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慶次等人在前線激戰的時候,織田信忠也遭受到了夜襲,但很快他便發現麵前的敵人不過是故弄玄虛的疑兵而已,方知上當,於是趕緊調轉方向。
正麵戰場上,池田恒興一時不察,中了圈套,所部三千人受到嚴重打擊,幾近崩潰,死傷逃逸無數,剩下能活蹦亂跳的已不足五百,算是被打到失去建製。瀧川一益倒是保持了一貫的機警和謹慎,雖也遭遇強襲,卻一直維係陣線未亂,受損控製在可接受範圍內,他那四千人,尚存有三分之二的戰力。
最亮眼的是平手汎秀提前看破局勢,派了一支千餘人的彆動隊及時趕來,打亂了三好長逸的布置。
明智左馬介與鬼童子慶次等人的一番奮戰,不僅令池田勉強撈回姓名,瀧川堪堪保住陣線,更討取了敵方大將,一舉將“賊軍”打得落花流水。(前文已述,三好長逸擅長政治謀略而非戰陣,所以臨戰往往將指揮官的頭銜讓給三好政康。)
本來做這手準備,隻是希望幫助池田、瀧川拖住時間,何曾想到,兩個猛將兄如此神威,竟以直衝本陣的方式獲取了最終勝利。
織田信忠、平手汎秀帶著大隊人馬趕到之時,戰局的基調已經抵定,隻剩下喜聞樂見的追擊殘敵的環節了。
砍下三好政康首級的是明智左馬介,但他並不以首功自居,反而宣稱:“若非平手秀益大人單騎馳掣破陣,飛槍擊落敵酋,鄙人哪會有這揚名的機會呢?首功當居於平手秀益大人,我不過是因勢成事,僥幸而已。”
依慶次這個吃軟不吃硬的性格,被這麼恭維一番,麵子上哪裡掛得住?連忙吹捧回去:“吾自幼隨平手中務懸軍千裡,轉曆數國,凡三十戰,身遭百將,未見豪勇如明智左馬介者也!”
於是傳為美談。兩個深具偶像派潛力的年輕武者,勇猛無敵,所向披靡,卻又通曉文墨,俊朗清逸,在一場戰鬥中通力合作,斬獲敵方大將,而後更是互相謙讓,惺惺相惜,簡直沒有比這更符合傳統武家門第價值觀的故事了!
尤其是信長遇刺之後,眾人胸中的鬱悶難以抒發,正需要這樣的故事來提氣。
可惜這兩位主角,如今都不能完全算是織田家的人……但關鍵時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最終檢閱三好政康首級之處,是在一座叫做“青木山”的小丘上麵。織田信忠為此提議,將明智左馬介與平手慶次郎,並稱為“青木雙璧”。
這種事情,自然是花花轎子眾人抬,各種不要錢的馬屁想要多少有多少。
但作為主角之一的長輩,平手汎秀並不太高興,甚至連個場麵性的態度都懶得假裝,而是直截了當地就開口說了掃興的話:
“討取三好政康、三好長直、遊佐信教、伊澤賴政、多田春正、西條長綱……光是有名有姓的武士就有一百七十個,但卻漏了最重要的名字。”
最愛胡說八道的池田恒興現在慘兮兮地正在養傷,所以平手汎秀又被織田家的上下當作家中重臣尊崇起來。
“是指三好長逸嗎?很可惜,他在本地人荒木村重的協助下,再次桃之夭夭……”說到這裡織田信忠也覺得有些遺憾了,“既然已經明言此人是最大元凶,現在沒能抓住,確實不夠完美啊。”
瀧川一益開解道:“二位無需擔憂,這次他手下最堅定的死硬分子,基本都被我們掃清了,就算三好長逸一個人逃回去,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要是真能逃回去就好了……”平手汎秀聽了這話反而眉頭皺得更深,“我隻怕萬一,這家夥被彆的什麼人乾掉,成了人家的功勳……”
這話令眾人儘皆一驚。
平手汎秀話雖然說得遮遮掩掩,但大家都聽得出,所謂“彆的什麼人”指的就是從播磨折返回來的淺井長政了!
如果被淺井家撿個便宜,逮住三好長逸這條大魚,事情可就很尷尬了。
織田信忠當機立斷:“我們在攝津休整一段時間!先不急著對付北邊的朝倉,這段時間要用儘一切辦法挖地三尺,務必將三好長逸找到!”
可惜,天不遂人願。
有的時候,真就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原地休整一日,搜尋無果,反倒接到西麵來的消息:
“刺殺老主公的元凶三好長逸,被淺井軍所擒殺!”
眾人無不扼腕。
再派人聯絡谘詢,問淺井長政是如何辦到的,才漸漸開始知道了了不得的細節。
原來,竟然是十幾天前才背叛了池田家,投靠“三好再興軍”,導致攝津亂局的荒木村重,一個月內進行了第二次倒戈,將三好長逸出賣給了淺井長政。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自然都是相當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