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8.第一百零九章 成人童話(1 / 2)

電影改變世界什麼的, 口號是喊的很響亮啦,但就是口號很響亮而已。現實世界反正薑南柯沒見過有什麼被電影改變了,電影人改變世界還差不多。

韓國電影人以‘剛’出名, 這不是指他們的作品,就很單純的是指這個行業裡某一部分從業人員。

薑南柯作為電影行業的從業人員之一,她親身經曆過的電影人改變國家的事並不少。

比如1999年的‘光頭運動’就是靠電影人死都不怕的孤勇, 硬是抗住了‘歐美爸爸們’迫使韓國政府強製打開國門的要求。

這就是薑南柯親身經曆過的, 電影人改變世界的事件。韓國電影人熱衷於跟政府、跟財閥、跟世界抗爭,這些她都知道, 那些人她還都認識呢, 甚至還有個勇士是她的前男友。

如果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 可能不理解這些人在勇什麼,那麼喜歡參與政治問題怎麼不去當政客,當什麼電影人。但身處其中, 薑南柯是可以理解的,韓國政治的特殊性導致大選國家的政客們很多比演員都會演,人家都來搶飯碗了, 那還不拚一把?

可樸長日這種人說電影改變世界?扯什麼鬼話呢?

樸長日的計劃說穿了很簡單,就是利用群情激奮的群眾在推動電影影響力的同時,借用電影的影響力, 去誘發政客的關注。這之後電影到底能改變什麼他不知道,但他很肯定,隻要操作的好, 電影必然能改變一些東西, 比如.....

“如果啊,僅僅是如果。如果我們能把電影送進南部監獄(犯罪者所在的監獄),那我們的觀眾們, 是否會跟那些看到新聞的觀眾們一樣,對犯人動手呢?”

惡魔的低語充滿了誘惑性,以暴製暴是人類最底層的道德觀,這才是爽劇麼,哪怕不怎麼合法。

但薑南柯很清醒,她好歹有個做法官的閨蜜呢,“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能在監獄播出的電影都是勸人向善的片子,我們這樣的片子進不去。”

“我知道啊,我說的是賭一把。”樸長日的賭局是,“隻要我們電影的關注度夠高,看電影的觀眾可能是獄警,也可能是臨時被保釋放出來的犯人,更可能是未來搞不好會被抓進去的犯人。誰知道呢,誰都有可能成為我們的觀眾。那些觀眾裡如果有人一時不忿,我們就撞了大運。”

樸長日舉杯衝著計劃核心,也就是自家老板,“這種幾乎沒有成本的賭局,你不想賭?無非是一些罵聲,你不想賭?”

端著酒杯的薑南柯還沒說話,薛景求先跟樸長日碰杯了。

賭。

8月19日,電影官方的SNS,主演們包含薛景求的經紀公司在內,以及導演和製作人的官方賬號等等,劇組所有核心成員和電影的宣傳賬號,都統一的發了一篇通稿。

稿件內容主要就是請大眾冷靜,犯罪者死有餘辜,但犯罪者家屬是無辜的,請不要傷害無辜人士。以及,這起事件最值得大家關注的焦點應該放在隻被判了十二年的犯罪者身上,不要轉移焦點讓真正罪犯被忽視了。

這篇稿件本身內容沒有問題,很理智的勸說。可這篇稿件在所有人萬眾一心攻擊那個瘋婆子的,他們跳出來當理中客,指責普通民眾不理智,那就很容易被罵。

8月20日。劇組全員被罵,薑南柯也沒逃得掉,粉絲的反擊底氣都不足,他們當然也知道應該攻擊罪犯,可罪犯都被關在監獄裡了還能怎麼樣?那不是無能為力麼,瘋婆子才是就在手邊應該立刻拍死的。

8月21日。李俊毅和薑南柯接受電影雜誌的采訪,導演詳細描述了劇本創作的核心,製作人則是說了真實案件中,為什麼犯罪者隻被判了十二年。

其一,法律最高刑罰也隻有十五年。其二,犯罪者當時已經五十六歲不管按照哪個國家的法律標準他都接近老年人,並且在案發時喝了酒。基於以上兩點,當時出於考慮犯罪者年老和酗酒無法控製自己為由判刑十二年。

接受采訪的薑南柯表示,她本人並非法律工作者也不是很懂法律,所以她不太清楚這樣的判決到底是不是太輕了。但她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類,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一個國家的法律是傷害幼童隻能判十五年,十五年就是上限這樣的法律是按照什麼基準?

這篇采訪的內容在網絡上引起爭議,有一部法律工作者站出來表示,案子本身的判決是沒有問題的,實際上十二年已經是從重而不是從輕判決。真正有問題的在於法律本身,而這是無解的。但絕大多數民眾跟薑南柯是一個想法,為什麼那種禽獸還隻能判十二年?又為什麼上限隻能判十五年?

沒有人能回答民眾的問題,就像沒有人能預想到輿論這把雙刃劍會帶來巨大的殺傷力。

8月22日,‘素媛’選擇放棄接下來的人生,萬幸,獲救。

沒有人能指責那個小姑娘什麼,小姑娘的父親對趕往醫院的導演、製作人、發行代表和演員全部感到厭惡,嘴裡罵著最惡毒的臟話想讓他們滾,女孩的媽媽更是咒罵著就是他們讓她的女兒如此,詛咒他們也都不得好死!

所有趕來的人都無法辯駁,能說什麼呢?說誰都不想還是誰都沒想到?

輿論從來都是一把雙刃劍,在攻擊惡人的時候無可避免的會攻擊到無辜的受害者。小姑娘的父母搬了家好不容易讓孩子脫離原本的環境能重新開始,一部電影,一群追著流量瘋狂的野狗記者毀了這一切。

這就是最初薑南柯跟樸長日爭執發行的問題時,她所擔心的。她在這行沉浮了那麼多年最清楚輿論不可控,偏偏認為能操縱輿論的人,認為輿論是可控的。

被趕出走廊的劇組成員,在電梯口還碰到了圍堵過來想要拿到第一手消息的記者們,薑南柯人生第一次對著這些‘無冕之王’大發火。那話臟的有無數閃光燈集中對她掃-射,薛景求脫了外套罩在她腦袋上,樸長日淩空給她攔腰抱起,就這她還飛踹中一個記者的側腰。

明星打人的新聞上了熱搜,被打的記者收到一片罵聲,這次沒有一個薑南柯的黑粉,這次全是她的粉絲,不管原本是不是在這一刻都是,所有人都在罵記者。

可所有人也都在等著記者爆最新消息,孩子救回來沒有?

8月23日,最新消息,孩子救回來了。

今天所有的媒體,不論是紙媒、網媒亦或者電視新聞,都在報道女孩救回來了,以及希望大眾不要再來打擾這一家人。

但電視上播出的新聞中,記者是站在醫院走廊上說出希望大家不要再來打擾這一家人的,記者本人就站在病房門口說出的,這算不算一種打擾呢?

同一天下午,《素媛》首映禮。

這場首映禮在乎什麼星光璀璨好像也不是很有意義,走上首映禮紅毯的薑南柯被記者詢問,對那位受傷的記者有沒有什麼話想說時回答。

“你們叫了我那麼多年資本,那就用資本的方法解決問題。讓他去告我,我找個律師團賠他打官司,耗他個三年五年的不成問題。”薑南柯麵無表情的看著提問的記者,“你掛著《首爾體育》的牌子,你猜你們公司我能不能買得起,你確定你要繼續問嗎?”

現場霎時靜的落針可聞,薛景求偷摸給了薑南柯一肘子,後者對前輩撇了撇嘴,MC訕笑的湊過來,“抱歉采訪結束。”

在離開采訪區時,薛景求壓低聲音讓後輩悠著點,得罪那幫人沒什麼好處。

薑南柯則是提告聲音說,“這年頭世道好了,都不給藝人打記者了。”

世道什麼時候給藝人打記者?世道什麼時候不給藝人打記者?世道什麼時候都給藝人打記者啊。

藝人打記者是基操!

九十年代,中美日韓,世界各地,任何國家,哪家混到一線的藝人,最頂尖的那一波,誰跟記者沒有仇怨?都有!

當時有仇怨就是直接上手啊,不管是藝人打記者還是記者打藝人,都發生過,這不是什麼新奇新聞。

可這年頭世道好了麼,法律完善了,藝人打記者是違法的事情了,警察會抓的。

從九十年代混過來的薛景求聽了‘打記者’的話都忍不住笑,之前沒反應過來的李俊毅更是大笑出聲。女藝人或者女資本堪稱囂張的話語既然沒有降低音量,當然也就被收錄進了采訪的鏡頭裡。

藝人過於囂張的言論讓薑南柯在小範圍內被攻擊了一波,大規模呢?沒空,電影都上了。

電影上映當天票房就過了一百五十萬,這是劇組成員早就預想到的成績,他們票房預售的數字都過百萬了。

不管從哪個角度去評價,首映當日過百萬人次的電影票房,都是值得製作方大開香檳去慶祝的絕好成績。

如果是其他作品,哪怕這部電影即不是薑南柯導的也不是她出演的,隻憑借她是電影製作人的身份,有她參與的電影還擁有那麼好的票房成績,媒體就應該刷一波每每薑南柯有作品上映,都會登場的‘薑南柯效應’了。

但此時沒什麼人關注什麼‘薑南柯效應’,媒體不關注,劇方更不關注。

劇方聯合了反對廢除死刑的民間組織共同發起了一場遊-行。

《素媛》在用一種奇特的方式進行電影宣傳,不跑任何影院,也不往其他城市跑,就在首爾,就在圍繞著青瓦台、首爾市政和最高法院那一條路,扛著電影海報,帶著宣傳花車,遊-行。

薑南柯成為這場遊-行的組織者之一,來參加遊-行的人非常多,不止有民間組織的成員還有普通民眾,以及電影人,幕後工作者和台前的藝人都有。

這場遊行的目的有二,一是希望重審‘素媛’原型案件,重判犯罪者。二就是抗議廢除死刑,希望那位犯罪者能成為‘死刑第一人’。

這麼奇特的宣傳方式是樸長日想出來的,有什麼比成千上萬人在馬路上扛著電影的宣傳海報還有宣傳效應?沒有。

當晚,薑南柯在上萬人的遊-行隊伍裡,接到了現任法官閨蜜的電話。

樸嘉熙沒有跟薑南柯說你彆那麼乾,她是站在專業角度讓薑南柯不要搞什麼反對廢除死刑,這沒可能。姐妹讓薑南柯搞點有可能的,比如把抗議遊-行的訴求搞成讓政府對犯罪者進行化學閹-割。雖說這在韓國乃至於亞洲都沒有先例,但歐美有,隻要歐美有,你們反正都要搞事,不如就推進這個觀點,搞不好能成。

薑南柯覺得很有道理去找樸長日了,樸長日也覺得很有道理,去聯係人了。

8月25日,遊-行的隊伍在壯大。

電影票房破了兩百萬,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非常多安山市,也就是案件發生當地的市民趕到首爾,自發參與進遊-行的隊伍,此時預估已經破四萬人的遊-行隊伍所提出的訴求就是‘化學閹-割’。

26、27、28。

28日這天比較特彆,一是媒體預估的遊-行人數已經突破了十萬人。二是時任總統李先生,公開去影院觀看了《素媛》並且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很抱歉讓國民對現行律法產生失望,並保證會儘快督促法案修訂。

這話是很很好聽啦,但政客人人都會說漂亮話,光會說漂亮話有什麼用?

還是在同一天,還是樸嘉熙打電話給身處遊-行隊伍裡的薑南柯,提醒她法律改不改、能不能改,改成什麼樣是一回事。但更改後的法律並不是適應於法律更改前的案件更重要,彆搞到最後法律更改了,前麵的案子還是無法改判,那還是很麻煩。

閨蜜建議,遊-行隊伍的訴求千萬不能忘記被關在牢裡的人。

薑南柯再度接受了這條建議,薑南柯撒出大筆的錢財維持住遊行的隊伍。

很現實的情況就是,普通民眾也是要上班的,不可能無休無止的參與遊-行,他們可以在周末這麼乾,但韓國打工人有幾個周末呢。真正給予錢財補償這些人的善心是不可能的,那味道就變了,變成薑南柯主動反-政-府。但她可以作為匿名資助者,保障遊-行人員尤其是從外地來到首爾參加遊-行之人的衣食住行,這也是幫了大忙。

但這隻持續了兩天,準確的說是一天半,在第二天的下午就被樸長日發現了,他認為這樣不行。不是他要管束薑南柯怎麼花她的錢,而是他始終沒有忘記他的目的是什麼,是賺錢,是推廣電影。

為此,樸長日提議,我們得離開首爾了,去釜山、去光州,乃至於去安山市。我們得讓星星之火燎原,如果不止是首爾爆發遊-行,外地也接連跟上,那光是地方政府就很煩,必然能推動一些力量。

電影宣傳團隊自8月31日起開啟了全國宣傳之旅,奇特的宣傳or旅行。

薑南柯也是第一次參與如此特殊的電影宣傳方式,誠實的說這樣的宣傳方式比她一家家麵對媒體要輕鬆,畢竟遊-行也不是一直動,很多時間是聚集在市政、法院之類的地方靜-坐-抗議。

但這種宣傳方式帶來的心理壓力更大,大到薑南柯人生第一次做看不到希望的事。

以前不管薑南柯做什麼在外人看來很離譜的事,她自己心裡都是有打算的,類似為了回憶青春弄演唱會。彼時也很多人不讚同啊,可她從沒覺得那事兒不能乾,有什麼不行的,不就是個演唱會,誰阻攔她都能辦得成。

可是這件事,薑南柯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她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做的事有沒有意義,更何談希望。

整個劇組都看不到希望,劇組所有人隻是憋著那口氣不散,但誰都不敢詢問身邊的人,我們有希望嗎?沒人知道。

普通電影隻要關注票房就好,這部電影,隻有樸長日和李俊毅關注票房,薛景求都不在意,更彆說薑南柯。不是關注票房的人冷血無情,而是很實際的,票房成績會影響到這兩人未來的事業發展。

在這個當下,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遊-行能改變什麼,亦或者會改變什麼,還是什麼都不會改變。

遊-行在韓國又不是什麼特彆的事,首爾大馬路上三不五時就能看到遊-行的人啊,尤其是周末,為什麼理由遊-行的人都有,抗議吃狗肉都能成為遊-行的理由。韓國又不禁止遊-行,好歹是民主國家,人民自由意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9月11日,電影票房突破了四百萬,好消息,大好的消息。影片的投資並不算什麼大成本的大製作,以目前的票房,他們已經賺了,還賺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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