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說完話讓人備馬準備進宮, 東院的動靜太大, 就連一向不太管兒子的賈代善都聽聞動靜, 他趕緊著人去問,這才知道兒子進宮的緣由,不禁歎道:“眼下這種時候,怎麼是好,唉。”
“老太爺彆急, 老爺回府定來尋您。”
眼下也隻能等著,賈代善搖搖頭, 兒子的秉性他這個做老子的最清楚不過, 太重情了, 重情到不顧自身, 姑蘇一行隻怕也攔不住。如若可以,他也不想讓兒子現在就離開京城, 可無笙先生並非旁人, 如師如父的存在, 自然不能以等閒視之。做人不能沒有良心, 兒子受了照顧,此去姑蘇想必勢在必行。
“老太爺,兒子明日就啟程。”
賈赦從出府到進宮一個來回,也確如林之孝所說, 回府就去了上房。畢竟前去姑蘇不算小事,總得和老頭子打個招呼以示尊重。
賈代善張口一歎,話到嘴邊卻道:“老先生於你有大恩, 咱們不能坐視不理,去便也去了,也是你該著。隻是……你這還沒好全,彆再趕路又犯了咳疾。”
“無妨,兒子帶著禦醫上路,又有家裡幾個大夫跟著,倒很不必憂心。”
賈赦亦笑的輕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當初的咳疾早好透了,反倒是之前毒箭留下的餘毒一直未清乾淨。這些他也不願和旁人提起,隻有盧老知道,而今盧老現養在莊子上,能知道自己身體狀況的人一巴掌都能數的過來,其中恰好沒有家人,也省去聽家人嘮叨和掛心。
隻是……他皺眉揮退下人,“秋狩風波已過,雖說大皇子僥幸逃過一劫,究竟受了聖上懷疑,如今在宮裡卻是動彈不得,隻怕有人又大做文章,屆時再有個什麼,大皇子現在受不得這個,隻怕咱們顧不上也跟著遭連累。”
“你和我說說,到底是個什麼念想,真要扶那位。就這幾日來看,大皇子的處境可不妙,萬一聖上厭棄他,這……”賈代善眉頭皺的死緊,聖意已決難以更改,他就不信兒子心裡沒數,一條道走到黑拉著整個賈府陪葬,兒子不是那樣的人,“你我親父子有什麼不能說的,還需百般遮掩不成,說說也好讓我安心。”
老頭子想要的定心丸賈赦還真沒有,但是看著眼前兩鬢發白的男人,賈赦卻說不出善意的謊言,隻皺緊眉頭道:“咱們再等等,兒子已讓大皇子點頭,這一陣子他會蟄伏下來。至於其餘幾位,不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等他們路出馬腳,大皇子的機會就來了。畢竟,比起其他幾位,大皇子可是聖上親手拉拔大的,終究與旁人要不同一些。”
“你心裡有盤算,我也就放心了。為父時常在君前,必要時也可為大皇子斡旋一二。”
“您可千萬彆。”
“怎麼。”
“老爺您答應兒子,無論何種情形,萬不能提大皇子隻言片語。”賈赦讓賈代善趁早打消這個念頭,“隻要不是立時丟了性命,大皇子在一日便是大千歲。”
“罷了,我不說就是。”
賈代善點頭,兒子說得也對。
想想大皇子早前多威風,如今身後那些勢力被削的所剩無幾,說明聖上還是忌憚結黨做大,若貿然開口,難保不會被聖上所疑,反倒得不償失。
父子二人將事情商定,賈赦便趕緊收拾行裝預備趁早出發。
沈暳在一旁便道:“你說去就去倒匆忙,也沒個準備,隻這一去何時回來。”
“左右去了也不差一日兩日,總要先生身子骨好全我才安心。”下人在屋裡收拾行李,賈赦乘隙給自己倒了涼水,見妻子臉上猶疑便好笑道:“不過去姑蘇一遭,你有什麼不放心。”
“倒也不是。”
沈暳搖搖頭,起身給丈夫換了杯溫水,“是我娘家侄女,前兒個她出孝,你去姑蘇倒也順路,我便想著……不如你回京時一道把她接到府裡小住。”
這件事啊……
當初妻子提了一遭沒答應也沒反對,以為她明白……
賈赦低頭吹著杯裡的溫水,“你即定下也無不可,府裡地方大,一個小姑娘倒不妨礙什麼。隻是咱們家小子也都大了,到時候注意些男女大防就是了。”他說完放下杯子,終是一口水也沒喝便去了書房將兒子找來。
“老爺。”
深秋的日子,賈瑚頂著一腦門汗踏進書房,也沒跟他老子客氣,還沒坐下就把下人指使的團團轉。
“在族學和他們玩蹴鞠,都有誰。”
“還是那幾個,明兒倒和國子監有一場要比。”
賈赦點點頭,見他把自己捯飭乾淨,這才揮退下人道:“你娘可曾與你提過你舅舅的女兒。”
賈瑚臉一紅,點點頭又搖搖頭,“太太她……”雖說他不讚同太太的心思,到底沒在父親麵前抱怨,畢竟母親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