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 第四十四章 入戲VS出戲(1 / 2)

這世上有人不願入戲, 就有人不願出戲。

時間往回倒一點,回到夕陽還未落山之時。

有人在停車場拍到了格外顯眼的兩個大高個男演員,作為偶遇藝人的驚喜發上了SNS, 配圖是一個三人行的照片。拍的是背影, 特地沒給正臉照,也沒有說他在哪,就是驚叫自己遇到了這三人組, 還算是很理智的粉絲。

但看到照片留言的粉絲就羨慕嫉妒恨的連番追問照片裡的具體地址,當然是問不出結果來的,發圖的網友拒絕回答,哪怕回複留言也是挑誇女神就是背影都很美的那種,一看就知道是誰家粉絲。

這條SNS關注的人不多, 也沒有上熱搜, 但在‘林疏雨’這個話題底下討論度還蠻高的,到底是偶遇女神麼。

女神的背影被定格在照片中,看照片的人就不會少。

跟兄弟約飯的鄭宇盛,剛進包間, 就看到李正宰一臉嚴肅的看著手機,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上前一問,就隻是孔佑、河證宇以及林疏雨一起出去被拍到了。

“你那張臉我還以為你買的股票跌了呢。”鄭宇盛吐槽一句,又好奇, “他們三怎麼湊在一起了,打麻將?”那姑娘身邊但凡出現兩個人以上的局,八成都是在約麻將,她是麻將的骨灰級死忠粉。

李正宰聽後忍不住翹了下嘴角,大概也是想起了某位鐘愛麻將的姑娘, 放下手機隨口道,“他們進了同一個項目,可能是為項目碰麵的,真要約麻將也不會在停車場被拍到,肯定去她家。”

“一個項目?”鄭宇盛不太確定的問,“河證宇進了《男與女》的項目?他給孔佑作配?”他是知道李正宰之前接觸過什麼項目又被拒絕了的,李潤基會選擇拒絕李正宰而簽下孔佑,就不可能再換了孔佑去選河證宇,必然是後者給前者作配才能進組,可這就有點奇怪。

拿起菜單遞給他的李正宰到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河證宇都能給薑東元作配,給孔佑作配又怎麼了。”

“孔佑跟薑東元怎麼比,後者好歹有票房號召力,前者有什麼,《熔爐》啊?”鄭宇盛對於某些‘新人’不太看得上,單純指業務能力,不過也就是這麼一說,“河證宇這是到處給林疏雨作配?他忙得過來麼?我怎麼記得他還有個項目?”

“兩個組拍攝時間是岔開的,差不多前一個殺青後一個進組,不是同期。”李正宰講完聽他問‘你怎麼知道’,就笑,“那個組的美術導演是孫錫久。”

鄭宇盛的表情有些微妙,“河證宇在玩什麼,一邊是男朋友,一邊是女朋友,非得摻和其中?”這話說的好似不止是在講河證宇而已。

李正宰的回應是,“大概率是巧合,孫錫久先接觸了那個項目,之後總導演簽了河證宇,再後來可能才是河證宇去接觸《男與女》。”

翻著菜單的鄭宇盛抬眼掃了他一眼,低頭繼續看菜單,“要說孫錫久也挺有意思的,他都已經進圈了卻不跟林疏雨合作。”

“他沒辦法跟林疏雨合作,林疏雨看得上的總導演看不上他。”李正宰低頭點了根煙,讓他彆東繞西繞的,有話直接說唄。

鄭宇盛才不說呢,同樣的話都說了一萬次還有什麼必要再開口一萬零一次,他寧願當成隻是隨便聊聊的酒桌話題,就是八卦一下,“孫錫久其實還是有點本事的,雖然可能就是新人,但他有錢啊,有錢的新人哪怕能力隻有三分,也能被金錢堆砌到八分。他要是出錢搞個項目,跟林疏雨合作絕對沒問題。”

“你想多了,林疏雨不會簽那種項目。那家夥看著沒心沒肺,卻從不拿事業開玩笑,她接作品可挑了。”李正宰叼著煙輕笑一聲,講那個挑剔的家夥,“首先本子得好,其次導演也得靠譜,這兩個先決條件達成後團隊也挑,搭檔更得看,能讓她點頭進的項目組,孫錫久都進不去。”

又瞟了他一眼的鄭宇盛看他那表情欲言又止,還是垂眉繼續看菜單,不想說,還不如說,“喝燒酒還是米酒?”

“米酒吧,潤一點。”李正宰隨口講,“那家夥超級嫌棄燒酒的。”

‘啪!’的一聲把菜單合上的鄭宇盛白眼能翻上天,按下服務鈴叫酒喝。李正宰被他動靜弄得一愣,隨後也隻是笑,不搭茬。

類似的情況發生過太多次了,李正宰都習慣了。一如鄭宇盛也很習慣,自家兄弟被鬼遮眼,死活就是看不開,聊不動,沒得聊。

早些年鄭宇盛還會說點,你與其這個鬼樣子還不如就直接去告白呢,真被拒絕了搞不好能死心。這兩年,尤其是跟孫錫久合作後,鄭宇盛連這種話都不說了,拒絕摻和任何跟林疏雨有關的事。

不是他放棄挽救兄弟而是兄弟自願沉淪,再疊加一層他跟孫錫久合作後,真心覺得那哥們人不錯,疏朗大氣,很男人,很適合做朋友。那麼一號人物是自家兄弟的情敵,鄭宇盛每每都想跟李正宰說,你放棄吧,我要是林疏雨我也不分手,孫錫久居然配得上潔身自好這個詞,哪個女人會分手?

鄭宇盛自覺他要是個女人他都不會分手,就更覺李正宰沒指望,尤其是妹子對他還沒興趣,哪還有啥好說的,不如不說。

李正宰想說的倒是多,眼瞅著再過兩個月又是一個頒獎季,鄭宇盛有作品上,不出意外一定入圍,雙方就在聊公關的事。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林疏雨,這是很難避免的,雖然那姑娘今年根本沒有項目上線,也不參加頒獎季的獎項角逐。

“聽說青龍想邀請她去做評委。”鄭宇盛也不太確定這個消息的真假,如果是真的話,“她要是點頭了,我們得把她也當成主要的公關對象。”

含笑搖頭的李正宰讓他放棄,不是消息真假的問題,而是,“林疏雨不會答應的,釜山電影節之後她被搞煩了,不願意再做評委。”

“她跟你說的?”鄭宇盛半信半疑,“釜山電影節是一回事,青龍又是另一回事,能成為青龍的評委可是往前邁了一大步。”

妹子當然不可能到處跟人說她不喜歡當評委,但李正宰看出來了,觀察的細致入微,“那是個很另類的純粹的藝術家,跟拍攝無關的事她其實都不太樂意乾,連跟製作組寒暄她都不樂意,隻願意站在鏡頭前。”

“不就是怕麻煩麼。”鄭宇盛也是認識對方的好不好,“林疏雨就是嫌煩。”

李正宰一樂,“所以當評委在她看來搞不好就是很煩。”

他那張臉一出現,鄭宇盛又是滿心槽點,實在忍不住想吐槽,你彆搞得好像人家妹子是你女朋友一樣,人家有主的!可就算憋出一口老血也硬生生咽下去的鄭宇盛,堅決不開口,說了就是沒事找事,寧願看不見,不就是裝瞎麼,誰不會啊。

會裝瞎的人可就太多了,薑東元就在裝瞎,他還能裝聾,裝傻,裝白癡呢。

此時天已黑,同樣約飯的薑東元和沅彬喝的就是燒酒。兩人沒出去,就在沅彬家裡喝。

屋內有一群人不是隻有薑東元,大家本來在閒聊,聊著聊著,聊到了青龍可能邀請林疏雨當評委小道消息。有人感慨新生代的後浪之強勁,也有人說林疏雨出道也有四年了,不算新生代了。還有人講,這姑娘是真的有了金身,他們這些前浪遲早死在沙灘上。

大家聊起來是沒什麼顧忌的,反正隻是酒桌上的閒聊,薑東元全程不搭話,還在這幫人越聊越嗨的時候,以找酒的理由,離開客廳去了廚房。

有些話薑東元不太好接,林疏雨如今是他的合作對象,小道消息真真假假的,他反正都當聽不見,彆人問他也不給準話。青龍的邀約確實有,但林疏雨拒絕了,他怎麼說。怎麼說都會變成妹子眼高於頂,對她名聲不好,還不如裝不知道呢。

躲在廚房抽煙的客人看到屋主進來了,客廳那一群人裡還有關係一般的讓客人不好直言,屋主他就很熟了,在對方開口前,就直接說,林疏雨拒絕了。

沅彬揚眉,“為什麼拒絕?嫌煩?”

“鬼知道她哪裡想不開。”薑東元說著就笑,“不過她金身都有了,什麼青龍評委也無所謂,她不樂意就不樂意唄。”

伸手問他要煙的沅彬突發奇想,“你說我去跟林疏雨聊公司合並有可能嗎?”

“你可以去試試看啊。”薑東元不摻和,不就是裝傻,誰不會啊。

沅彬笑罵他一句,“你說實話會死啊,那是孫錫久的公司我又不是不知道。”

“你都知道還來問我。”薑東元持續不接茬。

這態度讓沅彬哭笑不得,“你到底是護著林疏雨呢,還是跟她合並公司後事業線發展的格外順利,不想橫生枝節?”

“我確實日子過得很順,乾嘛沒事找事。”薑東元依舊順著他的話講,多一句都沒有。

暗歎一聲的沅彬垂眉,“她好像總有辦法把危機變成機遇,你們合並給她省了不少事吧,現在你們公司對外活動的人好像都是你。”

“她幫我對接了很多項目組,資源置換麼,應該的。”薑東元還是不接茬,他不想無事生非。

這兄弟已經沒救了,薑東元也不想救,跟他沒關係,不想攪合進去。真要說沒事找事的家夥,還在山上呢。

山上,零點都過了。觀景台的景致是真好,今天的天氣還好,望著夜空的林疏雨有種手可摘星辰的錯覺,滿天繁星太美。

美景之下,無人說話。光顧著看景,看著看著,夜已深,人也困了。

孔佑餘光瞟到林疏雨掩唇打了個哈欠,猶豫片刻,往她那邊挪了一點,衝她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她可以靠著。靠在欄杆上的林疏雨斜了他一眼,之前不還是說介意?

扭頭不講話的孔佑又往她那邊挪了些,肩膀不拍了,隨她。林疏雨悶笑一聲,倒在他肩頭,帶著點困意的讓他定個鬨鐘。

“彆我們兩都睡過去了,看不到朝陽。”

“那還不如下去睡覺,你這麼睡可能會著涼。”

“你把你的毯子分我一點我就不會著涼了。”

林疏雨都不知道說古板的小書生什麼好,說要來‘增進感情’的人是他,到了地方又堅持一人一張毯子的也是他,這是在折騰什麼?在家看紀錄片不也能看到朝陽麼,還有空調呢。

山上沒有空調,山上隻有隨著夜色漸深逐漸寒涼的山風。

孔佑的毯子到底還是到了林疏雨的身上,不是兩個人裹,而是單獨包裹住了她。她已經睡著了,大概是倚著肩頭的姿勢不舒服,身體漸漸下滑,滑落到孔佑的小腹時,書生連忙扶住妖精,彆的動作也不敢做,等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她睡著了。

星月在天,夜幕深沉。光線有,卻不甚明亮。

黑夜總是容易把一些放大,黑夜還能滋生勇氣呢。

繁星之下,書生輕柔的調整姿勢,讓妖精半躺在他的膝頭,再展開毯子裹住她,人也就入了懷,鬆鬆的抱著。

山間風涼,風吹過,書生脊背上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後腦勺更是被山風吹的格外清醒,一陣陣寒風滲透頭皮往腦子裡鑽。大自然都在警醒書生,你可得清醒點,月夜之下的妖精能吃人的。

可心肺是暖的,小腹是暖的,手臂內側,大腿上方都是暖的。

書生的懷裡抱著暖爐,背後是刺骨的寒風,冷熱交彙還怎麼清醒,大腦一片混沌,隻會著涼。

在鼻子發癢想打噴嚏之時,孔佑就知道再這麼下去他可能會感冒。可他既沒有叫醒懷裡的人也沒有看著懷裡的人,就隻是仰頭望著月亮。

月亮上好像住著天宮的嫦娥,懷裡的人他不敢看。

孔佑連低頭都不敢,手臂維持了很長時間的懸空狀態,看著是抱著她,可實際上連貼實了毯子都不敢。但手臂會酸,人會累,心也會疲憊,會不甘,會在撐不住時,小心翼翼的把手臂搭在毯子上,仿佛這樣就已經是一個擁抱。

他確實擁抱著她,她也確實在他懷裡入眠。天宮沒有嫦娥,夜空隻有清冷的月光。

光線漸漸有了變化,天一點點亮了。

什麼時候亮的孔佑真不知道,他都無法分辨自己到底是睡過去了,還是枯坐一夜,發了一夜的呆。總之身邊有了動靜,同在觀景台等待夕陽的情侶們,漸漸有了聲響。

朝霞已然有了風采,太陽卻還沒探頭,月亮也還沒下山,孔佑沒有叫醒林疏雨。

書生不想叫醒妖精,天亮了,一切妄念會被晨光刺破,書生都不想看到天光,更遑論叫醒看到光就能變幻成人的妖精。

可大自然又不由人類掌控,天就是會亮,還有人專門定了鬨鐘就為了等天亮呢。

天亮了,觀景台四周響起了數個鬨鐘,不少人都被驚醒,林疏雨也醒了。她眼睛還沒睜開,先感受到了腰部的酸澀,和擋在她眼前的手。

以扭曲的姿勢睡了一夜的林疏雨含含糊糊的問,“天亮了?”

遮住她眼睛的孔佑悶悶的應了一聲,“嗯。”

隨後是數秒的安靜,林疏雨沒睡醒,孔佑....也不是很清醒。

緩了一會兒才醒過神的林疏雨艱難的把胳膊從毯子裡抽出來,要去扒拉他的手,想坐起身看朝陽。第一下沒弄開,還疑惑。再拉,這次拉開了。

驟然接觸光亮的眼睛不太適應,閉了閉才睜開,瞳孔裡倒映的漫□□霞,讓林疏雨都失神一瞬,唇邊不自覺溢出一句,“真美啊。”

在這樣的美景前好似所有描述都喪失了顏色,也可能是林疏雨沒啥文藝細胞,俗人看到美景就隻能誇一句,真美。

孔佑的瞳孔裡倒映的是她的臉,給出的回應是,“嗯,真美。”

他出聲了,林疏雨就看向了他,看到了他瞳孔裡倒映的自己,也看到了溫潤纏綿的那雙眼睛。

或許是朝霞迷人,也或許是那雙眼睛惑人,亦或者是妖精從來都是隨心所謂的,總之....

“孔地哲。”

“嗯?”

“我入戲了。”

“.....我也是。”

恰在此時,日月交輝,太陽升起,月亮未落。

雲霞滿天,仿若幻境。

幻境中出現的女聲更仿若在說。

“我愛你。”

書生就從順從心意的回她,“我也是。”

幻境中的妖精伸出了手,撫上書生的臉。書生的頭垂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隻是垂頭貼近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