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政治覺悟,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但他的政治頭腦又沒有高到可以想出巧妙辦法的程度。
隻能硬著頭皮,帶著身邊僅有的三百人,嘗試看能不能起到作用。
如果真讓那三個家夥放出織田信長,再挾持足利義昭,然後與岐阜城的織田信忠內外呼應的話……那平手家的地位可就相當尷尬了。
必須嘗試阻止。
河田長親帶著三百衛士,疾行良久,一路向北,毫無阻攔,眼看離目標已經不太遠,忽然被人堵住。
對麵亦是數百人占據街道,據守以待,為首的將領聲稱是“毛受又兵衛,奉公方大人之命,幕府有要事正在辦,暫時不允許任何人接近相國寺!”
聽這名字河田長親便知道攔路者乃是柴田勝家的部下,而絕非是足利義昭派出來的。
但卻絲毫沒有任何辦法。
強行衝過去顯然不太現實。自己這邊固然都是平手家的精銳勇士,對方那廂看上去也是柴田家的熱血郎黨,這狹小的街道上一旦開打起來必然是激烈鏖戰,不管勝負如何,肯定來不及乾涉“正事”了。
向東西方向繞路,也不可能。對方特意出來攔你,又不是傻子,你往東他也往東,你往西他也往西,隻要隔著百十步擋住去路即可。大家都是兩條肉腿走路,你腳下又沒有風火輪加速,憑什麼能繞開?
也彆說“事先知道就不走這條路”的話,事發突然哪裡來得及先派斥候探路,隻能悶頭行動,對麵以逸待勞怎麼都能阻截得住。
於是河田長親隻能陷入痛苦的思索——
倘若當真無法乾涉對方行動,那就萬萬不能擅自先行動用武力,否則給予了口實,後麵可能會有很多麻煩。
這個時候,隻能寄希望於平手刑部大人早有安排,另行妙計了……
……
同樣的遭遇,也發生了在木下秀長的身上。
他同樣收到了同僚的報信,然後領著一百八十人,化裝成一支商隊,以送貨為名,接近相國寺。
同樣被柴田家的上原左衛門擋住。
河田長親帶著三百全副武裝的護衛,麵對二百士兵的阻攔,姑且還有強行突破的心思,但木下秀長身邊大半都不是專業的戰鬥人員,很明顯是無法主動進攻的。
因此徹底絕望沒了想法,隻能坐視。
見狀木下秀長反倒安定下來,鬆了口氣,內心深處感到有一股自己也想不到的情緒:雖然對不起平手刑部的知遇之恩,但終於不用兄弟之間刀劍相對了。
他相對要樂觀一點,認為就算今天什麼都不做,平手家也隻不過是失去了一些機會而已,談不上有什麼損失和危險。
……
最淡定的是竹中重治的弟弟竹中重矩。
同樣是被柴田勝家的人馬擋在相國寺之外好幾條街,他一點都不著急,隻是淡定的命令部下停止進軍,原地待命。
因為竹中重矩知道,自己身邊的這二百五十人,全部是低價雇傭的樣子貨,根本做不了任何指望。
真正負責辦正事的人手,早就暗地潛藏進去了。
竹中重矩隻覺得無比的激動:沒想到我們竹中氏,竟然也有窺視天下霸權的機會。雖然這個機會看上去十分飄渺,難以實現,但僅僅是這一絲渺茫的希望,就足以讓人為之瘋狂了。
想想這世上有多少人,辛辛苦苦一輩子,連取得立錐之地都是遙不可及的奢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