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 第四十二章 破戒(2 / 2)

孔佑抱著忐忑的心情,拖著傷腿圍著新鮮登場的廚師轉悠,跟前跟後,要不是廚房夠大,林疏雨都嫌他礙事,幾次讓他去餐廳安生坐著,他都不聽。

“你怕我毒死你啊?”林疏雨邊切著青椒邊吐槽,“早知道你還包什麼繃帶,我看你比沒受傷都活潑。”

很是活潑的小書生盯著妖精切青椒的動作更是驚訝,“你真的會哎。”切菜的切的絕對不是生手。

“我會做飯有什麼好奇怪的。”林疏雨讓他要是沒事乾去把雞蛋打了。

老實聽安排的孔佑邊打雞蛋邊偷瞄她,好似不經意的問,“你會給孫錫久做飯嗎?”

林疏雨想了想,還真沒有,“他應該跟你一樣以為我不會做飯。”說著就笑,“女人要不然一輩子彆靠近灶台就當個廚藝小白,這樣隻要等著吃就行。不然你靠近了,會做飯,做飯就變成應該的了。”

“聽著像是經驗之談。”孔佑抿唇壓著笑意,心頭冒出來的小泡泡,遍布食物的香味,象征‘我知道而他不知道’的香氣,“所以你騙他你不會做?”

“沒有騙,我隻是沒做過,他就很自然認為我不會。”林疏雨切好了青椒又去洗了刀,“這種事乾嘛要騙,隻要不做就行。”

孔佑沉默一瞬,這個妖精‘不做’的事肯定有很多。

林疏雨做了很多,兩菜一湯呢,足夠兩個人吃了。孔佑一直陪著她,兩人身上都沾染了同樣的煙火氣,在最後的湯端上桌時,先等在餐廳的孔佑望著她端著湯碗走出來,有一瞬間的恍惚。

好似,戴著圍裙的姑娘就是這間屋子的女主人。

客人摘下了圍裙隨手搭在椅背上,拿起筷子衝客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開動了。孔佑卻伸手攔,摸出手機示意要先拍照紀念。

“你拍行,不能發出去。”

“為什麼?”

“我難得下廚不是給我男朋友做飯是給你做飯,你是孫錫久你不會不爽嗎?”

心臟猛然一縮的孔佑刻意瞪她,“我不說是你做的不就行了麼。”

“那隨你。”林疏雨無所謂,還拿起手機也準備拍呢,好久沒下廚了,寶刀未老,值得紀念~

白灼蝦、青椒炒雞蛋加一份牛肉海帶湯,都是家常小菜,說起來平平無奇,被男藝人傳上了個人的SNS好像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孔佑本身也偶爾會在SNS上分享日常,日常跟朋友吃頓飯又怎麼了呢。

林疏雨的照片沒有分享到任何地方,隻存在於她的手機裡。

相機吃完,人類就可以開吃了。

做菜的廚師嘗過後覺得許久沒下廚還是手有點生,湯鹹了,準備去加點水再燉一下調個味。孔佑卻說正好,還攔著她不給她端走。

拍開他爪子的林疏雨讓他彆礙事,“你先吃你的,我去弄一下就行。你想喝鹹的我給你拿鹽你另外加,我要喝淡的。”

“你非得分那麼清楚?”孔佑無奈,“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林疏雨都不知道他說什麼,“我覺得鹹你覺得淡就分開喝啊,這還得互相遷就,家裡停水啦?”

“.....你行,你去。”

湯鍋到底是被端走了,孔佑卻沒碰那碗其實並不鹹的湯,反而拿起手機看自己發出去的照片。賬號裡已經有了粉絲留言,粉絲們都以為照片裡的食物是男神做的,還在底下刷起了一片彩虹屁,男神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什麼的。

孔佑鬼使神差的對著椅背上搭著的圍裙拍了張照片,那就是他的圍裙,黑白格子的圍裙,沒什麼特彆的,也不分什麼男女款。這張照片他沒有發出去,這張照片同樣隻存在於他的手機裡,變成了手機屏保,即特彆又不特彆。

今天這一天都是這樣,大清早接到的電話很特彆,弄傷了腳也很特彆,可帶著男朋友來送他去醫院的家夥又不特彆了;特彆的存在在他的廚房裡為他洗手作羹湯,這太特彆了。偏偏椅背上的圍裙不特彆,加了水又變淡了的湯好似也不再特彆。

飯吃完,吃的乾乾淨淨,孔佑把湯鍋裡的最後一滴都倒進了碗裡,喝的超級乾淨。林疏雨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早上餓到現在,都餓急眼了。菜分量不多,湯煮了半鍋呢,哪怕隻喝水也夠撐的。

小書生撐的肚皮溜圓,林疏雨都想伸手拍拍,看能不能拍出水聲,也真的伸手了,被孔佑打開,笑得不行。

碗碟有洗碗機負責,吃到五分飽就停下筷子的廚師,扶著掃空了戰場撐到走不動道的食客去沙發攤著。林疏雨是邊走邊樂,調侃食客比懷孕還誇張。孔佑不想搭理她,真的撐到了,都頂到嗓子眼了,再多說兩句怕自己吐出來。

太撐,坐都坐不住,選擇躺在沙發上的孔佑雙目無視的盯著天花板,他都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偏偏耳畔的笑聲一點點往他耳道鑽,穿過耳道入心入肺。

林疏雨就坐在他的沙發前,不是另一張沙發,而是長條沙發前的地毯上,時不時還伸手想摸摸他的‘孕肚’,每每被他打開爪子,笑得更歡樂。

兩人又不說話,兩人又在瞎鬨。午後的陽光穿透窗沿,孔佑始終沒有歪頭看向那個人,他隻是每次都很精準的打開那隻手。

林疏雨笑得臉都疼,才放棄突破包圍觸碰‘孕夫’,樂嗬嗬的摸出手機玩消消樂。遊戲叮叮當當的效果音,就是孔佑發呆的背景音。

他也不知道他發了多久的呆,可能很長時間,也可能就那麼幾分鐘,腦子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想。他的腰側就是那個姑娘的腦袋,她就在他身旁,手臂稍微挪動一寸就能碰觸到的地方,還用想什麼呢,什麼都不想就挺好的,清淨。

做人不能自尋煩惱,這是孔佑的做人準則,偏偏煩惱都會主動找上門。

遊戲用完了能量,林疏雨仰頭用後腦勺碰了下呆滯的‘孕夫’,再伸手朝向他,“我沒能量了。”手機交出來。

手已經摸到褲兜準備給她拿手機的孔佑突然想到椅子上的圍裙,反手就伸向她,“我給你買。”

側身扛過去的林疏雨邊遞手機邊疑惑,“你手機不能玩?”

“我卸載了。”

“.....嘖。”

花錢氪金的孔佑在準備付款時猶豫了一瞬,“付錢要綁定賬號,用我的卡綁?”

“你要用我的卡給我充錢?”林疏雨瞪他,“那不就是我在充錢麼!”

咬唇壓下笑意的孔佑用他的卡綁定了她的賬號,同時講出自尋煩惱的話,“你的賬號居然沒綁過卡?孫錫久不給你付錢?”

“我用他的手機玩不就行了,他的賬號綁了卡,一樣的。”林疏雨探頭過去看手機,“話說我的賬號綁了你的卡,我以後充錢是不是都用你的卡?”

孔佑瞟了她一眼,“乾嘛,你指望用消消樂掏空我啊?”

“我用消消樂洗錢啊還掏空你。”林疏雨撇嘴,“趕緊衝,不要那麼多話,你自己說你付的。”

錢付了手機遞回去了的孔佑彆有意味的講,“你玩個遊戲還挺長情,完了好幾年了吧?”

“我本來就長情啊。”林疏雨當他在誇她。

孔佑哭笑不得,“就沒想過換....遊戲?”

“換過,但小遊戲就那麼些,換了幾個都是這個最方便打發時間。”林疏雨隨口講,“打發時間的小遊戲而已,換不換的不就那樣麼。”

“打發時間啊....”孔佑喃喃道。

“怎麼了?”林疏雨問。

搖頭示意沒什麼的孔佑,頭都搖過了才看見她低頭玩遊戲呢,根本沒看他。原先他望著天花板發呆時,她在玩遊戲,他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她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可現在他看著她,她還在玩遊戲,他就不想她隻看著手機屏幕了。

“想不想聽故事?”

“又是愛情小說?”

“劇本。”

“行啊。”

林疏雨反扣手機,望向他,“什麼題材?”

“另類純愛?”孔佑現編,“男主喜歡上了有男朋友的姑娘,那姑娘還不喜歡他,進退維穀。”

“然後呢?”

“然後啊.....”

然後孔佑又看向天花板,“男主跟女孩成了朋友。”

“迂回作戰?”林疏雨問。

孔佑笑笑,“差不多。”

“你彆一句一頓的,回憶劇情啊?講乾脆點。”

“劇情當然要慢慢回憶,不然怎麼想得起來。”

“行吧,你回憶。”

回憶劇情的孔佑慢悠悠的開口,說男主其實不想追,他跟女孩的男朋友認識,說不上關係有多好,但也算是朋友,撬朋友牆角多少有些不厚道。男主還躲了一段時間呢,想著偶然冒出來的小火苗,很可能風一吹就散了,不會持續多長時間。

“哪知....”

“忘不掉?”

孔佑偏頭看她,“你又知道?”

“不然故事怎麼繼續。”林疏雨猜,“劇本想精彩,男主就肯定忘不掉,不止忘不掉可能還會情根深種呢。你這哪是另類純愛,不就是個純愛麼,兩男搶一女,頂多加上劈腿的事,但又沒結婚,戀愛劈腿而已,哪另類了。”

“戀愛劈腿就不另類?男主可是搶朋友的女朋友。”孔佑讓她三觀正常點,彆那麼扭曲。

林疏雨自覺三觀無限正常,“隻是普通喜歡,純看臉,那沒什麼好搶的,天下男人多呢。可要是情根深種,非搶不行,必然會搶啊,搶到還是我救了姐妹。那男人能被我搶走就能被其他人搶走,與其被外人搶走,不如肉爛在鍋裡。”

即便早前就知道妖孽的三觀很詭異的書生,此時也是很無語,“你不是應該說天下男人那麼多,沒了這個還能換一下個麼,怎麼會去搶姐妹的男朋友?”

“這得分情況,單純喜歡臉我肯定不搶,帥哥哪沒有,多的是。可要是我對那個人情根深種,他必然給過我一些回應,那我們就是雙方都有問題。雙方都有問題了我乾嘛不搶?仍由那家夥吊著我姐妹和我啊?怎麼可能呢。”林疏雨就是歪理。

孔佑一句話就戳穿了,“你那個姐妹是塑料姐妹花吧?”

“當然啊~親生的姐妹誰會喜歡姐妹男朋友啊,那都是跟我搶姐妹的狗,人狗物種都不同怎麼談戀愛。”林疏雨疑惑,“男主跟女主的男朋友不也是塑料兄弟麼,又不是親兄弟,不然哪來的撬牆角一說?真就是嫂子更好玩?”我們講得不是劇本設定嗎?

“.....你能不能和諧點?”

“哪裡不和諧?嫂子跟餃子一樣好吃?”

“林疏雨!”

“好吧~你繼續那個劇本。”

劇本繼續不下去了,孔佑不想講了,“你走吧。”

“走去哪?”

“回家啊,你不回去?”

林疏雨一樂,“我剛把你喂飽你就趕我走,用完就丟啊?”順帶一說,“我等孫錫久來接我,我沒開車,我們不是一起送你回來的麼。”

長歎一聲的孔佑拿她沒招,乾脆伸手,“我要抽煙。”

從茶幾上拿起煙和打火機給他的林疏雨也歎了口氣,“又要破戒。”

正準備點煙的孔佑問,“破什麼戒?”

“抽煙啊,劇本裡我的角色是抽煙了的你忘記了?”林疏雨講完起身,邊拿煙灰缸往他小腹放,邊挪到了另一邊的沙發上,“戒煙是真的難,但破戒就太容易了。”

故意把人‘熏’走的孔佑,看她真走了,又不舒服,乾脆坐起身,帶著點好奇的問她,“讓你戒煙的那個男人很厲害啊。”

“確實挺厲害的。”林疏雨倚著沙發回憶,“他跟孫錫久一樣,二十四小時找人盯著我,當時我生病了,還在住院,他能搞一幫人三班倒,我敢點燃一根煙,給我煙的人就斷一隻手。沒人敢....”

“斷手?”

“啊,打個比方,玩笑。”

回憶過往唇邊是帶著笑的林疏雨講,“他在,戒煙其實也不難。他不在,沒人管控,好像就有點難了。”

夾著煙的孔佑望著她的笑臉,心頭有些酸,“你很喜歡他?”看她還真點頭了,又嘟囔一句,“那你們為什麼分手?”

“我們沒分手,他死了,人還是我埋的呢。”林疏雨看他愣住,笑出聲來,“開玩笑的,這你都信。”

孔佑抬手作勢要打她,笑罵她一句,“你什麼玩笑都開!”再問,“到底為什麼分手?”

“分手能有什麼理由,膩了、煩了、沒感覺了,不喜歡了,無非就這些。”林疏雨伸手問他要煙,隨口道,“怎麼突然對我前男友感興趣?”

本準備把煙盒遞過去的孔佑腦子一抽把燃了三分之一的煙遞過去了,林疏雨也沒在意,接過去正往唇邊放,感覺他盯著自己,抬眼看過去,小書生已經挪開了視線。

“乾嘛?”

“我抽的。”

“所以?”

“所以我給你拿一下,我好幫你點火。”孔佑鬼扯。

林疏雨白眼一翻,“你叼嘴裡不就行了。”說著話煙已經送進了唇邊,故意含著煙蒂,看他窘迫的扭頭,笑出聲來,“你有沒有那麼純情,這樣都接受不了?”

“是你太開放!”

“是~我的問題~”

妖精才不管書生在彆扭什麼,一根煙而已。煙已經含進了紅唇,再拿出來也不會換主人。

煙卷原先的主人又從煙盒中抽了一根出來,捏在指頭擺弄卻沒有點燃,垂著頭的書生好似在發呆,也可能在想還要說點什麼。

林疏雨都沒在意,隻是發呆的小書生而已。倒是回憶裡的人突然被提起,一段回憶就翻湧而來。

那個人確實死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道上混的必然會死於街頭,什麼大佬不大佬的,也就是有點來頭的混混。

混混走了,給情人留下了不少東西,比如....

“你想紋身?”男朋友望著女朋友手裡的紋身圖冊,“不怕疼嗎?”

林疏雨側頭親親他,“隻是看看,我超怕疼的,哪想不開去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