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無彈窗 去÷小?說→網♂去÷小?說→網,
在“印花稅”的政策逐漸成型,開始推廣施行之後,平手汎秀又在岸和田城的城下町裡,開辦了一場令遠近商人感到彆開生麵的競拍會。【愛↑去△小↓說△網w 】
拍賣這種概念,早已在扶桑國內存在多年。但世人對此的理解還停留在“價高者得”這個層次上,向來隻覺得這是一種市井間上不得台麵的交易方式。
尤其在界町商人看來,唯有在寺院或者茶人宅裡,一邊舉辦茶會或欣賞藝術,一邊以委婉安閒的語調來交談,才是體麵人討價還價的方式。
所以他們對於平手汎秀這個“關東鄉下人”搞出來的什麼勞什子“競拍會”是有些不屑的。
但是平手汎秀放出風來,說這次主要的拍賣內容,是在和泉南部建築新城需要的土木石磚等材料,總價少說有二三千貫。
不屑歸不屑,卻沒人跟錢過不去。這樣一個大單子,包括界町在內,總計有十餘家有實力的建材商人都有意承辦。
按往日的規矩,有了意向之後,就應該準備些精致的禮物,派人與平手的家臣搭上關係,經過一係列暗中的交談和交易定下價格。
但這次平手汎秀卻明說了,隻通過競拍會來采購建材。所以想做這單生意的商屋隻能派人到指定的地方。
大家當然會覺得有點麻煩。但出錢的是大爺,為了賺錢這點麻煩還是可以克服的。因此最大的兩家商屋是派了番頭出來做代理的,權作試探,而小店全是老板本人上陣出麵。
競拍會設置在岸和田城的城下町。現場是一間露天的大院,正中是座高台,上麵站著官方委任的工作者。台下豎著兩塊寬大的木板,上麵貼著告示,分彆寫著競拍會的規則和競拍物的詳細介紹。再下來,兩邊有十幾個臨時搭起的小木亭子,裡麵設有桌椅和筆墨紙硯。
閒人準許圍觀,但不允許走近客戶。
這次的方式是“暗標”。針對告示板上寫明的需求,各家商人在木亭裡寫下各自願意給出的價格,而後統一交到官方手裡。待收齊之後,出價最低的那家商屋,就會被選為築城的供應商。
出於遏製潛在搗亂行為的考慮,平手汎秀也規定了若乾條限製,比如出價必須在一個時辰內完成,過期算作放棄。再如,當所有價格都不合理時,算作流拍,此類種種。
但在這第一次嘗試裡,並沒有發生類似的敵意行為。十多家商屋都老老實實地報上了一個比較謹慎保守的價格,最終出價最低的是“安井屋”,以二千二百貫價格與平手汎秀本人簽下了合同。同時安井老板還十分機智地繳納了四十四貫的印花稅,表達了支持新政策的態度。
事後商人們談起此事,覺得這“競拍會”還算是不錯的形式。雖然最終是官方受益,買到了最便宜的貨品,但在這個開放明確的環境下,商家也省了不少精力,不用再花心思賄賂重臣。
十日之後,平手汎秀又舉辦了另一次競拍會。
這一次的主題換成了大米的預售。
通過初步的檢地和估算,伊奈忠次等人報告說,今年秋收的情況不錯,除去必要的軍糧儲備,將還會有約八千石的糧食結餘。於是平手汎秀就準備出售其中五千石。
第二場競拍會就將決定這些大米的購買權歸誰所有。
糧食是所有人生活不可或缺的東西,需求量極高,價格又隨著季節和地域不斷波動,是這個時代最適合囤積的貨物。和泉的大米質量不低,從來不愁銷路。所以消息傳出來之後,領內的米商紛紛前來。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基礎,米商們對於“暗拍”有了心理準備。卻不料,平手汎秀將這次的競拍方式改為了“明拍”。
“明拍”的意思就是,這五千石大米以二千五百貫為底價,五十貫為最低增幅,由參與者們公開競價。
高台上設有香爐,每有新的報價產生,便點一根燃香,並將舊燃香廢棄。這根燃香燒儘時,若尚沒有新的報價出現,當前的報價者則中標。
這一次的參與者依然較為保守謹慎,都是左顧右盼一番才肯提價。最終中標的價格是三千九百五十貫,與正常市價無甚差彆,平手汎秀沒獲得多餘利潤。
但這“明拍”的玩法卻比“暗拍”引起了更多幾倍的反響。
原因是,在大米成交前,汎秀請來了幾位藝術家和茶人,放了一些畫作、茶器,以“代理掛拍”的名義,也加入這場“升價明拍”,算作事前暖場。
這些商品都賣出了高於市價的數字。估值五十貫的茶碗,有人願以八十多貫買下。原價二十貫的書畫,能叫到近四十貫高價。
藝術品拍賣,乃是最能抓住人性弱點的措施。富豪們肯出高價,未必是真的懂得欣賞藝術,更多的是要讓外人覺得自己懂得欣賞藝術。
以前買下書畫,也隻能掛在家裡展覽,效果終究是有限。但競拍會上就不同了,是當著十幾個業內同行,以及許多圍觀者的麵。
接著趁熱打鐵,平手汎秀又在幾日後舉辦了第三次的活動——這回是從“三好餘孽”那裡抄沒而來的房產和奢侈品。
可想而知,這一場裡麵的貨物,都是有一定損毀,或者犯了某種忌諱的東西,想要的人並不多。所以這次的方式又改了。官方稱之為“降價明拍”。規矩是,官方先報上一個無人願意接受的高價,而後逐漸降低,直到在場有人肯接手,就舉牌示意,以當前價格中標。
有細微缺口的金飾,發生過病案的豪宅,這一類商品,正常來講隻能大幅降低價格。但用了這“降價明拍”之法,損失程度就小多了,總有不在乎負麵因素的人情願接盤的。
當然汎秀依然沒忘記,再次弄來二十件藝術品撐場麵。這些藝術品也依然是很受歡迎。
有了這三次行動下來,大眾對於“暗拍”,“升價明拍”,“降價明拍”都已經不感到茫然了。競拍會便也規律性地開展下去。
從此開始,為了給自己捧場,平手汎秀把大部分的軍事和行政采購都放進了競拍會。不過,最受人注目始終還是相對低價的藝術品,引發的震動甚至超過了汎秀的預計。
對富豪來說,這隻不過是多了一種炫耀家財的渠道而已,並不值得過於重視。但創作者們卻都很激動,因為他們看到了一個賺錢的新渠道。
這年頭,年輕創作者的出頭之路是十分艱難的,隻能靠大人物的舉薦才有機會受到業內重視。最頂尖的藝術家必須依附大名和豪商才能維持富足生活。稍微差一點的人隻能在街上擺攤出售,一副字畫頂多也就幾百文,過得比農民也強不了太多。
但平手汎秀為了保證商品的數量,暫時對藝術品是來者不拒的。反正每場有一兩件壓軸的單子就夠了,暖場的東西品質也沒太重要。曆來隻要上了競拍會的畫作,至少能賣出十貫以上。
所以很多人就從中看到了新的機會:萬一很多人喜歡我的作品,把價格爭炒上去,不就一舉成名了嗎?就算做不到,拿個十來貫辛苦錢也能改善家境了。如果本身有錢的話,還可以找個托來自抬身價。
一時和泉國岸和田城的城下町,竟然成了落魄藝術家的聚集地。
起初要派人辛苦搜集,才找得到足夠質量看得過去的作品。但隻過了一個月,藝人便似乎隨處可見,可以坐在家裡肆意挑選了。
平手汎秀察覺到這種趨勢之後,立即決定要順水推舟。
於是他拜訪了一下京都的關係。利用即將出任“政所執事”的伊勢貞興,很容易就接觸到了一批與幕府關係深厚的藝術家。
數日之後,天下第一畫師狩野鬆榮,忽然對這個競拍會大加讚歎,稱讚汎秀為“藝術支援者”。還派遣了一些學生拿著練習之作前來參加競拍,為首的是他的兒子,年方弱冠的狩野永德。
而後狩野永德的畫作,在競拍會上被兩個豪商同時看上。二位客官互不相讓,爭鋒相對,最終底價二十貫的畫作,以三百四十貫的離譜高價成交。
消息傳及遠近,人們紛紛誇讚著“狩野派”後繼有人,這岸和田城下的競拍也同時聲名鵲起。
從此,界町自不必說,連石山、京都、尼崎等地,各大町市的有錢人,都紛紛跑來此地,開這眼界。列國不得誌的畫家更是成群結隊奔赴,還帶動了茶器匠、鍛冶師、收藏家等相關人士。
事情進入正軌之後,平手汎秀依據後世記憶,逐步完善了競拍會的相關流程和規則,也有了成文的保證金、傭金製度。還針對於不願透露姓名的買家和賣主,設計了一套保證隱私的製度。
汎秀還讓人整理出一塊場地,專門用於競拍。舉辦的頻率也固定在每月三次,分彆是初五日、十五日和二十五日。因為這個隨手製定的規律,就被人叫做了“五日會”或者“五日市”。
這種商業模式流傳開之後,四下漸漸有人效仿。然而或是交通不如和泉國便捷,或是管理不善被人抓了空子,都遠不如岸和田城下的“五日會”有名。
平手汎秀從中獲益匪淺。但交易的重心始終都在字畫、茶器、名刀、古籍等奢侈物上麵,卻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汎秀原本是想要發展一個大宗貨物和大型工程的交易渠道,為期貨、證券做鋪墊的。但至今除了他自己外,沒多少人來做這方麵的拍賣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