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暳迷迷糊糊聽著身邊動靜, 費力睜開眼,“夫君?”
“吵到你了, 接著睡罷,我去做早課。”賈赦按住她, 抓起一旁的練功服利索穿上,輕聲輕腳走出屋子。
自上衙以來,他已經少有睡到這個時辰。無論如何, 早課總是不能落下。
天還未亮, 演武場也沒旁人,唯有幾個小廝在一旁候著。賈赦練了半個時辰, 接過毛巾隨意一抹, 此時天邊已微微泛白。
“水已備好,少爺去外院還是?”文墨手上拿著四五條汗巾子,乍一看就跟搓澡的小夥計似地。
“去外院。”賈赦想也不想的回道。不方便的地方很多,其中一點,妻子的睡相也實在不敢恭維, 要麼換一張更大的床,要麼隻能在睡覺時把妻子綁起來。
兩個人的生活,他還得學著適應。
回到外院獨用的盥洗室, 賈赦閉著眼泡在池子裡,不禁發出舒服的喟歎。
“少奶奶身邊的香蘭的姐姐昨兒來問奴才,說是……”文墨輕手將發冠拆下,小心的放在托盤上,拿起角梳輕輕梳著道:“問了許多您的喜好, 小的都敷衍過去了。”
“家中可有給你安排婚事,有無中意的姑娘。”賈赦沒接話,文墨比他大兩歲,按年紀倒還不急。
文墨放下梳子,用指腹給少爺按摩頭皮,卻笑回道:“小的見天在外院打轉,全是一群臭小子,哪有甚中意的姑娘。”
“你要這麼說,怕是得打光棍了。”滑頭,他前些日子還看到人家用著繡花手帕。那針腳細密的,比起針線房不逞多讓。
“唉喲我的爺喂。您大發慈悲,可千萬彆讓小的打光棍。”文墨把圓潤的臉皺成一團。
“這就要看你能耐了。伺候的好,我讓你家少奶奶給你留個好的。伺候不好……”賈赦好心情的調侃,泡澡總是讓人愉悅。
“小的遵命。”文墨明白,這是少爺讓他自個拿捏。
院裡小廝不下十來個,這也是賈赦為什麼喜歡用他的原因。不僅機靈,也更知進退。想要什麼從來不敢耍滑頭。光是這一點,就比大多數人要強,“沒有下次。”
“哎。”文墨欣喜不已,乾起活來更加賣力,差點沒把賈赦的頭皮弄禿嚕。
想要就直說,該給就給。
坦坦蕩蕩沒什麼不好。
賈赦讓文墨退下,穿上衣服隨意擦了幾下發絲,走到書房練字。約摸兩刻鐘才回到前院,這會沈暳將將洗漱過,見了賈赦趕緊讓人上朝食,輕挪蓮步上前道:“妾身起的太遲,有失體統,還望夫君莫要見怪。”
“無妨,擾你清夢是我之過。”賈赦擺手拉著她坐到一旁,將匣子遞給她,“平日我早早上衙,少有閒暇陪你。”
“夫君哪裡話。”男子怎可時常流連後院,丈夫忙才再正常,沈暳紅著臉急忙表白,“妾身怎敢耽誤夫君大事。”
“你先彆急。”賈赦安撫的拍拍她,“平日請安,你直接去老太太那兒,恰好太太也在,就不必多走一趟。”
沈暳疑惑,按著規矩不是該去太太那兒,之後一道給老太太請安的麼。
“你按我說的做就是。”這事兒他真不知道怎麼解釋,難道和妻子說,你婆婆不待見你夫君,更不待見你,你去了就是個下菜的。
賈赦笑笑,“請安之後,你若無事便和老太太一塊兒待著,聽聽昆曲評書徽班。正好這幾日外頭送來幾盆子花兒,也可和老太太去瞧瞧。隔壁寧府會芳園景致甚好,也可一道去找大伯母消遣。若是府裡公中的用度不合心意,那便讓人傳話大管家,安排好家丁找上閨中密友去外頭走走,買些首飾衣裳玩玩也無妨。”
“這……”
“公中用度有限,這些便做你花銷之用,不夠你再同我說。”賈赦看她驚慌,不解其意道:“可有不妥?”
“夫君事事周全,妾身……我。”哪有不妥,實在是太妥當了,隻怕要比家中還自在。沈暳看著匣子像個燙手山芋,萬不敢去接。
“哦,瞧我。”賈赦看她嚇得像隻小兔子,聞言寬慰道:“老太太最喜昆曲,評書次之。秋季的院子落葉多,去賞花時切記,讓下人好生清掃,彆讓她瞧著傷感。老人歲數大了,午覺後走上兩刻便可,彆把人累著。你若不願多動彈,午覺就歇在榮慶堂,碧紗櫥往常我也歇的,你歇著倒也合適。”
“你把我那份都一並孝順了,我該多謝娘子才對。”賈赦推過匣子給她,“太太那邊若是有什麼,你隻管一問三不知,推到我這兒就成。”
沈暳不知所措的看著丈夫,“那後頭那個姑娘,太太若要問起?”
“她繡活不錯,沒事兒讓她彆出來走動,多給太太做幾件東西也是一片心意。你問問她,若有合適的,你就做主給她一副嫁妝,將她配人就是。”賈赦不在意的擺擺手,接過小碗喝起粥來。
選擇已經給她了,餘下該怎麼做,沈家應該教過的。
“妾身知曉,夫君放心。”沈暳聽著丈夫的話,已經相信家中調查,丈夫與婆母不合。她是新婦,遵從夫君總是沒錯的。這麼一想,她不慌不忙道:“老太太那邊,妾身定會好好孝順。”
賈赦點點頭,“先墊墊,祖母還有一會兒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