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主次之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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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物主義辯證法告訴我們:在複雜事物自身包含的多種矛盾中,每種矛盾所處的地位、對事物發展所起的作用是不同的,總有主次、重要非重要之分,其中必有一種矛盾與其它諸種矛盾相比較而言,處於支配地位,對事物發展起決定作用,這種矛盾就叫做主要矛盾。

對於目前的尾張而言,稻葉山城的齋藤家才是心腹之患,而犬山城的織田信清,不過是附帶的產物。柴田勝家的“強攻”,丹羽長秀的“勸降”,這都是企圖一蹴而就的做法。然而從政治上考慮,此前的連續無功而返已經損害了織田家的威望,現在亟需的是一場足以提升士氣的合戰,故而二人所言皆不可取。

“還是先進攻犬山城。”

這是織田信長最終定下的結論,十分符合他務實的風格。與其幻想用捷徑奪取美濃,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把側翼的安全隱患拔除。排除掉美濃的支援,再加之對犬山城將領的調略,攻下這片最多隻有兩三千動員力的地域當是有一定把握的。

他既然已經發話,那麼眾人也就沒有再提出異議,各自回到領地準備出戰。然而對於“稻葉山城事件”的討論卻一直持續下去。林秀貞那一番話並未在中層和底層之間傳開,因為那些人往往對複雜的政治缺乏認知,僅僅是津津樂道於“十七人奪城”的奇跡而已。

美濃那邊也沒有傳出新的消息,事態發展印證了先前的認知。占據了稻葉山城的安騰守就和竹中半兵衛沒有發出聲音,不過令部分人驚訝的是流落在外的齋藤龍興也在保持沉默,他們的不同之處在於,前者是因為手上的砝碼太少,而後者更多是因為缺乏魄力。雙方都有顧忌的情況下和談自然是上選,反正大家幾個月前還是一家人,要找些兩邊都熟悉的信使再容易不過了。

不過另一方麵講,直到目前為止齋藤龍興也才未滿十七周歲,他表現出來的城府其實與這個年齡十分符合,許多大人物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也隻是個無謀的一勇之夫而已。相反如三好長慶這般,不到十五歲就承擔複雜政治任務的人,那才是大異於常態的妖孽。

作為尾張少數“智將”之一,平手汎秀自然也收到不到關於此事的垂詢,不過他一律一笑了之,不予作答,實在推托不過去,才會說些模棱兩可的含混結論。直到織田信長派人來詢問,才大致上寫下了一些思路,讓近侍帶回去。

然後這個問題在軍議上被提了出來。

“稻葉山城的事情,都想過了嗎?”

明明是攻略犬山城的戰前會議,織田信長卻用這句話來開頭,更有趣的是,其他人居然也覺得並沒有有什麼不對。【愛↑去△小↓說△網w 】

“主公,我看美濃還是會有一戰!安藤加上竹中兩家至少能拉出三千人守城,齋藤龍興就算聚集起萬人以上,也會因為主將的關係而難以齊心,雙方應該會對峙下去。”

柴田勝家看來是仔細推測過,隻是推測的內容有些不切實際。起初作為判斷依據的推理就出了問題,自然不可能得出正確的結論。

如果——僅僅是如果,齋藤龍興能夠動員餘下家臣,反過來奪回稻葉山城,那麼他就徹底翻身,立於不敗之地了。之後無論是嚴懲安藤竹中以示法紀,或是饒恕二人以示寬大,都能起到良好的效果。

但這是不現實的,且不說此人有無這等能力和魄力,倘若美濃大軍都集合在一起打內戰,剩下的地方就任由織田家予取予求了。

“佐渡呢?”

信長一反常態主動詢問林秀貞的態度,大概是由於上次此人做出了最接近現實的判斷。

“依在下看,大概他們正在試圖議和吧!”後者的語氣並不太有自信。

“犯上謀逆之罪,難道也有議和的空間?”柴田表示反對。

“這個……”林一時語塞。

“主公,或許他們會以安藤、竹中兩人下野保全其家人為條件議和。”佐久間信盛插嘴到,“這樣本家倒可以趁機把那兩人招攬過來。”

“安藤善兵,竹中善謀,都是美濃支柱,得到這兩員大將,進攻美濃就更有把握了。”森可成表示讚同。

林秀貞卻搖了搖頭,說:“安藤或許不會受到重責,大概會削去部分領地,竹中卻是帶人攻入主城,至少也要勒令切腹才能保全其家名了!否則齋藤氏的威望將會大為動搖。”

林佐渡守的確是對政治交易的法則十分了解,不過,該說他是低估了安藤竹中還是高估了齋藤龍興呢?

丹羽長秀眼看眾人幾乎都表明了態度,正要開口,卻被從上傳下的聲音打斷了。

“甚左,你是怎麼想的?”

這時候平手汎秀大概能判斷出,織田信長這要是樹立正麵典型了——因為之前關於這個,私下已經說過了看法。

“佐渡大人說得不錯,安藤守就的事情,還可以掩蓋過去,但若是帶頭的竹中重治不加嚴懲,齋藤家的將會顏麵掃地。”

林秀貞心下詫異,側首對著汎秀一笑,後者亦做出親切狀。

平手汎秀接著說到:“但是安藤乃是美濃經營數十年的強勢人物,而齋藤龍興卻隻是個平庸而缺乏經驗的人。另外,最新的消息,長井道利已經趕赴到甲斐去尋求武田家的幫助。”

“長井道利?他與此事何乾?”信長故意問道。

“此人乃是美濃屈指可數的才智之士,又是齋藤家的一門,如果他還在美濃,齋藤龍興這一方,就不會接受太過愚蠢的條件。如今他不在的話……”

“如何?”

“安藤守就一定會抓住機會議和,定下有利於自己的約定。”

信長閉目頷首表示讚許,重臣中的大部分人則是想過之後方才恍然。

接下來話題才轉移到攻略犬山城的事情上。丹羽長秀獻上了自己的成果——犬山城大將中島豐後及和田新助二人獻上的降伏誓書和人質,這令眾人又是一陣唏噓。

戰前布置會議,完全成為平手和丹羽兩個人的表演場所。

十日後,大軍開拔,以摧枯拉朽之勢,取下枝乾全被剪掉的犬山城,城主織田信清單身逃往甲斐,以出家人的身份投奔武田家。

另外美濃的局勢也印證了平手汎秀的論斷。議和之後,竹中重治退出了稻葉山城,安藤守就也撤兵而去,齋藤龍興順利回城。作為交易,事件中涉及的所有人都沒有被處死,安藤的領地更是不曾減少一石,唯一的人事變化是竹中半兵衛下野成為浪人。

這個處理方案,令美濃上下豪族對齋藤龍興再無任何尊敬可言。大名對冒犯權威自己的家臣不加懲戒,還可以說是容人之量。如今明目張膽攻打大名居城,付出的代價隻不過是次要責任人下野而已,這就不是寬大而是愚蠢了。

從甲斐回來的長井道利,憑借風度和口才說服了那隻野心勃勃的老虎。正帶著武田信玄的承諾興衝衝趕到,打算以此逼迫竹中和安藤退讓的時候,卻聽聞到雙方議和的消息,幾乎當場昏迷過去。醒來之後,這位美濃齋藤氏最後的支柱,幾乎頓時衰老了二十歲。

而意氣風發的織田信長,當即做出了接下來的具體布置。池田恒興負責鎮守犬山城,大軍以此為基礎攻略附近的城塞。十年來幾乎壟斷先鋒位置的柴田勝家和森可成這次被調到中軍,平手汎秀卻被調到第一線,負責猿啄城的攻略。

…………

從犬山城的前線到遝掛城,走官道需要兩天時間。回到了城裡,汎秀才覺得一陣疲倦。

看來織田信長是要正式把一些出身近侍的人納入家老的行列了。雖然此前丹羽平手受到的重視並不比林和柴田他少甚至可以說猶有過之,但那隻是私下的場合,而最近大概是要明確地位,這也許是為上洛做的準備工作。當然所謂的提拔隻是給予一個上舞台的機會而已,若是演砸了自然後果自負。

不過一些防範也是少不了的,比如曾今跟汎秀關係親近的九鬼嘉隆和蜂須賀小六,就已經很久沒來造訪過了,這顯然與那位殿下不無關係,他可以容忍某一係家臣縱向的實力擴充,卻對不同人之間的橫向關係十分敏感。

休息了片刻之後,突然通報說有客人前來。

“客人?”

“在下也不知道該不該算客人。”淺野長吉有些遲疑,“他自稱是本家武士,不過看上去不太像……”

武士是一種廣泛的階級,既有粗豪武夫也有風雅之士,“看起來不太像”是一種什麼狀態呢?

汎秀讓淺野長吉把人帶上來,而後立即就明白了,這個人的確不太像是武士——除非是猴類世界的武士。

“是木下啊……不知有何貴事呢?”汎秀既沒有顯出鄙夷也沒太客氣。

“噢,監物大人,是殿下允許小人上戰場了。”猴子倒在地上拜了兩拜,眼中閃現出異樣的光澤,“小人知道歸屬您麾下一定能立下大功的!”

居然是這樣……

平手目前加上三河眾也才七百人,獨立設置一個備隊沒有問題,但獨當一麵就稍顯單薄,多半要從本陣派人補充過來,卻沒想到其中會有他。

“那我就對你拭目以待了。”汎秀隨口道。

“監物大人……小人這次作為足輕大將,但是在下一點都不懂指揮,希望您派個前輩過來指導!”猴子稍稍抬起頭又沉下去,目光無比熱切,閃爍著燃燒的欲望。

這種不顧一切的直率倒還真是難得。他與平手汎秀完全沒什麼交集,最多隻是聽說了後者一向溫文爾雅,就敢於跑過來,請求派人指導,並且毫不諱言自己“不懂指揮”。

汎秀輕輕頷首道:“我會考慮的。”

“多謝監物大人!”猴子又拜倒再地。

“不必如此多禮。”

“是。”

此時正好寧寧端著茶水進來。猴子抬首,不經意與她目光相對,而後立即低下頭。

雖然隻是極短的一瞬間,汎秀卻看到他眼裡閃現出另一種熱切來。

寧寧不過眾人之姿談不上什麼美女,然而這家夥名字偏偏叫做木下藤吉郎……

汎秀心裡突然升起十分微妙的惱怒來。

“噢,小人不敢多叨擾監物大人了。”猴子說了這麼一句,匆匆離去。

汎秀向著寧寧瞟了一眼,突然想試試她的反應,於是出言說:“這個木下從一個連足輕都不算的小廝,數年就成長到了度支奉行,是個不錯的人才。”

少女困惑了片刻,忽而似乎想到什麼,臉色頓時煞白,連退兩步倒在牆麵上。

是不是這話太重了一些?汎秀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又有新的“客人”來了。

“我告退了。”寧寧匆匆跑了出去。

汎秀雖然有些關心,但是並不會為了她而忘掉正事。

巧合的是,第二批的來者,居然抱著幾乎相同的目的。同樣調到平手備下的山內一豐厚著顏麵跑過來拉關係,希望討個好的位置,最好是作先鋒,還拉上了堀尾吉晴。這兩人雖然投奔到織田家,但一直沒展現出足夠的能力來,隻是由於山內態度積極,堀尾人緣不錯,方才堪堪留下。

雖然山內與合子有些親戚關係,但是汎秀一向不喜歡他過度的功名心。堀尾吉晴倒是深得汎秀欣賞,因為二人的處事之風是同樣的平和淡定。

不過與先前那隻猴子相比較,山內一豐倒顯得順眼許多了,畢竟是正統武家門第出身,雖然有進取之心但也隻用在正麵,不懂那些投機取巧的方法。是以汎秀的態度比往日稍微熱情了一點,這就令山內十分欣喜了。

……

入夜後,汎秀返回臥室,才發覺阿犬正在安慰寧寧,而後者臉上滿是淚痕。一旁的合子如坐針氈,神情忐忑。

不知何時起,印象那個嬌弱怯懦的小丫頭,也開始有了一點宜其室家的母性。反倒是當年的獨立女性,越來越像小女人了。

“殿下……”這是阿犬第一次對汎秀產生不滿,“如果您真的想討厭寧寧,要把她趕出去……就請允許她去寺社修行吧。”

意思是要與青燈古佛為伴,也不願意嫁出去了?

如果說是偽裝的……這個十七歲的小姑娘還不至於有此魄力。

汎秀輕輕搖了搖頭,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慮了。畢竟,這個世界已經不同於往日所知。

於是上前扶住寧寧的肩膀。

“你在我心裡的地位不僅及不上阿犬,比起合子也會差很遠,即使如此也沒問題嗎?”

如此直率的話語令屋子裡所有的女性麵色通紅。

寧寧的臉上快要滴出水來,不過方才的悲戚之色卻漸漸消失了。

“全憑殿下吩咐……”

細弱蚊蚋。(,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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