麼反擊。”再看韓沐妍，“你如果隻是累了，不想做事。那就當個掛名的製作人，隻要讓作家簽約，之後的事。”臉衝李美靜歪，“她負責出人做。”
“名義上你也是綠蛇的理事啊。”這是李美靜願意來的原因，笑看韓沐妍，“韓理事，願不願意借你的招牌用一下？”
韓理事沉吟片刻，左右兩邊都等著她開口。數秒後，押了口酒的韓沐妍拒絕了。她打造一塊金字招牌並不容易，不可能外借的。哪怕《王國》和《頂樓》都是質量過硬的劇，借出去也未必會砸了她的招牌，但這種事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她要是願意借給金敏勇，那其他人問她借，她就沒理由拒絕了，不如一刀切，不借。
金敏勇臉上的怒氣一閃而過，隨後還是笑著的，笑著舉杯，喝酒吧。
酒過三巡，金敏勇先走，留下的女士們對視一眼，齊齊笑開。
韓沐妍端著酒杯衝門口示意了一下，問姐姐，“該不會不是作家不想簽約是你不想簽約吧？”
“都不是，是張世元那邊不樂意。”李美靜說著就笑，“我們新上任的張社長很有你的風格，漫天要價等著網飛就地還錢。但金敏勇覺得張世元不值他開出的價碼，壓價壓得很凶，張世元就卡住了合約，要逼金敏勇妥協。”
對於這位新上任的張社長，李美靜的觀感還不錯，有本事開價的下屬會給她賺更多的錢，她怎麼可能不喜歡呢。在她看來張世元的做法沒問題，買賣就該這麼做。但她和金敏勇是另一層關係，被拽來當個說客，也就是走個過場。
不太能理解她為什麼來走過場的韓沐妍疑惑，“金敏勇都能找到你來見我了，為什麼不直接去見張世元？”
“他覺得張世元沒資格跟他開價，Tving那邊也一樣，他們都不想給張世元那麼高的價。”李美靜讓韓社長了解一下，“你要價在業內是出了名的凶，他們想跟你合作就得割肉陪你玩。不然願意撒錢找你合作的人多的事，你的項目從來不缺發行方。”
“你要價高沒錯，但他們也都更信你能讓局麵達成雙贏，認為那錢花得值得。換成張世元，明明作品成績都不錯，張世元也是正常漲幅，但雙方都不樂意加價，甚至都不樂意按照原價買，張世元才會氣到卡住合約，誰都不簽，就硬耗著逼他們點頭。”
“Tving的人也來找過我，都希望我去壓製張世元，尤其是Tving那邊，綠蛇和他們都是我旗下麼。但子公司之間的商業競爭各憑本事，我有什麼好乾涉的，哪家公司的社長要是沒本事坐那個位置，直接下來換人就好。”
大佬依舊是霸氣的大佬，韓沐妍給大佬鼓掌，順帶八卦一波圈內還有什麼新樂子是她不知道的麼？她覺得自己退圈後消息很不靈通，需要了解一下圈內動向。
大佬表示她那個層麵能稱之為樂子的大概就是樂天砸鍋了。
“《82年生的金智英》，一部電影，上禮拜才上線，你看過嗎？”
“看過，那部電影虧錢了？”
“電影本身不是問題，電影產生了彆的問題，搞得樂天被抵製了。”
李美靜告訴韓沐妍，電影在宣傳初期打著女權的旗號，本身是想吸引女性觀眾的，也確實是針對女性市場的題材。誰知這個宣傳方向走歪了，搞女權搞得太極端，很不巧碰上女權主義更極端的做法讓男性觀眾很反感，也是奮起反抗。針對電影做出的反抗就是抵製電影本身，但女觀眾努力去刷票房，電影成績不算差。
發現抵製電影沒什麼作用的男性們就發起了抵製樂天的旗號，樂天是這部電影的發行方。樂天旗下可不止有電影，這種大集團碰到極端男性抵製是很麻煩的一件事，都夠得上公關危機了，股價都跌了。
講起這段的李美靜頗有點幸災樂禍，聽完這段的韓沐妍也覺得負責電影宣傳的人腦子有問題。
“你覺得他們製作人方向不對？”李美靜倒是沒覺得，“女權的方向可以走啊，這是大勢，他們操作有瑕疵而已，好好弄，粉紅稅多的是女孩子願意交。”
所謂粉紅稅原意是指同樣的商品，材質、設計、功能什麼都是一樣的，但隻要外觀換成粉紅色就可以加價賣給女性。後來延伸為，專門針對女性市場所開發出來的商品，打著女權旗號進行商品營銷也是粉紅稅的範疇之一。它也被稱之為‘性彆稅’。
韓沐妍表示女權不是問題，問題在於，“電影不是粉色的鍵盤隻要換個顏色就能加價一萬塊讓女孩子願意為漂亮的東西買單。電影票是不可能分男女的，著重於女性主義宣傳可以，但不能趕客，哪有宣傳會以挑起兩方客人爭端的方式做的，錢當然要一起賺，進門的都是客，這才是好的宣傳。”
來了興趣的李美靜問，“那要是你，你會怎麼宣傳？”
韓沐妍思索片刻，“我的話，不會挑起觀眾戰爭，反而會把觀眾們都拉倒我們這邊。故事講得是女性被束縛於家庭，那就宣傳她們不是被男人所束縛，而是被資本，被當局束縛住。非得找一個敵人挑起話題度，引發爭端，與其找男觀眾，不如找資本。”
“都是資本壓榨普通打工族，是你們搞性彆歧視，你們不同工同酬，你們讓打工人們越活越艱難。不要泛指什麼社會出了問題，那樣觀眾無處發泄怒火找不到攻擊對象很可能會會有攻擊弱勢者，柿子都挑軟的捏，人性如此。男人和女人的戰爭彼此是打不完的，團結在一起攻擊資本啊，這樣才更有力量。”
資本方代表一點都沒覺得自己被冒犯了，反而問，“你說得有點太空了，具體執行方法呢？”
“簡單啊，改劇本。”韓沐妍看她愣住，笑道，“這本子在我手上結局一定會改，不是平平淡淡的自己和自己和解，原著需要這樣的文學性，那是作者自我療愈的過程。戲劇的話，衝突太弱，我寧願弄個一毀到底的結局，才能顯現現實的黑暗。”
“宣傳標語就推，如果你熱愛媽媽就應該支持女權，而不是為妻子、姐妹乃至於女兒，後者都容易被人攻堅。唯有前者可以站在道德的高地，用春秋筆法讓男性觀眾無法理直氣壯的攻擊電影，電影主角的核心身份應該是媽媽而不是女人。媽媽被毀了人生，作為媽媽的女人為了家庭奉獻血肉，這才是古往今來女性最大的悲哀。”
“市場上歌頌母親的作品太多了，反其道而行才有爆點。控製住女粉，讓水軍控評，不要跟男粉罵娘，得轉移矛盾。母親是最偉大的，站住這個點，宣傳就利於不敗之地。攻擊女權，攻擊電影，就是在攻擊母親，這就能堵住很多人的嘴，讓他們不敢叫囂。”
抽著煙的李美靜思索片刻，“要是按你這個方向走，電影就是純粹的商業片了，反而削弱了本身的女性主義內核。”
“我們聊的不就是商業宣傳麼。”韓沐妍笑道，“我的項目能賺錢那就是因為它們都是商業題材，是衝著挑動觀眾感官去的，內核當然很重要，但戲劇性更重要。”
李美靜聽了也跟著笑，笑道一半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麼，表情微變，眼睛直直的看向韓沐妍。被看愣住的韓沐妍挑眉望回去，怎麼了？
“我手上有個項目，藝術性和商業性兼具，故事探討的就是階級固化，財閥是永恒的敵人。”財閥盯著白手起家的千裡馬，“那個項目我保有很大的期待，要帶著它去衝一把奧斯卡的，你願不願意加入團隊，負責商業宣傳？”
反射性搖頭的韓沐妍話還沒出口，就看李美靜伸手讓她再考慮一下，彆那麼急著回答，“導演是奉駿昊，主演是宋康昊，如果這部作品能成為你進入電影圈起步的作品，那你的世界會無限廣闊的。”
“妹妹，電視劇市場體量就那麼大，電影才是真正的大世界，你就不想來大世界看看？”
這個配置的電影讓韓沐妍回憶起，“那部電影叫什麼？”
“《寄生蟲》。”
一個新世界在韓沐妍的眼前緩緩展開，那是比《魷魚遊戲》還要誇張的一座寶石礦，她實在很蛋疼，為什麼這個世界就是不放過她呢，說好的鹹魚生活怎麼就老是有人非得給她手裡塞錢呢？
這個問題無人能回答，這個當下，韓沐妍隻跟李美靜說，讓我考慮一下。
回家後韓沐妍就開始糾結了，一座寶石礦近在咫尺，她真的要閉上眼放棄去開采礦石的可能性？可她真心想當鹹魚啊，賺那麼多錢是為什麼，不就是為了花麼！她現在已經不缺錢花了，以她的消費習慣，連王女士都能輕鬆養她一輩子，她為啥還勞心勞力再去賺錢呢？
欲望是永無止境的啊韓沐妍，韓沐妍你清醒一點啊，你要是變成李美靜那樣的存在，你就又被欲望裹挾著下海了，咱們站在岸邊笑看雲卷雲舒不好嗎？
韓沐妍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實在給不出問題的答案。名為貪婪的野獸即將撕開胸腔破體而出，關押野獸的軀殼頗為無力，那是一個全新的世界哎，全新的，龐大的，廣袤的世界，真的不想去看看嗎？
三天後，男朋友來女朋友家接她吃飯，再去汽車電影院看電影，這是他們今天的約會行程。
這三天女朋友不管乾什麼都有點心不在焉的，李明浩問了她幾次，她都說沒事。男朋友知道女朋友不想講，也不追著問，就多約她出來，多陪陪她，等她想講的時候自然會講。
今晚他們去的汽車電影院放映的作品，正好是奉俊昊的作品，也是老片子，《漢江怪物》。這部電影在韓國電影圈也是‘奇跡’的代名詞。上映的當年不止刷新了韓國本土的票房記錄，還創造了韓國電影闖蕩好萊塢截止至2006年（電影上映）一來，最高的票房記錄。
毫不誇張的說，這部片子是奉駿昊一飛衝天的代表。
以現在的眼光看老電影，韓沐妍的評價是，特效真爛。
“給。”
“嗯？”
韓沐妍回神扭頭，看到男朋友遞來的漢堡，笑著接過。李明浩遲疑片刻，還是問了，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
“什麼麻煩事？”
“不是嗎？”
李明浩笑歎一聲，“你最近經常走神，我問你都說沒事，真的沒事？”
事兒還真有，但韓沐妍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想了想，“你知道我是打算退休的吧？就是當一條鹹魚，每天吃喝玩樂就行。”
“我知道你五年內打算當一條鹹魚，今年過去就隻剩四年了。”李明浩好似猜到了她在糾結什麼，“是有人想找你合作嗎？很好的作品？”
“差不多。”韓沐妍歎了口氣，十分凡爾賽的講，“當初【holiday】我是弄來玩的，賣了它的時候就打算好，我這次一定要退休再也不回頭了，為了這個還跟CJ簽了協議，五年內都不能自己製作作品，除非為綠蛇打工。你明白我決心有多大吧？”
李明浩明白，“你寧願什麼都不乾都不會願意給彆人打工的。”
“就是啊，我哪想不開給彆人打工呢。”韓沐妍自覺自己現在就很想不開，“可有人碰了一座鍍金的金山來給我當薪酬，讓我給她打工，誘惑力實在太大了，我好蛋疼，為什麼財神爺就是不放過我。”
好懸才忍住吐槽的李明浩被‘財神爺’逗笑了，好奇道，“鍍金的金山是什麼意思？”
“看起來很值錢其實都是□□。”韓沐妍的吐槽才不忍呢，“那是一部已經製作完成的電影，就等著宣傳上線。我如果加入，單純負責宣傳才能賺幾個錢，分成很低的。”
李明浩疑惑，“那誘惑力是指什麼？”
“它有很大的概率給我的金字招牌再刷上一層更厚重的金漆。”韓沐妍表示有些東西不能按照金錢數字去估算，“我沒有運營過電影，電視劇的圈子我已經到頂了，真想進入電影圈那部作品會是最棒的跳板。電影對我來說也是全新的領域，做成了我就風光無限，要是敗了，那損失就大了。”
側身朝向她的李明浩不覺得有什麼損失啊，“即便電影失敗，你還是電視劇市場最好的製作人，這不會削弱你招牌上的金光耀眼的光芒。”
“我如果還在創業，那我給招牌刷金漆是為了閃瞎彆人的眼。可我已經過了奮鬥的階段了，現在是享受果實的時候。”韓沐妍不在乎外人怎麼看了，她隻在乎自己，“我喜歡成功，喜歡勝利，為此我會拚儘全力。”
“相對應的，我很厭惡失敗，一旦我被電影的廣袤市場吸引，踩著那部作品進入電影市場，不論我的起點有多高，陌生的市場都會讓我栽跟頭，那是必然的。我在裡麵就是嬰幼兒，孩子的成長總是跌跌撞撞的，吃過虧才會知道做什麼是正確的，我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除非我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
李明浩沉默片刻，“可是你心動了啊。”
韓沐妍歎氣，“對啊，我心動了。”
心動的下一步是什麼？
男人側身靠近副駕駛的女人，捧著她的臉，在她的眼瞼上落下一個吻。
“韓沐妍，讓我心動的你隻會厭惡失敗，卻從不害怕失敗，應為當你吸取跌倒的原因重新站起來後......”
“韓沐妍這個名字就象征著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