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火速破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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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織田家過來以前,界町會合眾裡說話最算數的是“能登屋”的池永平久,“胭脂屋”的紅屋宗陽,“天王寺屋”的津田宗及。這三人曆來的各項決斷,町人們大多數是心服的。

織田信長上洛之後,強行指定了今井宗久來當會合眾筆頭,又派了個界町奉行過來,眾人心裡多少是有些不服的。

而今這個局麵,正好能看看他們的笑話。

木下秀吉果然如大家期待的那樣,皺眉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今井宗久要鎮定些,但顯然也拿不出什麼辦法。兩人小聲商量半天,始終不像是能解決問題的樣子。

兩人都有契約在手,數字卻有很大的誤差,顯然有一個沒說真話。最大的疑點就在半年前負責簽訂合同的“藥屋”番頭福岡源六,然而這個人卻已經身亡了。死無對證,就算把靈龕挖出來,也無法叫那屍骨開口。

如果是個沒背景沒名氣的普通外地商人,大不了就趕出去算了。這種欺負人的事,界町也不是沒做過,隻要隱蔽點不會有大問題。但這玉越三十郎乃是織田家重臣平手汎秀的屬下,不看僧麵看佛麵,輕易開罪不得。

可是這“藥屋”的小西家也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小西家雖然不在會合眾的“三十六人”之列,但也是僅次之的二等豪商,人脈很廣,影響力不小。沒有切實的證據,總不能強迫本地的體麵人先服軟吧?

木下秀吉眉頭皺得越緊,圍觀者的興致反倒是越濃。

界町身為扶桑國商業中心,在這貿易法規不完善的時代,生意上的爭端從來是不少的,每年總有一些涉及幾千乃至上萬貫銀錢的無頭官司最終成了懸案,不了了之。這本來也不稀奇。

但這次情況特殊,乃是織田家新任的界町奉行碰上的第一樁案件,千萬雙眼睛都盯著,一旦辦得差了,恐怕就算是砸了招牌了。

那廂玉越三十郎和小西行長,依然是怒目對視,互不相讓,都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

正在這糾結之時,卻隻見人群中又出來一個粗壯短小,野調無腔的武士。那武士走上前到木下秀吉和今井宗久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也不知道這人說的是什麼至理名言,木下聞言,臉上的肅容頓時消解散了,反露出得意之色。

接著木下秀吉“嘿嘿”一笑,拍了拍巴掌,起身踱了兩步。看了看周圍一圈人或期待或疑惑的目光,而後慢條斯理曰:

“此事,本官已經查明!”

這話一出,圍觀群眾儘皆訝然失色。

原來剛才這會功夫,奉行大人親自在這端坐著,暗地卻派了這個五短身材的粗漢子去查證了?居然這麼快就知道了真相?

也不是沒人懷疑,如此緊湊的劇情發展,根本不是正常的斷案,明顯就是演戲嘛……

但在這個通訊和娛樂不發達的年代,大部分路人都隻急著要看後續,哪裡顧得上疑神疑鬼?

所以九成以上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界町奉行木下秀吉的身上,等待他說出“查明”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木下清了清嗓子,直起腰捋了捋那聊勝於無的幾根胡須,左右顧盼,很是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如此作態一番,他才緩緩說道:

“方才,尾張來的玉越三十郎先生,自稱有契約在手。但藥屋的小西行長少東家,卻說這契約有假。很明顯,最大的疑點就在這契約的簽署者身上。半年前負責簽訂合同的,並非小西家的親族,而是“藥屋”的番頭福岡源六。”

這是智商正常的人都能得出這個結論。圍觀者見他醞釀半天隻說出這麼個廢話,心下紛紛不滿,嫌這木下秀吉分不清主次,囉嗦至極。但當著麵也沒人敢罵這奉行大人,隻是一時冷場。

好在木下也沒做作太長時間,又徐徐補充到:

“諸位或許心想,這福岡源六不是已經去世了嗎?死無對證,就算把靈龕挖出來,也無法叫那屍骨開口。但是,根據本官查證,這福岡源六——”

又故意拖了一個長長的音節,吊足了觀眾的胃口,他才終於肯說:

“這福岡源六,並沒有死!”

“怎麼可能!”

圍觀者尚未有反應,藥屋的少東家小西行長卻是大為不樂,反駁到:“我們小西家絕不敢在此事上欺詐顧客,還請奉行大人明察秋毫,不要聽信謠言。【愛↑去△小↓說△網w 】”

木下秀吉看著神情激動的小西行長,不以為忤,也沒直接回話,隻是回頭去看那個短小精悍的粗豪漢子,說:“此事便讓本家的蜂須賀大人來解釋吧!”

這時大家才知道,原來那看著就像個鄉間武夫的家夥,就是界町奉行的副役蜂須賀小六。

也有表示沒聽說過這個名字的,但馬上就得到了科普。

這蜂須賀小六說話可比木下秀吉直截了當多了,他環視一下四周,徑直便道:“在下蜂須賀彥右衛門正勝,人稱小六的便是。目前我輔助奉行大人,暫管理界町的治安之事。這幾日調查下來,就發現一件怪事。原來那藥屋的番頭,福岡源六尚在人世,隻是騙財詐死。”

騙財詐死這四個字一出,圍觀人群中不禁響起一陣低沉的驚歎聲。這年頭可沒有刑事劇播放的,大家少見多怪,對各類犯罪手法一點都不了解。

那玉越三十郎卻不關心這些,隻是急忙問:

“其人可否逮到?這契約還算數嗎?”

蜂須賀小六微笑不答,隻側目看著身邊的木下秀吉。

木下也沒猶豫,搖頭晃腦答道:

“這福岡源六還在追捕,但他的家產已經扣押。合同契約既然是他私自所簽,並不能代表藥屋的小西家,所以隻能作廢。但玉越三十郎先生的損失,則抄沒案犯的餘財來補償。”

判決出來了。玉越三十郎雖然還沒完全滿意,但也似乎能接受這個說法。

但觀眾卻著急了。關鍵劇情還沒透露啊!這案犯如何騙財,如何假死,沒說啊!

隻是作為圍觀者,好像沒有立場去問這些。

幸好這個問題,小西行長替他們問出來了。

這藥屋的少東家,猶然是不服氣的樣子,躬身問道:

“敢問大人,鄙商號的這個番頭,究竟是如何作案的?”

這次木下沒做聲了,他示意蜂須賀去解釋。

而蜂須賀小六也毫無架子的走上前了。他不答反問到:“小西先生,請問你們藥屋的番頭,是否有獨立處理一千五百貫生意的權限?”

小西行長不假思索地回答說:“有的!藥屋的生意也不算小,隻靠我們小西家的男丁照顧不過來,各番頭有獨立經營之權,隻要記入總賬後無差錯即可。”

蜂須賀再問:

“但今日,這玉越三十郎先生所說的這樁生意,與總賬記錄不符?”

“確實。”

“如此,請容我再問,貴商屋的雇人,要升至番頭,需多少工夫?”

“這個……從學徒、見習開始,隻有少數做得到手代。要到番頭,天賦出眾者也需二三十年。鄙商號各地分店四家,雇人總計近二百,總共也隻有六位番頭,這福岡源六病逝之後隻剩五位。”

“這幾位番頭當中,是否已福岡源六年齡最大?”

“蜂須賀大人是如何得知的?”小西行長奇道,“確實如此。番頭雖有數百貫年俸及紅利分成,但總是不如自立門戶的收入。能脫穎而出當到番頭的人,泰半是寧為雞頭,不為鳳尾的。”

商場不像戰場那樣殘酷,並不總是你死我活的,所以小西行長說到這番頭獨立之事,也不避諱。

而蜂須賀小六卻抓住問題關鍵發問:

“那這福岡源六為何一直安心當一個番頭呢?”

“……人各有誌,或許他天生隨遇而安呢?”

“若真如此,他為何直到‘病逝’前,都還在商屋忙碌奔波?而不是安詳天年呢?”

“呃……”

這個問題不僅是讓小西行長啞口無言,也令觀眾都生出同樣感覺。

確實,一般商屋的高級員工,若有心拚搏進取建立事業,便會在鍛煉和積累足夠之後果斷自立門戶,創建自己的商號。如果沒那麼心思,則帶著餘財早早退休,轉而從事茶道、藝術,或找間寺社安閒隱居起來。

像小西屋的福岡源六這樣花甲之年還在給人打工,最終“死”在任上的,的確少見。仔細想想,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留著當蛀蟲啊。

這麼一來眾人已經隱約相信,小西行長和玉越三十郎都是清白的,隻是被一個欺上瞞下的番頭騙了。

而那邊蜂須賀小六還在繼續發問。

“敢問小西先生。福岡源六號稱自己‘生病’之後,是否隻請了他熟悉的醫師看過?”

“是的。他有個朋友常年在界町行醫。”

“一直到出葬,都隻有他的家人操持吧?外人可曾見過遺體?”

“不曾,說是病症嚴重,遺容十分恐怖,不宜對外。”

“葬禮之後他的家人去了何處?”

“說是送骨灰回老家去了,至今也沒回來……難道……”

“類似今日這樣的事,對小西家不是第一次了吧?”

“……這個,確實,往日也有雙方契約數字合不上的時候,但金額都遠比今日要小得多……”

聽到這裡大家也都明白了,此事確實是那個福岡源六搗亂,與客戶約定了高訂金和低廉的價格,而報給總賬的截然相反,是低訂金和高總價。這中間的差價,就中飽私囊了。

他之所以還呆在小西家的藥屋沒自立,就是為了繼續實行這貪墨之事。

也許是今年撈的錢實在太多圓不過來了,就乾脆詐死逃脫,真是太狡猾了啊!

眼看無人再質疑,界町奉行木下秀吉又重複了一遍:

“合同契約既然是此人私自所簽,並不能代表藥屋的小西家,所以隻能作廢。玉越三十郎先生的損失,則抄沒案犯的餘財來補償。以後有類似受害者申訴,皆按此例處理。”

作案者雖然沒逮到,但贓款追回來了,所以這個處理方案也沒什麼讓人不滿的地方。玉越和小西兩人都躬身應了,一齊讚頌。

過足癮的圍觀者也準備要離去了,一個個還是意猶未儘的樣子。有極少數人還在懷疑這是排好的演戲,但也想不通目的何在。

就在這時木下秀吉突然又說到:

“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為了杜絕此類案件發生,本官要施行一件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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