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是家臣也是長輩(1 / 2)

既然達成了一致,雙方立即就簽下字狀,更換了誓書,正式地化敵為友。

大功告成,賓主儘歡。

筒井順慶留下了森好之作為使者繼續聯絡感情,自己和另外兩個家臣當即就返回了福住城。

而後未多時,由島左近帶隊,護送著筒井順慶的堂妹——也就是那個叫做“伽羅”的大小姐,來到了織田家的軍帳。動作十分迅速。

開始談判的時候,大概是亥時三刻(晚上10點)。

談妥之後,寅時二刻(淩晨3點半)就把姑娘送過來了。

這時候夜色正濃,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呢。若是想要做一些月黑風高時才適合做的事,似乎十分合適。

除了島左近率領的十來個侍衛之外,筒井伽羅是被兩名侍女攙扶著進來的。她並沒像一般的武家小姐那樣穿直衣小袖,反倒是披著淺黃色的五衣小袿,飾紋華麗,層疊繁複,卻又用了時下流行的束腰,一路走來蓮步輕移,裙擺飄飄,搖曳生姿,兼具奈良與室町兩個時代的風格,觀之心悅神怡。這姑娘低垂著頭又戴了鬘帶,看不清五官,但身形已是極窈窕的,開口見禮時亦呢喃軟語,如黃鸝鳴翠清新動耳,更如貓爪撓心令人想入非非。

十三四歲的織田信忠,忽而就有些躁動難安,麵上微微泛起赤紅,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在座的成年人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冒出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表情。

“老朽陪了大半夜,實在耐不住困意了,還請少主和各位同僚見諒。”老狐狸蒲生定秀第一個站出來請求離場。

眾人如夢初醒,連忙各自賠笑著都找了借口,說要回到自己的軍帳裡。

唯有作為輔佐役的河尻秀隆,神色中絲毫沒有戲謔之意,反倒頗有些擔憂。但他幾次張了嘴,卻每次都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搖了搖頭,暗自輕歎一聲,將話吞了回去,同時也做好了緊急回避的打算。

筒井家的小姐雙手緊緊抓著衣擺,把腦袋埋得更低了,甚至還有些站不穩的跡象,嬌羞之意可想而知了。

島左近則是一邊告退,一邊竭力企圖掩藏住臉上的鄙夷之色,雖然在有心人眼裡根本是表露無疑的。

平手汎秀坐得離門最遠,等眾人都差不多走完了,才也跟著懶洋洋伸了一伸腰,緩緩道:“正巧在下也有工作,就少陪了。”

說完,待神思不屬的主將下意識“嗯”了一聲,便不緊不慢地起身向外走去。

可沒想到,剛走出幾步,還沒到軍帳門口,卻突然聽到身後響起織田信忠的嗓音。

“平手中務請稍等片刻,還有些軍務要與您討論!”

訝然回首,發現織田信忠臉上的饑渴焦躁之色已經褪去大半,重新變得清明果決起來。

信忠叫出了汎秀,又揮手向快要踏出門外的島左近示意,脆聲吩咐道:“您就是筒井家的島左近大人吧?大名我早有耳聞了。伽羅小姐驟然離家,頗為不易,希望您隨我們一道回岐阜城,並且在這段時間之內帶著侍衛和侍女繼續侍奉她,可以嗎?”

話音落地,島左近愣了一愣,睜大了眼睛,對織田家的二代目刮目相看,乾勁利落地下拜稱“是”,隨即命令侍女們攙扶著手足無措的伽羅小姐走出軍帳。

站在角落裡的河尻秀隆大是欣慰,長長舒了口氣。

而平手汎秀驚異之餘,還頗生出一絲敬佩之意。

方才織田信忠的舉止,就表明了立場要以“正規流程”處理這個問題,在回到岐阜城之前都不會考慮旖旎之事。對一個青春期的權二代來說,真可謂定力超然了。

這個行為顯得非常規範自律,襯得上準天下人之子的身份,也能贏得筒井家更多的尊重。

順帶著還能誘騙島左近這個“名將”回去。雖然現在此人的名氣還隻限於大和國內部流傳。

唯一對不起的,就是饑腸轆轆嗷嗷待哺的小兄弟了。不過餓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麼一頓兩頓的了。

……

“請問少主究竟有何垂詢呢?”重新坐定之後,平手汎秀立即正襟危坐,神色肅然,仿佛剛才的桃色氣息壓根沒有存在過一樣。

“倒也沒有什麼大事……”織田信忠卻還顯得挺尷尬,一時無法完全恢複正常,“……其實,是希望能和姑父聊一聊,借一點您的定力,以防做出什麼一時衝動的事情……”

平手汎秀聞之不覺莞爾。

話說,織田家一門近幾十年來,一直武運昌隆蓬勃發展,子嗣也是極為茂盛,中表親戚多到難以認清的程度。汎秀雖然說起來是信忠的姑父,素來打交道卻並不多,談不上有什麼密切的親緣關係。

但伊勢攻略以來,年輕的主將脫離了熟悉的環境,指揮烏合鬆散的聯軍,麵臨著各懷心思的外樣,所能信任的唯有一個輔佐役河尻秀隆,此時便顯得姑父的身份彌足珍貴了。

當然,這話織田信忠他說說就算了,平手汎秀肯定是不會真的以長輩自居的。

麵對二代目“虛心請教”的姿態,汎秀口稱“惶恐”,半是調笑半是恭維地回應到:“少主太過謙了,您的定力可比臣下十三歲的時候強出太多了,何必要向我借呢?”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