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第二章 彩雲易散琉璃脆(1 / 2)

什麼是世紀情侶?就是約定手牽手, 從一個舊世紀跨越到新世紀的情侶。

二十世紀末,1999年。周歲隻有十七,不論按照什麼標準都是未成年的薑南柯, 帶著少女的懵懂和熊孩子的勇猛,隻因瞬間的心動,和彼時全團姐妹都有男朋友就她沒有,她不能落後他人, 便想擁有個男朋友的心態, 大無畏的跟殷誌源告白。

當年殷誌源也不過才二十一, 也還是少年人。少年人的心動也很淺薄,淺薄到要是沒什麼後續發展, 這點子漣漪一點風浪都激不起來, 畢竟當時他們還是‘對家’呢。

但讓少年心動的少女告白了,那少年不可能拒絕啊, 如此,兩個少年人便在一起了。

這就是薑南柯的初戀, 堪稱莽撞的開局。

不過人生本來就處處是意外, 意外的開局引出的後續十分之甜蜜。雙方年紀都小, 迫於兩個天團彼此的行程都很忙, 彼此還處於熱戀期就經常出現被迫分離的悲劇,那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每每當兩人能擠出時間見麵, 那場麵必然甜到炸裂。

薑南柯對自己初戀的感知就是愛情如此美好,跟殷誌原在一起的每一秒都讓她覺得這個世界被巨大的粉紅泡泡包裹, 連忙碌的行程,討厭的老頭(李繡滿)都好像變成了粉紅色,彼時她也隻能看到粉紅色。

殷誌原同樣如此, 毫不誇張的說,那段時間他的人生排序,第一位就是薑南柯,什麼事業、兄弟,都得往後排。

這就是少年人們的甜蜜青春。

少年人們的戀情仿若照耀整個夜空的煙花,能撕破黑夜的煙花綻放的絢爛至極。可惜,隻有一瞬。

1999年發生了很多事。

這一年,薑南柯有了初戀,也是這一年,她的職業生涯刷新了第一個曆史。

薑南柯是韓國曆史上第一個靠近‘首爾大學’的愛豆,還是數理單科狀元,這個記錄迄今為止都無人打破。

在同時兼顧女團行程以及高考的情況下,初戀男友在薑南柯的日常裡占據的時間非常少,一是顧不過來,二是確實沒時間見麵。

說是說他們在一起小半年啦,從夏到冬,不算短了,雙方真正見麵的時間滿打滿算也不超過兩個禮拜,極短。

短也有好處,彼此都見不到麵,短暫的見麵時間都用來甜蜜了,根本不會吵架。也是因為見不到麵,雙方根本沒有所謂的性格磨合階段,都見不到還磨合什麼?

短有一個極大的壞處,小孩子們都太年輕,本來對待感情就有些兒戲,何況還見不到沒有多少加深感情厚度的機會。就很容易造成小朋友們今天說喜歡,明天可能就會因為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就是這一年的冬天,年末,當年還不叫首爾的漢城,舉辦了歌謠界的盛典,漢城歌謠大賞。

那是薑南柯第一次嘗試到失敗,她們團落敗於李哮利她們團,後者拿到了大賞,殷誌原作為同公司師哥團的隊長,很自然的恭喜師妹團獲獎。而薑南柯則是在頒獎禮的直播上,扭臉走人,都造成了直播事故,她也完全不管,氣到單方麵宣布跟男朋友分手。

如果讓已然過了而立之年的成年人們去評價,當年鬨到小孩子們天崩地裂的事真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可對當年還是少年人的孩子們來說,這就是足以折騰的全世界人仰馬翻的大事。

在那件大事發生之前,還在甜蜜期的情侶們,曾經約定他們要手牽手跨過世紀之交,成為世紀情侶。

當年的少女和當年的少年在做出這個約定之前都非常肯定,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在跨年的時候見到麵。

‘水晶’是天團,SESJ也是,兩個團在跨年夜當天都有活動要參加,要陪伴他們的粉絲們渡過跨年夜。

可在彼時,不論是殷誌原還是薑南柯,都打定了主意,他們倆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在節目現場逃跑,也要牽住彼此的手,衝上南山,在世紀之交的零點在南山掛上情人鎖,鎖住他們的一生。

“以後我們就是世紀情侶了!”

這是17歲的薑南柯聲音含著蜜糖在電話裡對男朋友說的,她說,“你一定要想辦法逃出來啊!”

而殷誌原的回答是,“你要是逃不出來,我去救你!”少年人根本沒想過自己會逃不出來,他還盤算著要給少女當英雄呢。

如此甜蜜的約定僅僅在四天後的‘漢城歌謠大賞’上破滅了,頒獎禮之後薑南柯連殷誌原電話都不接,更何談約定。

在那個當下,殷誌原其實也沒在管什麼約定,他都聯係不上女朋友了,還談什麼約定?

如果他們就在這個時間點分手,那這個約定殷誌原搞不好能記一輩子,但他們之後又和好了,跨過了二十世紀,抵達了二十一世紀。雖然和好之後的少年人們又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再度爭吵,最後還被兩家公司強製分手,可他們確實跨過了世紀,那個約定好似就不是很重要了。

年輕人們在熱戀期的時候會發下一萬句誓言,承諾永生永世,薑南柯和殷誌原的約定之多,數都數不清,通常都跟我們哪天哪天能見麵就好了,見了麵我肯定怎麼怎麼樣有關。

在無數的約定裡,所謂‘世紀情侶’不算多特彆。

此後經年,殷誌原在乎的也從來不是什麼‘世紀情侶’的約定沒有實現。

多年後,已然2012,十二年過去了。

十二年後的這一刻,當年的少女問曾經的少年,‘你還喜歡我?’

時光驟然回到十二年前,走過了漫長十二年的殷誌原不知為何,腦子裡就冒出來,屬於他們的約定。

“你還記得世紀情侶嗎?”

這個問題在這個夜晚沒有得到答案,薑南柯驟然掛了電話,帶著些驚慌,過於荒謬的無措。

過了十二年,薑南柯還記得‘世紀情侶’?她還真記得。

當年為了能逃跑,薑南柯是做了妥善計劃的,甚至都跟姐妹們演練了很多次,就怕跑不掉。跨年她們團參與的是直播節目,她要是在直播節目上消失,經紀人能打死她,就這她也想跑,勇猛非凡。

如此勇猛的過往薑南柯當然記得,她如今已經做不到了,可彼時的回憶隻是褪色並不是遺忘。真說起來,她能記得這件事跟殷誌原關係不大,純粹是記得青春裡的自己多麼天真,傻乎乎的天真。

過了十二年,殷誌原為什麼還能想起來‘世紀情侶’?因為他同樣印象深刻。

當年殷誌原也做了逃跑計劃啊,他連時間、地點,在哪跳車都算好了,以防萬一他還專門去節目的舉辦地踩過點,可以說做足了準備,可惜沒用上。妹子都跟他冷戰,他都聯係不到人,自然就知道約定沒了。

可即便是知道妹子不會去南山了,在直播結束後,零點都過了,已然跨過世紀之交的深夜,殷誌原還是包著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吭哧吭哧爬上了南山,一直等到他在南山上看見了世紀之初的第一縷晨光,他才垂頭喪氣的下山。

當年,殷誌原等了一晚都沒有等到薑南柯。大冬天,他還穿著演出服,深夜的山上冷的要死,他隔天還低燒,就這都沒告訴薑南柯。不是想當什麼深情男二,他沒有那根筋,單純就是覺得沒等到人很丟臉,他傻乎乎的去等人也很丟臉,不想丟臉才沒告訴女朋友的。

那麼丟臉的過往在殷誌原的回憶裡可不就是印象深刻麼,但要說他這段回憶完全是因薑南柯,也有失偏頗。

事實上,殷誌原都講不清楚他為什麼能堅持十二年都沒有忘卻她,感覺好像是苦情戲,周圍知道他和薑南柯有過一段的人都默認他是苦情戲男主角,可他本人對這事兒沒那麼深的怨念,事實上他也不覺得這有多難。

文學作品或者影視劇裡,要是展現一個男人等一個女人十二年,怎麼看都是淒慘至極。但殷誌原過得挺輕鬆的,他甚至都不覺得自己對薑南柯是用情至深,他隻是很自然的就走到今天。

兄弟聽不懂他哪裡自然了,文熙俊常年懷疑殷誌原是有苦往肚裡咽的情聖,他都敬佩的那種。

今晚文熙俊跟殷誌原約了一起玩遊戲,他們七八個人一起約,中間打的正嗨,殷誌原突然要出去打電話,說是薑南柯找他優勢。在他出去後,朋友們的視線四處亂飄,即敬佩情聖,也可憐情聖。

比起李秉憲在他朋友圈裡那種詭異的深情人設,殷誌原在他的朋友圈中情聖的人設特彆穩,因為後者絕對算得上潔身自好,哥們都不近女色,十二年了,都能出家了!

網吧包間裡的這幫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殷誌原介紹過女朋友,情聖這玩意兒看純愛電影會感動觀眾,但在現實中,沒有人能接受自己的朋友是個悲催的情聖,大家隻想把小可憐拖出情網,讓他往前看,彆沉溺於過往。

關鍵是殷誌原從來沒有跟朋友們說過,他是因薑南柯所以拒絕跟其他妹子來往。他每次拒絕的理由都是懶得折騰,或者他還要打遊戲沒空什麼的。

相較於李秉憲是把薑南柯掛在嘴邊,搞得深情人設眾所周知。殷誌原是很少提起薑南柯的,乃至於很多後來認識殷誌原的友人,都是從彆人嘴裡得知,看著沒心沒肺的朋友,居然還藏著一段虐戀情深的過往。

他越不提,朋友們就越覺得他慘,慘絕人寰的慘,這不就是愛在心頭口難開的典範麼。所以他的人設就跨過了深情,抵達情聖的高度。

文熙俊就是默認殷誌原極端淒慘的朋友,那身為好友,對方在給妹子打了電話後整個人都不太對,這讓本打算回家睡覺的朋友,約殷誌原一起去吃宵夜,主要是喝酒,借酒消愁麼。

從天黑喝到天亮,燒酒都下去三瓶了,文熙俊喝的滿麵紅光,酒精上頭就憋不住勸情聖,你還是算了吧,彆在一根樹上吊死啊,這都多少年了,沒指望了。

三瓶燒酒,兩瓶半是對方喝掉的,殷誌原本以為是他碰到什麼不好說的事,要借酒壯膽找他幫忙,哪知這人說什麼薑南柯,就很疑惑,跟薑南柯有什麼關係?

“我們這麼多年關係你還跟我裝?十幾年了哎,十....”文熙俊掰著手指算,“臥槽!TM十二年了,你們分手十二年了!十二年你都忘不掉?要折騰NM二十年啊,真當拍電影啊?”

覺得他發神經的殷誌原讓他醒醒腦再說話,“什麼亂七八糟的,拍什麼電影?”

“還裝?你跟我裝有什麼意義,你去跟薑南柯說的,實在不行我去說都行。”文熙俊一聲長歎,兄弟真的太慘了,“你這麼折騰下去,她也不知道,搞這些事有什麼意義?”

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的殷誌原疑惑著開口,“我要跟薑南柯說什麼?”

“說你還喜歡她啊!”文熙俊桌子一拍指著他,“你彆跟我裝什麼你不喜歡,當誰傻呢!”

殷誌原....“我喜歡她又怎麼樣?”

“那你就說啊!”

“說啦。”

“不說怎麼....說了?!”

“說了。”

愣在當場的文熙俊下一秒當場酒醒,驚叫出聲,“你怎麼能說呢!說了連朋友都沒得做,你瘋啦!”

殷誌原懷疑他瘋了,“剛才你還讓我說呢。”

“剛才....”文熙俊被噎了一瞬,又叫,“剛才我喝醉了,那是醉話!不是,你怎麼能說?怎麼敢說?說了你們還能見麵嗎?”

兄弟愛在心頭口難開,一等十二年,很是悲催,那肯定要說。

可作為男女雙方共同的好友,文熙俊很清楚薑南柯是什麼性格,要是殷誌原說了,那他們兩以後很可能就不來往了,這不就代表殷誌原更慘了?這怎麼能說呢!

殷誌原不覺得有什麼不能說的,“她問了啊,我難道要騙她嗎?”

“她問你就說啊,你腦殘啊!”文熙俊都無語了,“你打著朋友的旗號說不定能瞞一輩子呢,現在說了全完!”

“我為什麼要瞞一輩子。”殷誌原詫異道,“我喜歡她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乾嘛要瞞?”

這話文熙俊都聽不懂,“你不瞞一等十二年?那你之前在乾嘛?”

始終沒有完全理解他想表達什麼的殷誌原皺眉問,“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文熙俊誤會的可就多了,情聖什麼的。情聖本尊白眼都翻出來了,哪有那麼誇張?

“你十二年都沒交過女朋友,單身了十二年還不夠誇張,你要出家啊?”文熙俊都不知道‘誇張’二字要怎麼寫了,“不說其他人,光我都給你介紹過多少妹子,你一個也沒答應啊。”

“廢話,我又不喜歡她們答應什麼?”殷誌原斜眼看他,“我又不是狗,是個女的就行,總得我喜歡吧。”

文熙俊白眼都翻出來了,“什麼喜歡不喜歡,你就是喜歡薑南柯。”

“是啊,有什麼問題。”殷誌原格外坦然。

文熙俊極其聽不懂,“你十二年,不對,加上戀愛,十三年。一個男人人長達十三年就喜歡一個女人,還不叫情聖?”

“這算什麼情聖。”殷誌原嗤笑,“這叫想不開。”

文熙俊.....“你確定挺想不開的。”

殷誌原想得可開了,他以外人根本不能理解,但內裡極其鬆弛的態度去對待他和薑南柯的關係。他從沒覺得自己是什麼苦大仇深的代表,而是非常單純的不喜歡那些女人。

如果啊,僅僅是如果。如果他在這些年裡喜歡上彆人了,那他也會很輕鬆的投入一段感情。他和薑南柯早已成為過往,他為何不能投入下一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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