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 第七十四章 師、徒(2 / 2)

“那也沒辦法啊,成長麼,總歸會送走老朋友迎來新朋友,確實差距也大啊。”薑南柯現在戲可好了,張口就能來,“其實我也不想簽,不然你直接跟她們說?這事兒我怎麼算都吃虧啊。”

李繡滿樂嗬嗬的講,“也是,那我跟她們聊聊。”

接電話時都笑眯眯的兩人,掛了電話同時拉下臉,要不說還是有默契在的,到底曾經算是半個師徒呢。

對現在的SM出身的藝人而言,李繡滿幾乎是所有人的老師,他即是一手挖掘他們的人,也是一手栽培他們的人。毫不誇張的說,他就是所有人的伯樂。

但伯樂是個商人,眼光銳利的商人有挖掘千裡馬的本領,也並不妨礙他能揮舞馬鞭,把商品當牛馬的本領之高。

十二月中旬,‘金唱片’第一次排練。

薑南柯是抱著過來玩的心態,今天現場基本沒有她不認識的,一半以上還都是熟人,好多老朋友許久沒見,能見一麵聊一聊,開心快樂一場,挺好的。

音樂導演的活兒?有人乾啊。

掛著音樂導演工作證的薑南柯在後台滿場轉,跟這個聊兩句,跟那個搭個話,很多人真的好久沒見感覺都大變樣了。

比如金鐘國。

薑南柯看著身材格外健壯的前輩很是疑惑的張開手臂,虛虛的比劃他的大塊頭,“我怎麼覺得每次見到你,你都會更壯一點?想往健美選手發展嗎?”這哥跟當年初相識比,至少壯了兩倍,好誇張啊。

對自己的身材很滿意的金鐘國反而說,“你確實沒辦法往健美選手發展,可你也沒必要往T台模特發展吧,跟年初今年,是不是好像又瘦了?你現在多少斤?”

同樣對自己身材很滿意的薑南柯抬起自己的小胳膊,“瘦點比較好吧,你再電視上人會寬一圈哎。”

“男人就應該健壯啊。”金鐘國也沒什麼好避諱的,都認識那麼多年了,“而且我這樣,你看誰敢惹我。”

薑南柯一樂,隨後想起這位當年健身的原因是為了反抗經紀人的毒打,又唏噓,“我們這些年熬過來可真不容易。”

“我熬過來確實不容易,你就算了。”金鐘國笑道,“你從來也沒怕過你經紀人啊。”

“當年還是怕的。”薑南柯表示,“我當時膽子多小啊,經紀人人高馬大,我怎麼可能不怕。”

這話一出,本來在派對做妝發的神話團隊成員齊齊扭頭看過去,正在被畫眉毛的李先鎬因化妝師沒收住,眉毛都畫歪了,又被掰回頭。

薑南柯來找‘神話’的成員們玩,金鐘國剛好在,他們就在閒扯。

化完妝的申彗星強勢吐槽,“我算是知道什麼叫記憶會美化了,你當年怕經紀人?你當年社長都不怕,全天下就沒有你怕的。”

“廢話,李繡滿有什麼好怕的,但我們經紀人挺凶的哎。”薑南柯不承認,“我記得他當年好高好壯,特彆恐怖。”

金烔完懷疑她失憶了,“你當年為了一口的吃的,跟那哥一天吵八百遍,我們都害怕你挨揍,結果每次那哥氣急要動手,你都是手邊有什麼都舉起來要跟他互毆,這叫怕?”

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的薑南柯隻記得,“怎麼可能,我明明記得以前我很想吃果凍,好不容買了一包,吃的超珍惜,一天就吃一個。結果還沒吃完一袋就給那哥搜出來搶走了,我差點哭瞎!”巨慘!

這話金鐘國都不信,“98年還是99年的時候,我們在‘音樂銀行’後台碰到,你跟你經紀人不知道為什麼吵起來,你是直接上手撓,你經紀人被你抓的在整個後場逃竄,那場麵我這輩子都忘不掉。”當年的藝人隻有被經紀人揍的份,哪有反抗的,薑南柯都算得上圈內第一人,至少是他親眼所見的第一人。

文晸赫默默開口,“那包果凍好像是柳真的,被搜出來後柳真差點哭瞎,你跟那哥從宿舍打到公司,還是老師(李繡滿)又給你買了一包,這事兒才算了解。”

薑南柯眨眨眼,懷疑的看著他,你記錯了吧?文晸赫微笑臉,目光毫不閃躲的回望,我很確定我記憶沒問題。

妹子的小鹿眼漸漸眯起來,帶著威脅,你肯定記錯了!文晸赫的嘴角越翹越高,百分之百肯定,我絕對沒記錯。

兩人正在進行眼神廝殺,休息室的門被敲響了,這個點應該是後輩過來打招呼,前輩們立刻擺出微笑臉,等著後輩進來。

進來的後輩們得到前輩們的友好相待,行了禮就出去了。

門一關,薑南柯環視一圈,都是自己人,就強勢吐槽,“SM是真不做人,剛才那個團他們團有個成員半月板被摘除了,就這也不給休息,舊傷三不五時就複發,以後都不知道怎麼辦。柳真的胳膊就是沒養好,刮風下雨哪哪都疼。”

同屬於SM出身的李先鎬隻是笑笑,他當年被打的差點整容,如今渾身哪裡沒有傷。

不屬於SM的金鐘國也是一身的舊傷,有跳舞跳的,也有被經紀人打的,聽了這話態度也很平淡,都是這麼過來的,反而說,“他們今年勢頭很強。”轉向薑南柯,“大賞是不是他們?”

薑南柯頭發一撩,“換話題。”

“那就是了。”金鐘國嘴裡發出‘嘖嘖嘖’的聲音,“一代新人換舊人哦~”

文晸赫歎了口氣,“虧我還期待大賞呢。”

薑南柯無語,“你們壓根沒進候選,哪來的大賞?”

今年SM還有一個團進了獎項候選,不是大賞而是新人獎,是公司推出的超大型男團。新人們來問候前輩,第一個成員都快走到最裡麵的牆邊了,最後一個隊友還沒進門,人數多到誇張。

當麵,前輩和後輩們都是和和氣氣的,人一走,門一關,金鐘國就好奇,SM現在是想以人數取勝嗎?

薑南柯疑惑,“看我乾嘛?我怎麼知道。”

“你不是SM股東?”

“我隻拿分紅,怎麼運營我又不知道。”

文晸赫反而知道一點,跟他們分享那個新人團也挺慘的,“他們團有兩個外籍成員,因為國籍的問題都沒辦法登台,隻能看著其他隊友上台。”

這話薑南柯有點聽不懂,“國籍限製登台,為什麼?”你也不是韓國籍,你拿綠卡的朋友。

秒懂的文晸赫給氣笑了,“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你不知道我是雙國籍嗎?”

還真不知道的薑南柯訕笑,轉向另一個拿綠卡的,“你也是?”

李先鎬默默點頭,薑南柯動了下肩膀,換話題,“那什麼,他們那個團的人不是嗎?”

“好像不是。”文晸赫不太確定,“聽說有一個就是中國人,連韓裔都不是,完完全全的中國人,甚至不是混血,也不是朝鮮族。”

第一次聽說的薑南柯莫名覺得好像有印象,又想不起來了,“誰啊?”聽了名字後,她還是想不起來,不過,“我們以前有限製外籍登台的規矩嗎?我怎麼不知道?”為啥欺負我‘大祖國’人民?

“我也是聽說。”詳細情況文晸赫也不了解。

薑南柯想了想,“我去問問,人都來了不讓登台算怎麼回事。”

走到待機室一角捏著對講機詢問情況的薑南柯,問了一圈居然沒人知道,她就出去問新人團的經紀人了,你們團藝人為什麼不能上台?

新人團的經紀人跟老板訴苦,法律問題,外國人隻能跟三家電視台簽約,也隻能在簽約的電視台露臉,‘金唱片’今年是有線台轉播,不是他們之前簽的三大台,就沒辦法登台露臉否則算違法,之前就被‘出入境管理處’罰款了。

“限製隻能跟三家電視台簽約?”薑南柯不明白,“什麼簽證會卡那麼死?工作簽證那麼煩嗎?”

經紀人卡殼一瞬,“他拿的是旅遊簽證。”理論上甚至不能在韓國工作,登台本身就違法。

薑南柯簡直無語,“他能出道就代表已經當了有些年的練習生了吧?這麼多年你們沒給他辦工作簽證?那你們怎麼跟他簽的合約?”沒有工作簽證哪來的工作合約?

法務的問題經紀人就不懂了,薑南柯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打電話問李繡滿。老頭表示這事兒正在解決中,很快就能解決,他隻是暫時沒辦法在三大台之外的場合上台而已,隻要是在三大台演出,哪怕依舊不合法但也不違法,擦邊唄。

“你怎麼老是喜歡搞這種歪門邪道,少他一個人是能讓你躲多少稅?”薑南柯有點無奈,拿著旅遊簽證去他國來打工,就是在打黑工。收容黑工的公司不就是為了逃稅麼,還能為了什麼,這本質上就是違法行為。

李繡滿對她也沒什麼不能講的,“啟用真正的外國人成團出道本身也是在試水,我們想進入大中華區一直不太順利,就需要有個讓那邊會有本土認同感的人出現,這是一次突破文化壁壘的嘗試。”

“能不能成我也說不好,公司不是隻有他一個外籍,還有很多練習生呢。我如果都弄工作簽證,多麻煩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大家都是旅遊簽證,沒理由隻給他搞個工作簽證吧,至少要等他證明他確實有價值,不然我們費那事乾嘛。”

薑南柯跟他沒什麼好說的,這老頭果然成天就說這種有用的廢話,“那你就彆讓他來‘金唱片’啊,我們當年多期待這個舞台啊,他們今年還能拿到新人獎,人生有幾個新人獎?他們隻能站在台下看著隊友獲獎,心裡不憋屈啊?”

“就是要激發血性,心裡有不甘才會更努力,你以為圈子那麼好混?新人團年年出,他們憑什麼能紅,就是得有這股子怨憤才能.....”

“閉嘴吧大哥,能不能聊下去了?”

薑南柯都想掛電話,忍住了,“你肯定有招能讓他登台,不然不可能讓他跟著來,說。”

笑出聲的李繡滿樂嗬嗬的說,“讓他戴上麵具以伴舞的身份登台不就行了。”

一口氣上不來的薑南柯差點被氣死,“那他不是更慘嗎!隊友在台前領獎,他隻能跟伴舞在下麵眼巴巴的看著,你做個人吧!”

“南柯,我好久沒教你什麼了,再教你一件事吧。”老師慢條斯理的教導學生,“每個人想要的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看到的世界也是不一樣的。在你的世界裡,正大光明的站在舞台上才是對的,如果連臉都不能露,你隻會轉身就走,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可他不一樣,你信不信,他寧願戴著麵具作為伴舞登台,也不願意隻作為一個觀眾在台下看著?”李繡滿一聲笑歎,頗為感慨,“南柯,你的路走得太順了,順到你可能都忘了,曾幾何時能出道對你而言就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對那時的你來說,隻要能站在舞台上,哪怕隻是作為一個伴舞也足以讓你歡欣雀躍。你給文熙俊他們當過伴舞啊,我告訴你可以給他們演唱會當伴舞的時候,你興奮的恨不能那一個禮拜,在公司見到條狗都要跟他說一遍你能登上舞台了。

“你忘了嗎?”

薑南柯愣住,她做過伴舞嗎?

做過啊。愛豆圈老人帶新人,公司要推新人,慣例就是讓被公司看好的練習生,去給前輩做伴舞,登上大舞台,先淺嘗一下成功的味道,才會讓練習生為了夢想更加拚搏。

努力回憶的薑南柯想起來好似是有那麼一出,記憶已經模糊了,模糊到她覺得老頭在強詞奪理,“你一開始就應該給他申請工作簽證,而不是玩弄彆人的夢想!”

“這樣,你去問他,看他樂不樂意戴麵具登台。”

數天後,金唱片頒獎禮。新人團SJ在表演時,有個戴麵具登台的伴舞。

同一時間,薑南柯站在導播台,最高處,這場演出的最高處。導演組就是在這裡工作,他們要控場,要確保四麵八方出任何一點問題他們都能第一時間看到,第一時間解決。

周圍的所有人都在忙,燈光、鏡頭,音樂等等,所有環節必須嚴絲合縫,坐在這裡的沒有一個閒人。

音樂導演坐在導播台的最前端,薑南柯就在最前端,她叼著煙望著一整麵牆的監視器裡出現的那個麵具男孩,姿態很悠閒,確實也沒事乾。她的助理很忙,方和澤緊張的三不五時就要拽著袖子擦額頭的汗,生怕出問題。

眼睛依舊看著十數個‘麵具男孩’的薑南柯抽了口煙,緩緩吐出煙霧後,隨手拍了下助理,讓他淡定,“越緊張越會出錯,放輕鬆,我盯著呢。”

根本輕鬆不起來的方和澤神經緊繃的壓低聲音衝她,“你當然不緊張,金唱片沒了還有首爾歌謠大賞,音樂圈沒了還有青龍和大鐘,你有什麼好緊張的?我要是出錯再想有機會至少等五年!”閉嘴吧朋友!

朋友叼起了煙,依舊看著那個麵具男孩。

薑南柯不知道那個男孩為什麼會答應登台,她隻知道自己出道至今,從未想過有一天沒有退路了要怎麼辦,她好像永遠有退路。

不對,她曾經以為自己沒有退路了。

曾經的那個她.....

薑南柯瞟了眼自己的手腕,紅唇中的白霧就吐在紋身上,霧蒙蒙的遮住另一雙紅唇。

突然有人推她。

“你看一組B號(表演歌手的定位代稱)是不是.....”

方和澤話沒說完,薑南柯隻是抬頭掃了一眼,迅速按下控製對講機的麥克,聲音冷淡而快速,“音響組,白智英的耳返出問題了,攝像組切一組觀眾席畫麵!”

一組上下擺了四個監視器裡的畫麵迅速切到觀眾席,總導演偏頭看了他們一眼,衝薑南柯豎了下拇指,隨後就對麥克講,“背景音樂聲放大,預備白智英摘耳返。”

當耳返出問題,正在表演的歌手緊急救場的方式就是摘下半個耳返聽現場音樂。這很容易被帶跑偏,因為現場表演噪音太大,很可能聽不清。所以才說是緊急救場。

這是大型舞台經常會出的問題,非常常見。

常見到方和澤長舒一口後倒在椅背上,擦著汗跟薑南柯說,“我還是再磨煉兩年吧,得跟你一樣養出大心臟才行,不然這點小事我就抓瞎還混什麼。”

薑南柯滅了煙衝他笑笑,“你隻是經驗少,見到多了也就習慣了,我是在台上表演多了,才習慣的。”

習慣會不會像資本、像生活的世界一樣,能潛移默化的改變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