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 第十二章 資本養育的孩子(1 / 2)

經紀公司跟普通偶像是什麼關係?木偶師與木偶。

經紀公司跟當紅藝人是什麼關係?互相防備又互相依賴的關係。

在打造‘人’這個商品販賣的偶像市場, 舉凡沒混出頭的都是隨時可以被替代的商品,木偶都是批量製造啊,有一個壞了那木偶師換一個就好。而木偶一旦被人群捧上了神壇擁有了神性, 統禦萬千信徒,那當紅藝人就不是經紀公司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再紅的藝人都需要公司支撐, 一如公司也需要藝人撈金一樣, 雙方是利益一致的合作夥伴, 隻要他們利益始終一直就是永遠的朋友。但在公司要壓榨藝人的每一寸血肉榨取金錢,而不給予他們任何娛樂休閒乃至於喘口氣的時間, 隻要是人類就無法忍受這一點,拚命賺錢的目的是為了花, 而不是放在那生蟲。

這時候雙方利益就不一致了,利益都不一致,又何談朋友, 隻會是敵人。

薑南柯和殷誌原分手了,他們誰都沒有說分手這個詞, 但他們都很清楚,公司都知道了,就等於分手了。

要說薑南柯完全無所謂那是不可能的,她要是自己主動分手那她無所謂,可是這樣的分手, 讓她最近天天在宿舍裡暴打新弄來的學拳沙袋。

自薑南柯決定學拳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 這個禮拜女團的姑娘們跟公司的關係很僵硬,仿佛回到一年多前她們被迫去招待,少女們奮起反抗公司的那段時間。

柳真她們回來後沒有挨揍,沒時間。女團有商演,四人組聚齊後立刻飛台北, 臉腫了的劉秀英是戴著口罩上台的,台上的少女們跟底下的觀眾解釋,劉秀英過敏了,惹得粉絲們都很擔心。但團裡可以有一個過敏的,不能都‘過敏’吧,所以還得有三個人露臉。

上了台,藝人們都是笑顏如花,跟公司掐架是台下的事,台上隻屬於粉絲們。下了台,姑娘們身邊圍了四個工作人員,一個男經紀人和一個女助理,再加一男一女兩個保鏢,保證可以一人盯一個,盯死了全團的人。

被盯上的女孩子們全程無視這幫人,該做事還是做事,但拒絕溝通。她們要在台北待兩天,成員們已經做好了,把這兩天當坐牢的準備,倒是很意外居然有人來探監。

周同學通過自家公司老板吳主持人的關係,到了綜藝節目的後台來找薑南柯,後者電話打不通,前者有急事找她,就隻能來這邊找。

見麵後,周同學表示要單聊,經紀人拒絕,一定要帶著翻譯一起聽。薑南柯才不慣著他,這可是在海外,你要是不怕我開了門出去大吼你|監|禁|我把警察招來上社會新聞,那你就蹲著彆動。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威脅在彆人口中可能隻是放狠話,但換到薑南柯身上,她真乾得出來。經紀人能怎麼辦,隻能給他們騰地方啊。不過經紀人限製談話時間隻有十分鐘,薑南柯也答應了,各退一步麼。

限時十分鐘的聊天讓周同學發現了妹子好像跟經紀人公司鬨矛盾,就問什麼情況。薑南柯掐頭去尾,隻說了湊機票逃跑的事,也沒說是誰跑誰沒跑,簡單解釋她們現在被公司強力管製。

周同學咂舌,覺得妹子們很慘,繼而不解,妹子們都紅透半邊天了,韓國什麼情況他不清楚,可她們在台灣無敵紅,就這還要借錢買機票?關鍵是,你機票都要借錢買,哪來的幾百萬給我?

“問人借的啊。”薑南柯不想講自己還是個從媽媽手裡拿零花錢的未成年,隻問,“你不是有急事麼,為什麼一直說我,我們就十分鐘,你還是先說你有什麼事。”

尷尬一秒的周同學不知道怎麼開口,猶豫片刻,從頭講。

這事兒吧倒也不複雜,早前說了周同學簽進吳老板的經紀公司後,一直都是個打雜的,偶爾也會給彆的歌手寫歌,但十首能賣出去一首就不錯了,他的音樂太另類,而有欣賞眼光的人並不多。再加上吳老板認為小夥長得也不咋樣,實力實力不行,偶像又沒有那張臉,自然就讓音樂人常年打雜根本不說什麼發專輯的事。

音樂人自己搞到了一筆錢說是要發專輯,吳老板大喜過望,這當然支持啊,有什麼理由不支持。但公司支援自帶資金發專輯的藝人的方式,依舊是簽署不平等條約。

公司要求藝人支付包含專輯製作、宣傳在內的一切費用,這方麵帶著錢要發專輯的周同學理解。可公司同時要求,藝人全款製作出來的專輯,在賣了錢之後,他們占大頭。

多大頭?九成。

白眼差點翻上天的薑南柯吐槽,“你老板想得美,天下好事都給他占了?”

周同學乾笑,遲疑著問,“他跟我說所有人都是這樣分,你們也是,真的?”

薑南柯眨眨眼,這個她還真不知道,合約又不是她簽的,爸媽也沒跟她說賺多少錢啊。不了解經紀約的妹子讓小夥伴等等,她跑去問隊長,你知道我們怎麼分成嗎?

隊長知道,到底年紀大一點,爸媽不會瞞著她。隊長就告訴忙內,她們跟公司是九一分,公司九她們一。在她們這個‘一’裡麵,還包含要先還清公司培訓的費用,以及後續發專輯的費用,還有各種什麼演唱會啊,跑行程的食宿啊等等,都結算了,最後剩下的錢才是她們四個人平分。

“你等下,我們發專輯是我們在出錢嗎?”薑南柯驚訝。

隊長不明白她驚訝什麼,“一直都是我們在出錢啊,你不知道嗎?”

完全不知道的薑南柯倒吸一口涼氣,那老頭是什麼吸血蟲,貪得無厭還敢打人?不過現在顧不上,她時間有限隻能先回去找同樣被公司壓製的小夥伴。

原先是來找‘投資人’詢問我是否上當受騙的周同學,聽說當紅藝人也是這個分法,就蔫吧了。如果真的是他自己出錢發專輯,那公司要求苛刻點他就算憋屈也得認了。但這錢不是他的,他都是借的,借錢發專輯能不能賺錢都不知道,現在就被告知他賺來的錢公司還要拿走大頭,那他基本不可能還的上對方的錢,這專輯還怎麼發?

幾百萬呢,巨款!背負巨債發專輯這事兒讓周同學退縮了,真還不上怎麼辦?日子不過了?真奔著夢想去啊,又不是瘋了。

可是吧....

“我專輯已經準備要錄製了,所有的前期準備都做好準備錄製了,我要是這個時候不簽約,之前所有的準備都白費。”扒拉著腦袋的周同學很是焦躁,這被逼到懸崖上了,“哪怕我現在反悔不簽約,我也得把之前公司墊付的錢給了,那已經是不少錢了。”

薑南柯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也讓對方冷靜,心裡怒罵經紀公司都是一幫王八蛋,嘴上說的卻是,“既然不管專輯發不發,你都欠公司一筆錢,那不如就發,至少....”

“發了欠的錢更多,欠你的更多,我怎麼還得起,你知道我工資才多少錢嗎,這輩子也還不起啊!”

“你就不能對自己有點信心啊,搞不好你一炮而紅,哪怕隻能分到一成也能還我....十分之一呢!”薑南柯看他還要嘰歪,讓他不要廢話,“我又沒限製你還款時間,你就把背債發專輯的壓力當成動力,好好錄歌,加油努力,未來多跑幾場商業努力賺回來。”

“可是....”

“彆那麼多廢話,我說行就行,你聽我的,發!”

薑南柯看他還是一副‘人生無望’的鬼樣子,乾脆講,“你都說了你專輯已經要準備錄製了,這個時候喊停,你還倒欠公司一筆錢,你能甘心?”

當然不可能甘心的周同學想死的心都有,薑南柯就說,“反正怎麼樣都是死,怎麼樣都是欠錢,不是欠我的就是欠公司的,那你還不如欠我的,至少我不會逼你要債。就去賭一把,誰知道未來會怎麼樣!”

未來沒人知道,但當下危機四伏。

當天淩晨,結束一天奔波的姑娘們在宿舍密談。薑南柯此時才發現,全團隻有她不關心錢怎麼分的問題,其他三位隊友都知道,其他三位隊友甚至覺得這個分成方法沒啥問題,家裡爸媽都說她們賺錢了。

女孩子們當然賺錢了,出道即爆火,兩年多的時間連單曲碟加專輯發出去十來張,演唱會開了過五十場,跑的商演能過千場。再加上代言、雜誌、上綜藝,天天都是死亡行程,滿世界飛,怎麼可能不賺錢?哪怕是隻能分到營收的一成,還是四個人平分,那也是賺的。

而父母們從來沒覺得公司的分成有什麼問題的點就在於,未成年小姑娘們的的工資平均下來比一般白領收入高,高十來萬呢,韓元。

十來萬韓元也能給家裡多買點肉了,何況小孩子們都是未成年,能賺那麼多已經是很多了,父母自然沒話說。

連薑爸薑媽都沒對公司分成比例有什麼意見,他們認為沒問題。

這個年代的打工人那真是任勞任怨。薑家爸媽都是公職,一個是警察一個是老師,前者需要二十四小時待命,後者也經常批改學生作業到深夜。兩人從自身視角出發,工作麼,就是會很辛苦啊,滿世界飛隻是女兒工作的特性。

辛苦的工作換來‘微薄’的薪資,也很正常啊,女兒的工資是沒爸爸高,但比媽媽高,這就已經很厲害了,還要求什麼?

更彆說就像薑媽逢年過節就會收到學生家長的禮物一樣,薑南柯是每天每天都能收到一堆粉絲的禮物。那些禮物中有不少是真的很值錢的,爸媽看了都會驚訝的程度,那爸媽怎麼還會去關注女兒的收入是否合理?在他們的世界觀裡,那很合理。

在薑南柯的世界觀裡這極其不合理!

穿越前隻是初中,穿越後也不過剛考完高考的薑南柯,即便不了解經紀公司和藝人的合約怎麼簽才是合理的,但她很肯定合作關係,九比一的分成絕對不合理,這搞不好都不合法!

忙內厲聲讓姐姐們清醒一點,我們都快被敲骨吸髓了,你們還感謝資本家給我們發工資?我們拿工資是應該的,又不是沒乾活!

姐姐們略帶茫然的聽著忙內想要揭竿起義的宣言,難得的沒有支持忙內的想法。隊長覺得才跟公司鬨僵,還得等時間過去慢慢彌合,現在又鬨,又會挨揍。劉秀英的想法同樣,她臉還腫著呢。柳真則是覺得,起義可以,但要不要等一等,如今社長正是火大的時候,再湊上去就是找死了,徐徐圖之麼,不要急。

認識到現在,薑南柯首次覺得跟姐姐們講不通,起義圖的就是一個快,要打他們措手不及,徐徐圖之,等到什麼時候?

姐姐們都不支持,忙內準備自己乾。

薑南柯去找小夥伴幫忙,讓未來夢想成為法官的閨蜜,去她家跟爸媽要合約副本,準備從法律角度攻擊。未來法官帶著合約去見了專業律師之後,很是憐憫的告訴藝人,你簽的是賣身契,知道什麼叫賣身契嗎,你是人家家裡的長工,人家給你錢就不錯了,官司打不贏。

“怎麼可能,我們九比一的分成比例,這種合約法律不限製?”薑南柯不信。

劉嘉熙讓她還是信了吧,“娛樂業也是這幾年才逐漸發展起來的你懂吧,法律本來就不完善,你們公司又鑽了很多漏洞,再加上合約定的再苛刻你的監護人也就是你爸媽都是自願簽約的,那合約就是受法律保護。你要是搞事就是你違約,你知道你違約要賠償SM多少錢麼?上千億。我們家搞不好都賠不起,你們家就更不用說,傾家蕩產都賠不起。”

“事實上你那個合約的重點都不在於怎麼分成,而是你們公司把運營你們的所有成本都算在了你們自己頭上,連你去彆的地方商演開車的油費,都包含在成本的範圍內。你們要負擔所有的成本,之後的盈利才是公司占九,你們四個平分剩下的一。”

越說劉嘉熙越是驚奇,“你們社長夠牛逼的,不愧是首爾大出來的,招數真多啊。我堂姐(律師)跟我說,你們的合約非常有意思,培養一個藝人簡直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她簡單估算了你們出道三年的收入,保守估計至少百億往上。但你們能分到的錢頂天一千五到兩千萬,極限了,這買賣能乾!”

未來的首爾大學子大怒,“你哪邊的啊!”

“我當然是你這邊的,不過....”劉嘉熙告訴她一個新消息,“你可以曲線救國,違約就不要想,你賠不起違約金。但你們公司在籌備上市,堂姐準備買股,她說肯定大漲,我也準備買,你也可以買,等你成了股東,還有什麼好怕的。”

一時愣住的薑南柯茫然,“上市?”

“你不知道?”劉嘉熙驚奇,“我不知道情有可原,你不知道也太奇怪了吧?你們公司去年就在準備上市,今年就差臨門一腳了。李繡滿公開出來的財報,那營收流水漂亮的能閃瞎人眼。旗下三顆搖錢樹,金元寶嘩嘩的掉,你都是他的搖錢樹之一,你居然不知道?”

“你才是搖錢樹呢,不是,你為什麼知道?財報可以隨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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