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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狩令”,顧名思義,就是強令那些不具備正規武士的身份的人交出武器,禁止殺傷具的民間流通。【愛↑去△小↓說△網w 】
扶桑史上第一次刀狩,可以追溯到鐮倉時期。當時的幕府執權北條家,看到高野山的和尚蓄養僧兵自重,便下發禦書,要求住持們將所有刀劍上交,鑄成高大的鐵佛像。後來禁令的範圍還擴大到了弓矢。
後來鐮倉幕府倒台,執權北條家的嫡流絕了後,“刀狩令”便自然失效了。直到數百年後,柴田勝家在北陸收拾一向一揆留下的廢墟,急需短期內強化治安,才又祭出這個手段。進而發展成為桃山時期的基本國策,是豐臣關白政權頒布“總無事令”和“海賊禁止令”的前置條件。
不需要什麼高深理論知識,用常識就能想得到,收繳了民間武器之後,治安肯定會顯著好轉的。但同時,領內農兵的戰鬥力,也會大幅度地下降。所以那些財政能力不足以支撐常備兵的勢力,是無論如何不會實行刀狩的。
另外,這也跟所有的改革措施一樣,會遭遇一定的反對。百年亂世至今,很多人已經習慣靠武力維護自身安全與利益,要他們立即放下刀劍,相信領主的治安機構,那也是強人所難了。
所以平手汎秀沒有指望一蹴而就。
他環顧了一下神色各異的眾家臣,佯作思考狀,緩緩道:
“刀狩令,確實是有效的手段。隻是佩刀乃武士家族的象征,不可輕易禁廢。寺社又有‘守護使不入’之權,也不好直接插手。”
說到這裡,他著重注意了一下沼間任世入道和寺田安大夫的神情,繼續說到:
“故而,我準備實行另一項政策,便是向領內國人和寺社,發放‘帶刀狀’。從此領內除本家的武士之外,凡持有‘帶刀狀’者,方可攜帶武具。無此狀者,需要將武具上交,否則視作圖謀不軌。不知各位以為這樣如何呢?”
汎秀講完之後,便示意眾人表態。不出所料,河田長親最能了解主君心思,當即便下拜稱:“主公思慮深遠,果然勝我等百倍!”
玉越三十郎也馬上全然讚同。以前他作為武具商人,一向覺得亂世更好做生意,但現在隨著平手汎秀多年,眼界大有提示,不再局限於賣些刀劍盔甲了。
接著本多正信淡然說:“主公此舉十分高明。”但他神色中藏著些微不以為然的意思。因為正信始終覺得柔性的權術比死硬的法規更有效。
而後愛較真的沼田佑光發問了:“請恕臣下愚鈍,不知這‘帶刀狀’是發給個人的嗎?那豈非要頒發數以萬計的書狀?”
汎秀搖搖頭說:“當然不用,已記錄在冊的百餘家豪族,全族共享一狀。其他人可以立即來報備,亦可以村為單位,推舉代表。町民則以商屋或町為單位。寺社自然也是每寺每社各自持一狀。”
“那……萬一有人掛名在其他家族或寺社之下呢?”
“所以‘帶刀狀’每年要重新鑒定,寫明數目。”
“這個數目,需要奉行去統計嗎?”
“各家自己申報,本家再統一審核。若日後查到有瞞報,皆當治罪。”
“積極上交多餘武具者,是否可得到獎勵?”
“這個提議不錯。肯主動配合的人,便以銀錢嘉獎吧!”
“對於外來武士,該如何處置呢?”
“友軍來客自然帶著身份證明。敵國來者……那還用問嗎?”
“那如果是流浪過來的浪人呢?”
“督促其到本家奉行處報備。若拒絕報備,或長期無故逗留,則需追究情由。”
“懇請再問主公,此事是否交由本家奉行管理呢?”
“國人豪族和町民,皆有奉行審核後給予書狀,是否違法持械,則以本家‘警視廳’監督。寺社嘛,便交由他們自治管理吧。”
汎秀耐心解答了他的疑慮之後,沼田佑光稍微想了想,覺得自己在這方麵沒什麼太多見地,為免露怯也就不多說了,同前麵的人一樣伏身恭維了幾句。
而這時候岩成友通方才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以心悅誠服的語氣說說:“主公胸中韜略,遠勝我等。”
以他的見識,經過這半刻鐘思索,便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平手大人入和泉後,先檢地,而後又有“軍役免除稅”,再加上今日的“帶刀狀”,這是一連串的軟刀子。
之前出台“軍役免除稅”的時候,和泉國內隻有不到二十家豪族願意承擔全額軍役,其他的或多或少都選擇以稅代役。按檢地結果,原本是三千一百的兵員,而實際上平手汎秀得到的是一千七百兵,和每年八千石糧食的收入。
其中有一部分人是確實有特殊情況,無力承擔兵役,但更多的卻是明明有足夠兵丁,就是不願意脫離土地,想保持自己的獨立性,待天下有變,再起來鬨騰一番。所以寧願出錢出糧也不肯出兵。和泉商業發達,許多豪族是有一些見不得人的外快的,可不隻依靠土地生存,多交一些稅對他們來說還不至於負擔不起。
而這些人在“帶刀狀”上麵就會遇到麻煩。
顯然平手汎秀會把“軍役免除稅”和“帶刀狀”聯係起來。
從大義上講,之所以允許國人眾以稅代役,是為了體恤那些死傷過多,男丁不夠的家族,可不是給你保存實力的!
既然男丁不夠,那麼“帶刀狀”自然不用發那麼多。
比如隻願意承擔三十人兵役的小家族,那發給他的“帶刀狀”上就隻寫三十個名字。或許可以寬限到三十五個,甚至四十個,但不可能無限超出。
假如報出一兩百來,那就等於明著表示:我家雖然有足夠的壯丁,但就是不願幫守護代打仗!
平手汎秀用這樣的手段,一步一步地將希望從軍的人,和情願務農的人區分開。而且這個區分,不是自上而下欽定的,是眾多國人豪族自己報上來的。至於既不願從軍,又不想務農,隻想握著刀劍當地頭蛇的,最終當然是堅決鏟除。
兩個措施單獨看都不算嚴厲,而且是相隔了幾個月先後出台的,所以不至於激起太大的反對。但結合在一起的效果,又讓心懷不軌的人無法容身。
今後的國人豪族,要麼被吸納到體製裡來,轉化為正規武士,要麼放下刀劍,老實去當個小富戶。不會有第三條路可走。
至於寺社,其實隻是附帶著而已。“不輸不入”之權是深入人心的。但寺社能否持有大量的武力,這是法未明言的模糊地帶。
借著暴亂,“帶刀狀”一事,寺社也是無法理直氣壯地拒絕的。
在汎秀的提議下,負責和泉寺社聯合自治的“十一人眾”已經選出來了,核計寺社方“帶刀狀”名單的事務就要交給他們。接下來平手汎秀會每隔一年半載就給他們找些事情做,而且都是這樣十分敏感的不好處理的事情。
相信終有一日,下層僧人和神官們,會主動要求世俗權力介入的。
平手汎秀的思緒稍微飛遠了一會兒,扯回來的時候,他發現寺田安大夫和沼間任世入道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當然區彆還是有的,寺田是擔心自己,沼間卻是在擔心彆的國人眾。
汎秀把眉眼舒展開,擺出一副笑臉,對這兩個本地豪族的代表人物說到:“你們有什麼想法,都儘管說出來!不要有顧慮,我豈會因言治罪嗎?”
那兩人互相用嫌棄的眼神對視了一眼,而後幾乎同時拜倒在地。
但寺田的話是:“下臣鬥膽請問,身為外樣新參眾,如何才能轉為平手家的譜代家臣呢?”
而沼間卻說:“在下德才皆無,恐怕擔負不了國人眾的旗頭職責,有負監物大人信任,您還是另請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