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9.第四十二章 蘋果園(1 / 2)

當‘金智英’內部慶功宴出現黑粉襲擊的消息衝上熱搜之時, 薑南柯和孔佑已經在飛往瑞典的飛機上了,此時距離他們的婚禮還有不到五天。

婚禮即將舉行的消息前期都瞞的非常好,收到請柬的人都被新人告知想要舉辦私密婚禮, 他們自然不會說。媒體也被打過招呼,他們也不說。理論上此事能一直隱瞞到婚禮結束,或許更久,搞得藝人要隱婚一樣。

但實際上,婚禮請柬都發出去過百份了,知情者已經多到這個程度的情況下, 什麼秘密都藏不住。何況在總統都做不到隻手遮天的國家,既然秘密都不是秘密了就肯定會暴露婚禮的消息。

民眾會得知這個消息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偶然。

一個初中小女生, 跟朋友分享自己吃到的一個大瓜。她男朋友是學校棒球社的成員,對方的哥哥是另一個知名棒球隊的成員。這個棒球隊的教練之一就是孔爸爸,孔爸爸要準備兒子的婚禮還得出國, 肯定要跟隊裡請假。

請假的原因一說,隊裡的人輪番恭喜, 當然也就知道了孔佑要結婚的消息。當然知情者都跟孔爸爸保證他們不會對外講,那對外不能講跟家人肯定能講啊。當哥哥的告訴了弟弟,親生的的弟弟怎麼會是外人。也不拿女朋友檔外人的弟弟就分享給了女朋友, 女朋友分享給了親生的閨蜜。

這一個傳一個消息就上網了,消息還衝上熱搜了呢。

【這年頭真是什麼稀奇古怪的瓜都能出現, 前兩天薑南柯被黑粉攻擊導致送醫的熱搜剛出來,官方就辟謠了,現在你們有謠傳薑南柯要結婚?還是什麼去海外結婚?不是, 這玩意兒都有人信?】

【首先說明孔佑跟薑南柯這對要是真結婚了那我肯定放鞭炮慶祝,可一來‘金智英’剛下線,那電影那麼喪, 我都懷疑這對會出問題。二來黑粉攻擊的事還沒解決呢。在這種情況他們決定結婚?不太靠譜啊,瞎編亂造的吧。】

【你彆說,你還真彆說!鄭宇盛和李正宰今天一起出現在機場,我去給我們家送機的時候偶遇的他們,還要簽名合照(合照.JPG)之前隻當這兩人是有行程出國。可要是他們倆去參加薑南柯的婚禮呢?那不是也在瑞典嗎?】

【瑞典是個神奇的地方,我就在瑞典,我在瑞典的機場碰到金惠繡了(合照.JPG)注意一下,瑞典的機場!】

【如果真在瑞端那就真的太神奇了,我在瑞典的加油站碰到孫藝珍(簽名.JPG)女神沒有答應合照說是不太方便,但我真的在瑞典!】

【臥槽,首爾都很難偶遇的人,你們在瑞典碰到了?我的媽,我有點相信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了!】

【說到在瑞典偶遇的神奇人物,我碰到了奉俊昊和樸讚鬱。合照和簽名都沒有,但我發誓,我真的見到了!導演們也沒做什麼遮掩,我沒好意思上去要簽名,可我真的碰到了(偷拍側麵照.JPG)建築物能看出來吧,瑞典地標啊!邊上的那個房子就是斯德哥爾摩市政廳,你們去網上隨便搜搜就知道。】

【既然都在發偶遇,我也發一個。我碰到的不是導演也不是演員,而是我們業內很有名的化妝師。這位更特彆的點在於,她是薑南柯合作了很多年的化妝師。我有點相信婚禮的八卦了,真的假的?這對要修成正果了!】

【OMG!孔佑和薑南柯要結婚了?!不管,來來來,轉發抽獎!】

【我的天!媒體都在乾嘛,這麼大的消息不報?而且熱搜都上了,如果是假的公司怎麼不澄清?該不會真的是真的吧!】

熱搜都出現了,公司也沒澄清,非常多想要蹭這波流量的媒體就紛紛聯係經紀公司,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我們還不能報?

經紀公司給出的回應很簡單,藝人並不希望太多人關注婚禮。

關注婚禮的人可就太多了,多到鄭宇盛感覺自己的英語都突飛猛進。

伴郎抵達婚禮舉辦地的時間比新人們要晚一天,不是鄭宇盛不上心而是他之前在拍攝,努力趕工壓縮時間才能擠出更多的假期來為婚禮做準備。

理論上婚禮現場已經沒什麼需要伴郎去做的,前期就要專業的婚慶公司負責,後麵一直盯著的也是相對比較閒的孔媽媽,她碰到事都是直接找薑媽媽,兩人就足夠拍板解決婚禮籌備期間的一切大小事宜,不需要伴郎乾涉。

但鄭宇盛乾涉的事情還挺多的,尤其是在招待賓客的問題上。

提前跑來瑞典打著參與婚禮實際上就是過來玩的賓客還不少,這些人都住在薑南柯包下的酒店裡。孔媽媽其實不太知道要怎麼跟這些人相處,他們也不是很需要孔媽媽招待,鄭宇盛就出馬了,負責安排這幫人的玩樂。

這是熱搜沒有出現前,在熱搜出現後,好多身在瑞典亦或者周邊國家的韓國人,尤其是韓國留學生。這幫年輕人不知道怎麼搞到了酒店地址,跑來圍觀,人還不少。

鄭宇盛一看這樣不行,好些人都是自己或者帶著助理來的,壓根也沒帶安保,他得找人負責安保。又是一個事,雜七雜八的事情堆起來忙的很。

伴娘來的更晚,公務員請假也得提前兩天。

劉嘉熙到的時候,熱搜已經出現了,她在飛機上還擔心瑞典那邊情況如何,落地後跟鄭宇盛碰了一麵,勉強放心後,去協調給這些賓客換個住宿地。現在的住宿地都暴露了,肯定要換的。

在伴郎伴娘乃至於父母們都忙碌之時,新人們在乾嘛呢?啥也不乾。

未婚夫妻們落地機場再回莊園後,第一件事就上床睡覺,純睡覺,兩人都很累。連續一個多月的宣傳期,他們都是東奔西跑,薑南柯不止要兼顧‘金智英’的宣傳還有她新電影的宣發。孔佑則是在忙碌電影宣傳的同時,也在忙婚禮的一些安排。

爸媽並沒有決定全部,到底是孩子們的婚禮,一些具體到婚紗選擇這樣的事,她們隻是給予選項最後還是要孩子們決定。

孔佑決定了包括婚禮後續的派對在戶外舉辦,現場布置要用什麼花,新娘捧花又要用什麼組合,給賓客們的伴手禮又要選哪些等等。都是些細碎的事,但也很忙。

忙了那麼久,好不容易能休息自然是先睡再說。

睡醒了呢?

睡醒的薑南柯在床上發呆,睡了太久,睡懵了。

窗簾有三層,最厚重的那一層遮光絨布被拉開了,最外麵的一層是紗簾,中間這層疊加,遮光性也一般。陽光透過布簾,光線是朦朧的,薑南柯就躺在床上望著窗簾上的幾何圖案發呆。

這座莊園是農場原主人建的,原主人建來度假的,走複古風,歐式農場主的鄉村田野路線的小莊園。彼時買下來後,薑南柯也對這裡做什麼改造,隻讓人換了一些軟裝,也沒太管,如今住進來,又是剛睡醒,隻覺得陌生。

陌生的環境裡出現了熟人,男朋友推門進來看她醒了,放下手上的蜂蜜水,掀開被子上床,等她扭身爬上自己的胸膛,摸著她的發絲柔聲告訴她,其他人都在哪,在做什麼,家裡還有誰在。

爸爸媽媽都已經到了,親戚也已經到的差不多。好些人沒來過瑞典,都出去玩了,屋裡除了傭人之外,就他們倆在。

“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孔佑親親她的發頂,“我看冰箱有牛排,櫃子裡有米麵,你想吃牛排還是煮粥?”

趴在他胸口的薑南柯伸手圈住他的腰,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嬌氣,“餓過頭了。”什麼都不想吃。

“我看農場的蘋果園都結果了,要不要去摘了玩?”孔佑擔心她餓,摘了蘋果聞到果香肯定就想吃了。

薑南柯對蘋果有點興趣,“七月就結果了嗎?”蘋果不是秋天結果的嗎?

對農業也不是很懂的孔佑說,“我看已經紅了,可能品種不一樣?”

既然這裡的原主人是買來度假的,農場的作物就衝著好看加好吃去,也沒管什麼經濟價值之類的。蘋果園並不大,也就一畝地左右,但站在外麵看會覺得挺大的,這裡麵還有個小亭子,亭子邊還有秋千。

孔佑坐在了秋千上,本意是想讓女朋友過來晃一晃沐浴陽光,但薑南柯並不想曬太陽,就在亭子裡的搖椅上躺下了。

沒誘惑成功的未婚夫也進了亭子,看縮在躺椅裡咬著蘋果的女朋友小口小口的磨著蘋果吃,就問,“還沒緩過來?”

慢吞吞的頷首的薑南柯嘴裡含著已經被裹成蘋果泥的食物,含混的吐出一個字,“累。”

忙碌太久,驟然閒下來好似所有的疲憊都湧上四肢,薑南柯腦袋空空的,對著男朋友伸出胳膊。孔佑擠進了搖椅裡,把她抱在腿上,陪她一起看著陽光下碩果累累的果林發呆。

他們這段時間都很累,他們這段時間都沒有跟對方詳細表達過自身的疲憊。

那些倦怠不來自於身體,而是靈魂承受的高壓。

也不對,孔佑露出過一些,他麵對網絡輿論的不耐煩,壓力太大時也跟女朋友傾訴過。如果都是罵,他可能隻會懟一下傻逼真多,可很多人都在誇,他被那些誇獎搞的實在心煩。

偏偏這種事要是對外講,怎麼聽都是他矯情,他誰都不想說,就會跟女朋友說。

這是情人們戀愛後才出現的一種新型結界,當事人完全沒有發現的結界。

如果沒有薑南柯在,孔佑是可以跟非常多人訴說心中苦悶的,他又不是沒朋友。

他如果跟薑東元說,網絡上那些誇張出現的莫名其妙,薑東元不可能說他矯情,薑東元還會讓他放寬心,到底輿論也隻是一陣一陣的,過了這段時間就好。薑東元還能陪他不醉不休呢,兄弟還是靠譜的。

即便朋友不能說,經紀人也可以說啊。孔佑自出道就跟著金長均,雙方之間就沒有不能說的話,當初推進‘熔爐’,金長均還是關鍵人物。他要是跟金長均說輿論如何如何,金長均肯定能理解他,同樣可以陪他喝酒放鬆。

以上這些當薑南柯出現時,那個無影無形但就是存在的結界,便出現了。

孔佑什麼都想跟薑南柯說,無意識的,好的壞的有趣的無聊的,他都會想跟她分享。這些分享裡當然也包括了,鬱悶的心情。他在說那些的時候甚至沒有想過她能不能理解她,她當然可以,這還用想嗎?

但這段時間前輩也很忙,前輩也很累,後輩就有意識的在壓製給前輩造成更多的負擔。

薑南柯在交友上的運氣即好也不好,她擁有遠比孔佑的交際圈更龐大的傾訴對象,她在很久之前,就明白很多事沒必要說出來,自己明白就行。

她的密友有很多跟她三觀都不合,準確的說是最親密的那幾個跟她三觀就沒有合的。

新電影的事給薑南柯造成了很多壓力,即有電影是否能正常上線的擔憂,也有片子是不是被她拍砸了的憂慮。

新電影什麼都好,題材好,立意高,成片也不錯,去試映會看過的人大多都在誇。唯一的問題就是,那部電影很可能被某些人詬病太娛樂化,某些極端女權主義很可能會噴一句娛樂至死的評價。

薑南柯的電影如果解構,那就是貫徹喜劇的內核是悲劇的操作。兩女一男鬥渣男,兩個女孩子還互相成了朋友,中間有很多喜劇橋段,那都是導演故意創造的。

最典型的一幕戲就是,薑南柯所扮演的女二,在手握火鉗子進入自己身體時,劇烈的疼痛導致她五官都扭曲變形,第一次嘗試還因太疼而失敗,丟了火鉗子,下-身還留著血。

少女就坐在一灘血裡痛哭失聲,哭的特彆醜,醜到鼻涕隨著呼吸冒出了個鼻涕泡泡。

當大銀幕上的女演員用鬥雞眼看著泡泡,看到泡泡破裂後,突然給自己逗笑了。

彼時試映會的現場,觀看這一幕的觀眾也不自覺跟著笑,會場在一片嬉笑聲中又從四周傳出此起彼伏的歎息。

這樣的場麵怎麼能笑呢,演員笑了,豈不是讓觀眾更心酸。

少女收了笑聲,好似重新有了勇氣,再度拿起火鉗,深呼吸,鏡頭就跟著火鉗泛著血光的頂端,進入一個充滿猩紅色的黑洞。

畫麵一轉,就是女孩在醫院醒來,媽媽瘋狂的罵她,可少女藏在被子裡,對著鏡頭驟然笑開。那是個有點壞的小姑娘惡作劇成功的笑容,笑得很是可愛。

這一幕出現,觀眾又笑了,會心一笑的笑容。

整部電影的畫風都是如此,導演用這樣的小把戲去掩蓋了喜劇內核所隱藏的痛徹心扉。

看完電影的李滄東為薑南柯擔心過,提醒她,小心評論,娛樂至死可不是好評價。把女性的苦難拍成‘喜劇’,同為女性的導演必然會被某些極端分子攻擊。

彼時薑南柯隻是對李滄東笑笑,她其實知道,她完全可以跟李滄東探討,她創作的初衷就是不想把苦難弄的太悲催。那樣好像,女孩子們的人生也變的黯淡無光,她想要世界是彩色的。她還相信,李滄東大概率能理解她的創作思路。

可薑南柯已經懶得進行這樣創作理念的討論了,一如最初她和李滄東出現思路不同時,她果斷換人一樣。當她碰到‘金智英’的項目,她也是很直接的隻作為演員和資方的身份參與,而不去乾涉團隊創作的事宜。

早在薑南柯隻有十六歲還是個真真正正的少女時,她因反抗李繡滿帶她去公關,而直接掀桌導致差點被公司冷藏後。她也無意識的,逐年轉變一些,逐漸轉變為,不再跟身邊的人掰扯,為什麼她認為正確的事,大家都不讚同。

如今的薑南柯早就知曉什麼叫不要浪費口水去說服彆人,如今的薑南柯即便麵對孔佑,有些話也是不會說的。不是刻意隱瞞,而是習慣了一個人扛著所有問題,再去慢慢解決。

她隻是習慣了而已。

如今未婚夫妻擠在一張搖椅上,看著即將豐收的蘋果林,孔佑先開口了。

後輩有一搭沒一搭的講著輿論的荒謬,世道的離奇,以及男女性彆的議題其實就是在爭奪生存物資。但實際上,底層不管是男是女都應該團結起來去攻擊上層,這才叫把蛋糕做大,隻攻擊彼此有什麼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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