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9. 第五十章 學生VS老師(2 / 2)

他們很認真的對待自己的作品,演員也好、導演也好,即便隻是一個攝像,也會參與拍攝畫麵的討論,演員要走沒走位,布景要不要調整,怎麼拍更容易出感覺。

薑南柯很喜歡這個團隊,她也很確定自己在這個團隊學不到東西。一如教授所言,每個導演想表達的世界不一樣,這是無法純粹靠理論知識學會的。

基於對團隊的喜愛,薑南柯在片場待了三天。她隻能待三天,這邊連個洗澡的地方都沒有,整個片場都是男孩子,洗澡就是隨便用涼水衝一下,糙的很。更極端的是,現場的洗手間很糟糕,荒宅啊,基本等同於旱廁,好多人都是直接去荒宅附近的山裡解決,洗手間的環境太糟糕了。

薑南柯也就抗了三天,實在扛不住了。她可以在夜晚驅車一個多小時去市區睡覺,早上再來,可片場天天熬通宵拍,她這麼來回折騰也不是個事。確實也學不到東西,就準備走了。

走前,薑南柯又給苦逼的孩子們買來了韓牛,其實按照年齡算,全場都是她的‘哥哥’,隻是她覺得自己的心理年齡應該比這幫願意為夢想奉獻一切的孩子們要大不少。

出於對追夢少年的欣賞,以及對劇本的認可,在大家吃著韓牛時,薑南柯把尹鐘彬叫到一邊,問他願不願意接受投資。

尹鐘彬人都傻了,當然願意啊,雙眼放光的看著薑南柯,你願意給我投資?!

抿唇壓下笑意的薑南柯也不問願不願意了,轉而詢問,“你缺多少錢?”

顫顫巍巍伸出兩根手指的尹鐘彬看她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又默默縮回了一根手指,“一....”千萬?

“一億?”薑南柯看他瞪大的眼睛,以為是不夠,想了想他之前的兩根手指,“兩億?夠嗎?”

心臟劇烈跳動的尹鐘彬飛速點頭,“夠夠夠夠夠,絕對夠了!”

跟預估的數字也差不多,薑南柯就掏出支票簿,正要蹲下去寫支票,麵前的小哥突然一個鞠躬,讓她楞了一下。

“在我背上寫,這麼寫就行!”

趕忙把他扶起來的薑南柯讓他不要太誇張,怕他再來一次,還把包遞給他,讓他拿著,就用手墊著簽支票給她。

許多年後,連青龍最佳導演都拿到的尹鐘彬接受采訪時話當年,還會一臉夢幻的提起。那個遍布蚊蟲的夏天,他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的夏天,不管是父母還是親朋都勸他放棄做夢,腳踏實地的找份班上的那個夏天。

‘是薑南柯xi為我擦亮灰暗的夢想,讓我能繼續在導演這條路上走下去。’緊跟著這句話之後的就是‘但那家夥許久之後知道我隻是想要一千萬時,很是懊惱,她受騙上當。’

如今對錢已經沒什麼感覺的薑南柯,撕下支票遞給人已經傻了的小哥哥,“我不知道你準備找哪個發行方,你們教授應該也有關係,如果有需要的話也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應該能幫你介紹一些人。”

小哥哥人還傻著,木呆呆的捧著手上輕飄飄的支票,回不了神,財神從天而降,仿若神話降臨,凡人呆住了。

而收好支票簿的薑南柯卻跟他說,“明天我讓律師來找你,你看合約有沒有問題,如果沒問題,你就可以簽約去銀行兌這張支票了。”

猛然抬頭的尹鐘彬瞪圓了眼睛,“兌支票?”

“對啊,支票要兌換的啊。”薑南柯不解,“你難道不準備跟我簽約嗎?”

眨巴著眼睛的尹鐘彬有點反應不過來,“我們還要簽約嗎?”

不是很懂的薑南柯很疑惑,我們才見麵三天,我難道平白給你兩億嗎?

兩人麵麵相覷,頭頂都有一個碩大的問號。打破這份沉默的並非他們倆任何一個,而是自牆角探出來的腦袋。

“簽啊!當然簽!”

循聲望去的薑南柯,看到男一冒頭,沒太在意,她又不是在密謀,扭回頭看導演時,對方也回神了,也是用力點頭表示一定簽!

那態度,仿佛誰要是阻攔他簽約,他就要殺人了。

抿唇笑開的薑南柯讓他放輕鬆,“就是常規的投資協議,虧了算我支持電影創作,賺了要帶我分賬。詳細的細節律師會跟你溝通,你應該需要提供一些你此前在項目投入的賬目細節,會計師會核賬,彆的應該就沒什麼了。”

話很短,信息量有點大,學生導演的腦容量過載,有些迷茫,“賬目細節是什麼細節?分賬又要怎麼分?會計師核賬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薑南柯覺得這幫小哥哥們都是小孩子的原因,詳細的跟他科普,一部電影從投資到發行有多少流程要走。具體講述投資合約和分賬細節,通常是怎麼算的,還順帶講述了一波哪怕再缺錢有些錢也不能要,很可能是個坑,一定要小心避開之類的。

此前純粹是因為烤肉聚餐的地方太吵鬨,才把導演叫出來單聊的薑南柯,講著講著發現大家都聚過來,她也沒在意。給一個人科普同上一堂小班課,對她而言也沒什麼區彆,三不五時有學生提問,也隻是讓課堂越聊越複雜,畢竟電影圈的坑也挺多的,堪稱哪哪都是坑,都要小心謹慎的閃躲。

有時候天上掉的未必是餡餅,也可能是鐵餅,能砸死人的。

長達一個多小時的‘公開課’到結束時,薑老師的口水都快說乾了,真準備找水喝,邊上的男演員就遞了瓶礦泉水過來,她喝了水就覺得差不多了。

倒是有不少人還想聽,但薑南柯覺得再講下去也沒必要。

“說到底也就是便宜都不好占,突然有人冒出來說什麼我欣賞你要給你好處,那就得防著對方想賣了你。”薑南柯現場舉例,“比如我,支票是給了沒錯,可支票兌換也是有流程的,我是可以跟銀行掛失支票的,你的支票就無法兌換。”

“如果在這個前提下....”薑南柯看向表情都變了的尹鐘彬,“你被我忽悠著簽了合約,被錢迷了眼,我再拖著不給錢,不讓你兌支票,又找借口說什麼,我現在也窮,可能拿不出那麼多錢,隻能給你....五千萬?乃至於一千萬,忽悠你先開工。你這機器一開,你自己就不想停下。”

“這邊要不到錢,你害怕停工,你就得砸鍋賣鐵籌錢拍。拍完要上映了,我如果信任自己的眼光,我覺得成片不錯,我的人品也還算不錯,我會把合約的錢補上,到時候等著躺贏。我要是個爛人,我完全可以卡住合約,重新跟你談分成,我就要薅一筆大的,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不給你上映。”

薑南柯一點都不怕尹鐘彬多想,她又沒準備乾壞事,還提醒他下次彆那麼輕易的就接受所謂的天降餡餅,“你說說看,我要是隻給你一千萬,你還不得哭死?”

表情十分古怪的尹鐘彬想說,如果有一千萬就夠我喜極而泣了。但他那份古怪讓薑南柯誤以為,他是被嚇到了,也沒有再多說。

“反正就那麼回事吧。”薑南柯說完看了眼烤肉,有點餓,邊上的演員小哥哥就連忙給她遞裝滿了烤肉的盤子,讓她一樂,小哥哥你很會看眼色啊。

小哥哥其實有想問的問題,“電影投資都有那麼多彎彎繞的話,演員選經紀公司是不是也得慎重啊?”

嚼著烤肉的薑南柯點頭,“當然得慎重才行,隻不過....”看向小哥哥,“可能有點冒犯,要聽嗎?”

河證宇連忙擺手,“不冒犯不冒犯,您說。”

“你的情況可能不是怎麼去選擇經紀公司,而是想辦法讓好的經紀公司覺得你值得投資。”薑南柯儘可能委婉的表達,“想要讓經紀公司選擇你,你得先證明自己有價值,你的價值就是可以讓他們賺更多的錢,所以初期最好是選擇放血讓利,哪怕對方十分貪婪,對目前的你也不是壞事。”

若有所思的河證宇明白,“他們想從我身上抽血去賣,也得先把我養得值錢才行?”

頷首同意這個說法的薑南柯,確定他可以接受,話就直接多了,“商人都圖財,他們都是在商言商。好看的演員才值錢,長相一般純靠演技的演員想出頭都得慢慢磨,有時候還要賭運氣。你就需要賭運氣,如果命夠好,這部作品就能讓你出頭,你才有資格挑選經紀公司,否則.....”難了。

河證宇默默歎了口氣,還是打起精神開了句玩笑,“您的價值肯定非常高。”

抿唇笑開的薑南柯拍拍他的肩膀當做安慰,隨後就換了話題,沒必要一直聊不開心的,也可以聊開心的麼,比如帶著愛做夢的男孩子們,一起幻想,如果電影成功了,他們的未來會多麼的精彩。

天邊夕陽西下,薑南柯也該走了。一堆人簇擁著她離開,想送她。她反倒得把一群人勸回去,你們一個下午都沒拍攝了,工作啊,不乾活兒了?

男孩子們嘻嘻哈哈的回去了,重回首爾已經見識過兩個極端款劇組的薑南柯,思索過後,又開始聯係正常版的劇組,不管是電視劇還是電影,她都準備去混一混。能學到多少不談,先給自己開開眼界。

又接連晃悠了半個月後,薑南柯又給自己找了個臨時老師,樸讚鬱。這哥正好有項目在拍,薑南柯就混進去當個掛名的執行導演,具體學習一下現場的團隊調度。

樸讚鬱到不需要薑南柯承諾他什麼,雙方就是互相賣個人情。樸導開玩笑的跟薑南柯說,如果哪天我缺投資,你可得給我留筆錢。薑南柯表示,能投資您的項目是我的榮幸。

新老師是在電話裡嘻嘻哈哈定下的,掛斷電話的薑南柯再度走上身著華服走進閃光燈聚集的名利場。

‘太極旗飄揚’海外票房一天比一天高,高到電影公司大宴賓客,搞了個非常盛大的慶功宴。宣傳韓國電影走向了海外的好消息,圈內有一個算一個,都來了。

薑南柯作為資方當然也要來,不過目前為止,媒體依舊不清楚她是這個項目的投資方,還是大投資方。圈內知道的人都不多,沒人特地宣揚這件事,哪怕是製作方都想讓肉爛在鍋裡。

這年頭那麼大方的投資人可不好找,項目分賬了,薑南柯手上就有一大筆現金,電影公司還想持續找她投資下一個項目呢。這麼個珍禽異獸當然要藏在自己家裡,誰會出去宣傳啊。隻有消息夠靈通的人,才知道薑南柯作為資方的身份。

穿著禮服來到慶功宴酒會的薑南柯在絕大部分人眼裡隻是藝人,她本人也更喜歡藝人這個身份,比當資方好多了,不然一堆人想騙她錢!

麵前就站著一個想騙她錢的。

李秉憲絮叨了半天某個項目多麼多麼好,本意是有個話題聊,不然他找過來,對方不搭理他。薑南柯嚴重懷疑這家夥是想兩頭賺,兼職中間人幫製作方找錢,到時候他就可以拿中介費。

“我真的沒錢,你怎麼不信呢?”薑南柯都無奈了,“我要存錢給自己拍電影,不說早就跟你說過麼。”

李秉憲知道啊,可這話題沒辦法聊啊,“你的電影檔次高到我友情出演,不要片酬你都不要?”

“不是不要,大哥,而是用不到啊。雖然我劇本還沒出來,但基本肯定是個純愛片,你要演什麼?路人嗎?”薑南柯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聊的。

已經習慣被懟了的李秉憲知道再聊下去,妹子又要走,就說,“純愛片的話,就是男主要帥唄,我剛好認識一個新人特彆帥,今天也來了,你要不要去認識一下,當個備選麼。”

薑南柯覺得這個可以,“行啊,人在哪?”

新人在這種遍布大佬的社交場,如果沒心思到處去結交人脈的話,那就最好找個沒什麼人的地方蹲著,否則不小心得罪了誰,都不知道為什麼倒黴。

這個新人就在一個沒人的小休息室裡蹲著,李秉憲還是打了電話才問到他在哪。本來想把人叫過來,但他看薑南柯表情有點不耐煩,就說我們去找他,便帶著薑南柯往那個房間去。

宴會在酒店舉辦,場子裡的每個人都是美衣華服,薑南柯就是,她穿了禮服也穿上了高跟鞋,特地去美容室做了妝發,說一聲光彩耀人絕對沒問題。

那位新人也是,新人西裝革履,腿長的能突破天際,那雙腿的主人倚著窗台翻著手上電影的宣傳小本子,聽到開門聲扭頭望過來。

酒店裡的窗戶是個假窗戶,隻有個造型,還是畫上去的。酒店裡的水晶燈遠沒有陽光散發的光線自然,可在夜晚也足夠閃耀。

站在門口的薑南柯有一瞬間恍惚,恍惚間好似看到了很多年前,有個少年也是倚在窗邊翻動著書本,聽到開門聲也隻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

也可能沒有看她?薑南柯不記得了,記憶開始模糊,那個少年卻和眼前人在某個瞬間重疊了,讓人見之失神的美少年啊....

心臟徐徐跳動,有一點點快,又沒有那麼快,就隻是在跳而已。

當年的少女看到少年整個人都被美貌震懾,如今的薑南柯,表情管理已經成為一種本能。

唇邊掛著淺笑的薑南柯在新人準備跟她鞠躬前,先伸出手,“您好,初次見麵,我是薑南柯。”

薑東元微愣一瞬,前輩,我們已經見過很多次了,你還來參加過我電影的首映禮。

不過....

男孩子伸出手,輕輕握了一下女孩的手,視線不自覺掃過她手腕上的紋身。

“您好,我叫薑東元。初次見麵,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