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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手汎秀之所以能在軍議會上慷慨陳詞,是因為他及時得到了想要的情報。
早在三四月份,岩成友通還率領著先勢,在淡輪港做集結準備工作的時候,平手家的另一部分人已經開始悄悄行動起來,由服部秀安帶隊,忍兵十名,保護著檢地奉行平手季胤,化裝成商家雇員和保鏢,藏在商船上,登陸了淡路島。
服部秀安是直屬親信,其工作內容曆來不為其他家臣所知。平手季胤作為一門眾出身的奉行官,則以生病為由告假,偽造出留宿岸和田城二之丸中,受“禦用”醫師治療的假象。
他們采用的旗號是“三鹿屋”,也就是平手汎秀弄的那個專門負責食品相關生意的馬甲,名義上的老板是一個從玉越屋裡跳槽出來單乾的年輕商人,被賜姓“三鹿”。
數月前,平手汎秀通過與赤尾清綱的關係,勸說淺井長政放棄近畿,進軍播磨時,主動提出了,低價提供軍糧的服務。而這個提供的渠道,就是三鹿屋。
服部秀安、平手季胤一行,正是打著這個名義,前往淡路收糧食的。實際上的任務,則是估算淡路島上的居民和農產情況。
淡路在外人看來,是為海賊們所占據的化外之域。但其實也是有不少種田的農民,以及少量小商人存在。
因為這是座具備一定規模的海島,上麵三座山脈交夾之處,有兩塊難得的衝擊平原,區域雖然狹小,地力卻很肥沃,氣溫也相當友好。在沿河的地方,總共開發出了一萬反(約15000畝)以上的水田,是適合種植稻穀的場所。遠離河口處,則種上了大麥、蕎麥、小米等雜糧。
根據本地人提供的信息,以及實際的觀察結果來做推算,淡路島上以農耕為生,不涉及海業的,至少該有兩千戶民家。這些人似乎歸屬幾家強勢海賊勢力分治,比如安宅家就管理著不少農戶領民,每年估計能收取兩千石以上的實物稅。【愛↑去△小↓說△網w 】
以此推測,淡路水軍在吃飯問題上基本可以自給自足,無需找奸商購買,甚至豐年還可以向外出口。這或許也是他們獨立性較強的一大原因。如果是像誌摩九鬼那樣,憑領內地產養不活自己,就隻能把自己綁在大名的戰車上麵了。
島民處在比較閉塞和野蠻的生活節奏裡,對外人十分警惕和不友善,所以化裝成商人的偵察隊沒有順便拿到什麼有用的軍事情報,也見不到什麼大人物。不過收購民間糧食的工作還是很順利的。
平手汎秀供應給淺井家的糧食按五百文一石計算,遠遠沒到近畿的收購價,他做的是賠本賺吆喝的生意。去淡路的這幫人,開出的就是六百五十文之多,而且用金銀貨或永樂錢結賬。
這個價格依然低於和泉,但在淡路島上,已經是很了不得了。因為一般商人根本不會為了買這點糧食,冒風險到這裡來采購,“三鹿屋”也是背後靠著織田家,安宅信康才會給麵子。
最終淡路的許多民眾和中下層的海賊(其實說成武士也無妨)都對采購行動熱烈歡迎,以五石十石甚至一石半石的規模賣給了三鹿屋,隻留下少數的口糧。
因為眼看著夏熟的雜糧就要收割了嘛,這時候清空糧倉,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平手汎秀早已知曉了淡路島上諸豪族的糧食貯備情況,所以才左拖右等,到五月份才派人登島。正好卡在夏糧未收的階段。
故而他用不著分割阻斷,各個擊破,而是主動放任敵人合流擴充。
因為兵卒越多,吃糧越快,分配糧食的過程也越容易起爭端。
事情十分順利。淡路豪族們顯然沒什麼守城經驗,彼此間也缺乏統籌,似乎好像無人注意到這個問題。就算在平手汎秀調軍船去裝載部隊,放鬆監視的時候,進島的也都是援兵,而非運糧船。【愛↑去△小↓說△網w 】
這讓預先的布置都顯得多餘。
……
另一方麵,儘管家臣和豪族們還不太明白,不過,怎麼說呢,領導的指示,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在執行中加深理解。以平手汎秀的身份地位,偶爾把軍議變成一言堂,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汎秀已經在政務上做了些分權的工作,許多小事不再親自過問。但合戰的指揮是另一回事,在成熟的參謀部製度誕生以前,主將的獨斷專行是不得已的行為。
所以淡路一國之內,打著平手旗號的軍勢都隨著命令開動起來。
殺入山地,隔絕道路的士卒逐步被撤了回來,隻留下一些忍者潛伏在野外保持偵查。整個島嶼西半部分,原本被全部封鎖住的諸多道路,又重新開放,任由通行。
主城和支城協同防守是這個時代最常見的籠城對策,但那麼做的前提是支城一定要小而堅,且與主城間可以互相支援。淡路各豪族的居城完全不是按這個思路去做的,分兵沒什麼用,集中力量才是正道。
隻是事發突然,船越景直隻來得及說服十幾家頭目,就看到岩成友通的軍勢殺到門口。大夥慌亂之下,第一反應就是各回各家,閉門自守。後麵再反應過來,也沒機會了。
然而攻方如今主動讓出道來,可謂天上掉餡餅了。
守軍一開始還不敢輕動,隻是派人試探,待到發現平手軍確實退去之後,才有人按捺不住。隻有一百九十兵力的三木善兵衛作為“聰明人”,最先行動,主動拋棄了自家那座一看就不靠譜的小木砦子,帶著手下投靠了有親戚關係的莊田城船越景直。
平手軍對此絲毫不做阻攔,隻是有五十人進駐,接管了空無一人的小城,統計封存了糧秣軍械,彙報到上級。
接著一日之後,野崎家、阿萬家也都有樣學樣,進入菅達長的誌知城。
接著以船越景直和菅達長為首,還主動回信給平手汎秀,假裝同意決戰的約定,隻是在時間上說得模糊,虛與委蛇。或許在他們看來,是在麻痹對手吧。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舍得扔下祖傳的城(雖然從規模上講隻是大一點的宅子),廣石城的片山賴忠就明確對外表示,什麼正麵決戰全是扯淡,絕不離開老家半步,死也要死在城裡。
對此,平手汎秀決定成全他求仁得仁的誌向。於是調集了旗本、親衛兩千,和泉眾、三河眾一千五百,與力眾一千,雜賀傭兵二千五百,采取泰山壓頂的態度,展開一場血腥強攻。
最終十個時辰之後,守方廣石城被燒成焦炭一片,城兵除三十餘投降外全部戰死,片山賴忠一門儘皆“玉碎”,家族從此被除名。
而攻方也付出了陣亡一百四十,受傷三百餘的代價,這個數字說明此戰法隻能偶爾用用,可一可二不可三。
但島上其他豪族完全被嚇壞了,毫不猶豫地跑到兩座最大的城池集合,不敢再以寡兵對抗大軍。甚至連原本被認為是“大城”的郡家城,也被擁有者拋棄了。
最終出現在平手汎秀麵前的,是兵力達到三千的誌知城,和兩千五百的莊田城,以及其他十來個空出來的據點。
然後船越景直和菅達長就不再談什麼約定時間決戰的事情了,一門心思籠城據守。
同時四國方麵傳來消息,阿波的筱原長房終於整好了軍,積攢了大約一萬到兩萬的兵力,還有幾百條運輸船,宣布了出發計劃。
由於那條線上根基太淺,得不到什麼有力情報,對人數的估計也很含混,但不管怎麼說,總是大軍沒跑。
如果是個無名大將,這時候可能已經壓不住輿論了。但平手汎秀的威望資曆很夠,大家無法懷疑起智商,隻能往計策方麵去理解。
就在這時候,淡路豪族終於開始意識到糧食問題,開始有人趁著包圍仍處於放鬆狀態,暗中收繳民間口糧,或者從海路運輸了。
島上的行為沒受到阻撓,反正是肯定收不到多少的。而且,青壯都拉到城裡,還要強行征走老弱病殘口裡的最後一點糧食,這隻會破壞豪族們的群眾基礎。
但海路運糧進來的,就嚴密巡邏,堅決打擊。
通過這一點,最愚鈍的人,也總算看懂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兵糧攻勢,不是什麼罕見的策略,但這次妙在收發自如,順勢而為,不著痕跡。首先收購淡路的糧食,有“向淺井提供補給”這個冠冕堂皇的原因,完全沒讓人覺得突兀。再次,進軍的時間卡在五月初,剛好來不及收割夏熟的粗糧。
不過仍然有沒解決的疑問。
九鬼嘉隆又一次在軍議上發揮了謹小慎微的精神:“監物殿高瞻遠矚,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風範,令鄙人歎服。隻是靜待守城敵軍糧儘,也需要一番時日,該如何應付四國來的大軍呢?”
用不到汎秀解答,佐佐成政便發言道:“長年困守的前提是上下一心,令行禁止。兩座城中的烏合之眾,想必很快就會因為糧食的分配問題亂起來,用不了太長時間。監物殿確實比我等高明許多。”他這人倒也坦蕩,自己的方案被否決,卻毫不避諱。
繼而平手汎秀環視了一眼,淡定道:“我看淡路豪族還是接受我正麵作戰提議,請各位擦亮刀槍,奮勇作戰。至於四國筱原長房……他的敵人可不隻我們一家。暫不必過於掛懷。”
這句話仍舊說得不清不楚,但有前例在,眾人卻紛紛安定下來,相信主將已經做好全麵的準備。
也有人注意到,前幾天那個“邀請對方約定時間決戰”的事情,不是正好圓上了嗎?看來監物殿雖然使了詭計,卻沒對部下們說假話,隻是未說出全部的真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