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稱不追星的孔佑連著看了兩天的演唱會彩排。
韓國服役的士兵在滿195天也就是六個月後會有三十天的假期, 可以一次性修完，也是分兩次休，之後每個月還有四天的周末假期, 就是通常會在周六或者周日休假的假期。在特殊情況也可以向上級請假。
孔佑這次的休假是之前攢的那個三十天假期中拆分的第二個十五天。他這次休小長假是有正事的, 此前他升任兵長時, 經紀人給他送了一本小說當‘升職’禮物。小說不管是故事還是題材都太過聳人聽聞, 關鍵是小說是由真實事件改編，那就更驚悚了。
起初孔佑並不相信故事是真實發生過的事件, 他認為那隻是作家為了買書想出來的一種宣傳手段。可經紀人說，這書非常有名, 都上了暢銷榜的有名, 書出版後還有新聞報道追蹤，確實是真實事件改編。
還是不怎麼信, 主要因為故事內容太驚悚, 始終抱著懷疑態度的孔佑想著，自己剛好有假期還攢著，就乾脆休假，想去見一見作家, 跟對方聊一聊。
本來他休假第一天也就是兩天前, 他就應該去見作家, 他跟經紀人約飯之前就打算拜托經紀人看能不能聯係到作家。可他跟經紀人約飯的那天，跑來看薑南柯演唱會彩排了，這一看, 就看了兩天，今天都是第三天了。
今天演唱會正式演出的當天，也是現場最後一次彩排。
同之前兩次彩排比，今天的彩排更正式, 現場需要協調的事情很多，工作人員都在忙，觀眾們就沒什麼人關心。
今天來看彩排的觀眾群中，有一位稍顯特彆的存在，李繡滿。他並沒有直接跟薑南柯對話的機會，準確的說連後台都沒進去，從他下車就是金長均去接他，之後金長均基本是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還是坐在觀眾席第三排老位置的孔佑，看著坐在斜前方的經紀人和李繡滿，再看一眼都快結束的初期初期彩排，不是很懂這位卡著彩排要結束的點來，難道是專門為了堵薑南柯前輩？無不無聊。
基於馬上就去要軍部報道也停了所有行程，同樣天天跑來看演唱會彩排的李東旭，這兩天跟孔佑算是有點混熟了，發現他視線老實往李繡滿那邊飄，誤會了，就側身同他小聲講，“放輕鬆，南柯不怕他。”
正在喝咖啡的孔佑動作微頓，這位是不是對薑南柯前輩的地位有什麼誤解，一個經紀公司的老板有什麼好怕的，他都不會怕何況是前輩。
“我就是好奇，他為什麼快結束了才來。”
“可能是消息靈通？”
李東旭看他不解，想起來之前兩場彩排，‘東神’都隻來了兩人組，這哥應該是不知道三人組的表演裡有個能‘炸場子’的演出，就說，“你等下看了就知道，還有個男團之前彩排沒來，他們等下登台。”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的三人組已經登台了。
會場的喇叭裡能聽到導演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報幕一樣的聲音，“全場準備，《無名歌》。”
那是一首沒有名字的歌，創作這首歌的人就為它取名《無名歌》，歌詞真實的描述了一群追夢的少年，是如何從籍籍無名到世界聞名，又是如何被商人榨乾血肉。至於具體畫風，隻要聽一段歌詞就明白。
【我們踩著輕鬆的步伐在領工資的那天回到了公司，成員們用欣喜的目光看著對方，互相稱讚彼此努力的成果，結果給我們看的財務表上 經濟效益是負4000萬。以為自己看錯了，重新確認一切都是經費MD，那麼多的錢都變成了經費鞋子？肩甲？到底是什麼經費？那麼多的錢都去哪兒了？】
重點當然是最後一句【那麼多錢，都去哪兒了】。
舞台上的表演者用rap對著麥克‘噴’出這句話的聲音，可以稱之為嘶吼，也可以稱之為對台下變身觀眾的‘資本’的控訴。
作為觀眾之一，多少有點事不關己心態的孔佑純然是好奇，問身邊的人，“前輩很討厭李繡滿嗎？”不然這樣的歌沒有她點頭，是不可能登上舞台的。
李東旭想了想，“愛恨交織....不對，這個詞不太準確，她應該是即尊敬又厭惡。”
微微直起腰的孔佑來了興趣，前輩的八卦哎，“怎麼說？”
“詳情有點複雜，簡單的說就是她算是李繡滿一手培養起來的，愛豆練習生的製度你應該聽說過吧，自小開始養，一直養到大。”李東旭同他講，“她當年初一還是初二就進了SM，那時候公司還是個小作坊，人員本身也不多，李繡滿上上下下什麼都管，有時候南柯沒辦法回學校都是李繡滿去給她請假，他們關係很親密。”
“南柯跟我說，她現在會的關於音樂的一切技能，給她打地基的都是李繡滿，李繡滿是她在音樂道路上的啟蒙老師。可她也跟我說，李繡滿同樣是教會她，資本是多麼冷酷無情的存在的人。”
沉吟片刻的孔佑試圖去理解，“恩師變仇敵？道不同不相為謀？”
“可能？但也算不上仇敵。”李東旭瞟了不遠處的‘資本’一眼，湊近孔佑壓低聲音，“薑南柯講，隻要有利可圖，李繡滿永遠會對她笑臉相迎。”
這話在五分鐘後被證實了。
下午四點，最終彩排也結束後。
孔佑本準備跟李東旭一起出去吃點東西，跟著眾人吃盒飯不是不行，是孔佑對都是陌生人的場合不太舒服，寧願出去吃再回來。他們倆都已經快繞過舞台正前方的時候，薑南柯從後台的小門出來了。
兩邊迎麵碰上，薑南柯就衝他們笑笑，指了下李繡滿那邊的反向，示意自己要先過去，簡單聊了兩句他們等下去吃什麼就走了。
擦肩而過後，兩位男士對視一眼，默契的往左邊挪了幾步，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共同圍觀不遠處師徒的見麵。
他們這邊的距離是聽不到那邊在講什麼的，隻能看到氣氛好像還行，李繡滿一直在笑，薑南柯背對他們，也沒坐下，就站在李繡滿麵前，他們也看不見表情，但能隱約聽到薑南柯的笑聲。
總結一下，兩位‘資本’的見麵很和平。
後台的藝人們不太和平，【東神】二人組連帶經紀團隊和三人組及團隊，在走廊上，狹路相逢。
如果他們互相無視對方，大家各走各的，也沒什麼事。走廊空間並不小，足夠兩撥人挨個穿行而過，偏偏他們選擇並排走。再加上同樣在走廊上的路人，以為有戲看，紛紛停下腳步圍觀。
一時間，氣氛就僵住了。
誰都沒說話，男團成員們非常有默契的紛紛垂頭不語，可就是誰都不往前走。各自的經紀團隊也非常有默契的互相用眼神廝殺，咬著後槽牙用眼睛罵臟話的那種廝殺，但同樣不往前走，都在拚氣勢，想讓對方讓路。
當事者們的這個狀態，讓吃瓜群眾更感覺有戲看，好些人都掏出手機發信息，召喚小夥伴出來看戲。
圍觀群眾的組成分為演唱會工作人員和現役男團大前輩們的工作人員，這兩撥人看男團的戲，沒有慫的，全員都是很輕鬆的吃瓜。工作人員狀態都很輕鬆，這些小朋友就是狗膽包天也不敢在這個場子鬨起來。
被小夥伴呼叫來吃瓜的群眾越圍越多，走廊都給堵住了。靠眼神廝殺半天的雙方經紀人有點騎虎難下了，接下來要怎麼辦？
接下來薑南柯的手機收到了姐妹的信息，‘東神’的兩個團隊在走廊上鬨起來了。
跟李繡滿瞎扯半天的薑南柯正好不耐煩，衝前者笑笑，“我還有事先回去。”看向金長均，“你幫我招待好老師。”
金長均含笑點頭，李繡滿也笑眯眯的說，“那你去忙吧。”
直接起身的薑南柯就溜溜達達往後場走，走到一半看到剛才碰到的孔佑他們的背影，有些疑惑，這兩人之前不就要出去吃飯了嗎？她也沒在意，回了後台。
後台熱鬨已經要散場了，殷誌原和文熙俊兩人先後進入了事發地的包圍圈，以絕對的大前輩的身份，一邊帶走一波，領著人走時，也招呼著大家都散，沒戲看了。
回到後台的薑南柯剛好碰到文熙俊帶著男團二人組和團隊，站住腳等著他們走進，用眼神詢問文熙俊，什麼情況？
微微搖頭的文熙俊表示沒事，嘴上說著，“聽說老師來了，去打個招呼。”
薑南柯側身，站在走廊靠右的方向，示意他們先走。文熙俊想了想，也挪到靠左的方向，伸手讓其他人先走。
以經紀人為領頭人，剩下的人自動變成一排，男團成員隨後。他們每個人在路過薑南柯時都是先欠身彎腰前進，一直到走過薑南柯了，再直起腰往前走。薑南柯在每個人路過時，都是笑眯眯的點頭，當回禮。
直到有一個可能是助理，走在最後的男孩子在路過薑南柯時，很敷衍的頭一點就要過去。
眉頭微挑的薑南柯還沒說話，文熙俊一腳就踹過去了，準準的踹在那人的膝蓋窩，給男孩子踹的膝蓋砸在地上，‘咚’的一聲。
毫無防備的男孩吃痛叫出聲的聲音，和文熙俊沉下臉訓斥的聲音同時響起。
“誰教你的規矩，沒學過怎麼麵對前輩嗎！”
嗬斥的聲音壓過了呼痛的聲音，已經走過去的人紛紛回頭，最前端的經紀人反應最快，三兩步衝過來對著文熙俊一個大鞠躬連聲道歉。經紀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此時，他就得道歉。
文熙俊瞟了眼薑南柯沒什麼變化的笑臉，略帶不耐煩的衝經紀人拜拜手，“趕緊走。”
或許是現在才知道怕，也可能是膝蓋太疼了的男孩子，臉色煞白的被經紀人拽著手臂拖起來。經紀人按住他的後腦勺，連帶自己，彎下腰分彆對左右兩邊的前輩再度大鞠躬道歉後，才把人拽走了。之前傻站在那不知所措的男團成員們，也被經紀人拉著快速消失。
等人拐過彎都不見了，薑南柯收回視線，轉向文熙俊，輸了個拇指，“風采依舊啊。”
這位當年看長相是個軟萌的小男孩，骨子裡是標準的韓國男人，上下尊卑卡的很死，尤其是麵對不聽話的後輩，他們那個團其實都這樣。或者應該說，早年的風氣就這樣，前輩就是天，當前輩的教訓後輩都是直接動手，不然當年李哮利也不會跟薑南柯一言不合就要抽她。究其原因，論年齡，李哮利大一點。
emmm，現在愛豆圈的風氣也沒變。
風采依舊的前輩嘴角都翹起來了，臉還在裝凶，“早前就跟你說過，莫名其妙的好人不能當。你看看你辦這事兒，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衝你齜牙了。”講完又不爽，“現在的小孩子規矩是真不好，我們那時候碰上前輩恨不得當個鵪鶉。”
“什麼鵪鶉？”
兩人循聲望去，殷誌原帶著男團剩下的三人組和他們的團隊過來了。
文熙俊擺手示意沒事，隻問他，“你不是帶他們回休息室嗎，怎麼過來了？”
“他們說看到李繡滿想去打個招呼。”殷誌原對上文熙俊詫異的視線，攤手，“我不能放他們就這麼過去吧。”轉向薑南柯，“你說呢？”是她的演唱會，他當然得保證不出問題才行。
薑南柯掃了男孩子們一眼，小朋友齊刷刷低頭，怎麼看都不像是有要去直麵‘噴火龍’的膽魄，視線看向他們的經紀人，“你想去見李繡滿是想求饒還是放狠話？”
高高壯壯長相有些凶惡的經紀人笑起來帶著點憨憨的味道，“前輩太看得起我了，肯定是求饒居多啊。”
薑南柯一樂，“你叫我前輩有點奇怪，你之前....我記不太清了，但應該帶過其他藝人，有些麵熟。而且，你應該比我大很多吧？”
長得有些老相的白昌洙表情有些尷尬，伸手衝殷誌原示意，“我比前輩還小一歲。”
這話一出，全場的視線都集中在一臉茫然的殷誌原身上，國民小學生很懷疑，“你比我小？！”
白昌洙尬笑，“我79年生。”
78年生的殷誌原無語，文熙俊爆笑出聲，薑南柯也被他的表情逗笑了。連男團三人組都有些忍俊不禁。
殷誌原很不爽的怒視文熙俊，“你笑個屁啊，我們同歲！”
“我又不是‘國民小學生’。”文熙俊齜牙嘲諷綜藝紅人。
紅人再度被噎住，看向薑南柯，用眼神表達，趕緊換話題！
抿唇憋笑的薑南柯順著他換了話題，看向白昌洙，“但我確實見過你對吧？”
“應該是見過。”白昌洙幫她回憶，“我曾經是權相佑xi的經紀人。”
兩位曾經的天團愛豆隊長對這句話什麼反應都沒有，在演員圈混了多年的薑南柯，眸光微閃，露出恍然的表情，“啊~那我們大概率是見過的，前輩就算了，說平語吧，好歹比我大呢。”
薑南柯邊說邊衝殷誌原招手，示意他過來，再同白昌洙說，“剛剛鄭允浩他們才過去，你們還是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兩邊岔開比較好，你覺得呢？”
“聽您的。”白昌洙笑言，“那我們先走？”
殷誌原瞟了眼好似不太對的妹子，跟文熙俊對視一眼，都沒說話，等他們走了的。
原路返回的小朋友們走遠之後才問經紀人，“你跟薑南柯前輩認識？”
“沒想到她還能記起來。”白昌洙撇撇嘴，有點麻煩，不過，“也不算認識，見過麵而已，我們回去待著吧，安穩點比較好，省得薑南柯誤會。”
金在中疑惑，“誤會什麼？”
還站在原地的薑南柯確定前後無人，才跟另外兩人講，“離那個白昌洙遠點，他背景不乾淨。”
文熙俊好奇，“哪一種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