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春安,身居“警視廳總監”之職,對轄下監獄運營不善,於部屬紀律管束不嚴,提出口頭批評,並罰沒半年的行動津貼。
淺野長吉即刻返回岸和田城,重新擔任“總奉行”職務。(當然私底下要交代他:事皆付伊奈如原,爾垂拱而已)
這些都是一筆帶過,不足細表。
真正大張旗鼓的,反而是名不見經傳的警視廳成員鈴木小兵衛,平手汎秀誇他是“曆沉浮而自強,位卑不忘憂國”,通報全軍加以表彰,並且召喚到信貴山城來報到。
兩日後,正式接見,刑部大人詢問劫獄之事的詳情,鈴木小兵衛從容不迫,條理清晰,一一道來,氣質不俗。
於是“龍顏大悅”,身為欣慰。
有人說一問一答都是準備好的台詞,演出來糊弄人的……這當然是用心險惡,無中生有的謠言,服部大人會抽時間請他們品茗的。
接著,鈴木小兵衛被賜了“秀”字,改名“鈴木秀元”,俸祿提高到三百五十石,職務遷至“親衛眾”,任命為親衛隊的隊目。
顧名思義,親衛眾是在平手汎秀身邊負責保衛工作的士兵們,在領導最跟前,自然是裝備供應最佳,訓練質量上乘,地位不言而喻。
但正常情況下,他們並不需要真正參與戰鬥,所以自從井伊直虎有孕之後,一共數百人親衛隊已經不設置指揮官了,隻以每百餘人劃為一隊,隊長都是老實靠得住的關係戶,比如河田基親、杉原定利、毛利良通,他們直接聽命於總大將。
麵對武田的威脅,平手汎秀抽掉了一些人手,希望把親衛眾擴大到五到六支分隊,一千人左右,正好有多出來的崗位。
原來三支分隊,都擴充到二百人以上,新設的三支,則是一百二三十人。而軍中的普通足輕分隊一般不足一百人。
與鈴木秀元一道被任命的,還有尾張人市川岡信和平田長堅。
熟悉平手氏曆史的人,聽這名字便知道,這倆也是百分之百的關係戶。
宣布三名新隊長人選的現場,剛開始年輕的關係戶們都比較冷靜自若,按部就班的領命謝恩,年已過而立的鈴木秀元卻激動得淚流滿麵,嘶啞哽咽,不能自禁,反複用他匱乏的詞彙量來表達忠心。
如此一來,搞得旁邊那兩見識淺薄的後輩也坐立不安,被情緒深深感染,也各自說了一番阿諛奉承之詞。
平手汎秀微笑地看著這頓“鬨劇”,然後十分正式地向家臣們宣布:那些一直默默無聞,兢兢業業,但暫時沒有得到提拔的郎黨們,不要著急,你們付出的血汗,我全部都記在心裡,絕不會辜負忠勇之士的!
這個發言得到了廣泛的正麵反饋,尤其來自那些老資曆的尾張人們。
趁這個趨勢,平手汎秀索性舉辦了一場久違的酒會,讓全軍上下稍作放鬆,等待下一步的命令安排。
這令眾人的士氣有所提高。
除了憂心前線的佐佐成政完全無心於此,急切之意溢於言表。不過麵對補給被毀的正當理由,他隻能把情緒憋在心裡。
另外,一直關在閨房裡的雪千代十分悶悶不樂,這丫頭原本是對潛在的婚事有些恐懼和抵觸的,但在京都和大和折騰耽擱了兩三個月之後,她是寧願早點到岐阜城去,看看佐佐家的鬆千代丸長什麼樣子了。
少數的異常並不影響大局,酒會的氣氛還是很熱烈的。
筵席中最文質彬彬的是織田長益,他如魚得水,長袖善舞,滿腹經綸,風度翩翩,身邊始終聚集著許多客人,談笑風生,揮灑自如。不僅尾張人親近他,畿內人也欣賞其風姿。
正相反的,就是看著眉清目秀,但言談舉止卻頗為果敢豪放的長宗我部元親,這令“文化人”敬而遠之,但深得四國、紀伊兩地群眾歡迎,同時獲得了尾張人好感。
而平手氏家臣裡麵,最受關注的是河田長親,雖然他已離開中樞一年有餘,但仍有不少對名利有所欲求的人主動湊上前去拉關係,其他人暫時沒有得到類似待遇。
本來平手秀益更有這個資格,然而他在宴會開始的一刻鐘之內就喝光了三罐子酒,然後敲著桌子拍著碗唱起曲調詭異的歌聲來,除了那幫子跟他一起唱歌的“非主流”以外,旁人沒法與之交談。
岩成友通以其資曆,安宅信康以其出身,天然就該是重要人物,可是身為三好降將,總難免要避嫌的。何況後者還剛剛卷入了尷尬的事故,遭到批評。
在酒會過程當中,一位想方設法拉關係開後門,才得以被人帶進來出席的年輕商人,喚作“岡本二郎右衛門”的,趁著祝酒時,難得能與平手汎秀見上麵的幾秒鐘,進言說:“這二三日,附近糧價都在上漲,此事影響民生,還望刑部大人略加關注。”
堂堂平手刑部,當然沒空理會這等小人物,隻微笑著“嗯”了一聲,便拋諸腦後。
再說了……糧價上漲的原因,其實心裡是極清楚的。
然而,那年輕商人,見了刑部大人的反應,卻十分滿意地笑了,仿佛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並沒有人去注意到他。
平手汎秀在穿越之前,上輩子隻是個水平一般的曆史愛好者,並非研究扶桑商業史的專家學者。
所以,他並不知道,在原本曆史中,這個“岡本二郎右衛門”的小夥子,功成名就之後改了個名字,叫做“澱屋常安”。
被認為是桃山時期和江戶幕府初年,扶桑第一大豪商的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