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泉的兩位新代官,勉勉強強才湊出兩千多烏合之眾,明顯不是對手。足利家直屬部隊能打也就兩千人,是壓箱底的老本,舍不得用在這種地方。
指望和泉國人眾嗎?然則兩位代官剛剛以“去年未曾有過作戰”為由,逼迫他們繳納了額外的“兵役免除稅”,現在國人豪族們正好有充分理由來拒絕征召。
信長當然能輕鬆解決問題,但是不付出一點代價,如何能請得動?須知本來是虎口奪食,從織田那邊搶來了和泉守護代職位,才引發的問題。
近畿諸多豪族雖然都名義服從幕府,卻未必肯出力——何況就算肯出力,每家單獨拉出來實力也未必足夠,必須要組成聯軍。
然則幕府又拿不出一個威望足以當聯軍統帥的人——除非足利義昭親自出征。不過考慮到上次圍攻物集女城的時候,敵方隻有八百人,就驚得堂堂公方大人雞飛狗跳……
總之隻有一個“難”字。
幸好這支“神秘部隊”,追擊逃兵劫掠財物的興趣大於攻城,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勉強安定下來,派人一查,才知道,這支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竟然是紀伊國的雜賀傭兵。
那麼雇主的身份——用腳趾也能想到,自然是利益受損的大寺大社了。誰能料到,了淨禪師和田代大宮司流亡境外,居然憋出這麼一個招數來。
雜賀傭兵膽大包天,凶名遠播,收錢辦事並不稀奇。隻是他們價碼既高,接單子又挑剔,並不是什麼人都請得動的。堂堂平手中務丞,偌大的麵子,雇傭三千人出戰兩個月,就花費了五千貫之多。
和泉的那些和尚與神官,從身份和財富上來看,似乎沒到這個檔次才對。不免讓人懷疑,這背後是否有什麼陰謀詭計呢?
雜賀黨的首領之一鈴木氏倒是立即向幕府和織田一方澄清,他們無意乾涉此事。目前當家的鈴木重秀雖然粗豪卻不糊塗,不是為了錢什麼都能乾的。平手中務大人特地囑咐過附近勢力不要參與和泉事務,重秀上次與平手家合作愉快,又見織田一方如日中天,並不願輕易掃了麵子。
但鈴木家隻是名義上的首領,能管得住的黨羽也有限。這次出兵的,就是跟鈴木家不太對付的土橋家。
至於是誰在中間牽線,雇主的錢財從哪裡來,這些問題,鈴木重秀是當真不知道。
平手汎秀倒是能回答這個問題——自己出的錢,自己能不知道嗎?乃至如何不動神色,不用親自出麵就讓了淨禪師和田代大宮司與雜賀黨扯上關係,又是如何利用鈴木家、土橋家之間的矛盾,慫恿後者接下這個能夠“揚名天下”的訂單,這些細節平手汎秀都大抵知道。
之所以是“大抵知道”而非“一清二楚”,因為隻提供了方向和資金,全過程是本多正信利用他在一向宗當中的關係實行的。
本多正信還進一步建議,讓平手汎秀光明正大地給了淨禪師和田代大宮司送一筆“慰問金”,而不需要暗中襄助,如此則戲劇效果更足。但這個提案被否定了,因為平手汎秀覺得,那樣就入戲太深了,過猶不及,未免顯得太假。
所以最終,平手汎秀的反應隻有一句——“發生這種事,大家都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