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一國經過長期戰亂,堪稱是城頭變幻大王旗,曆次爭鬥中幾乎所有值得一提的國人地侍,乃至寺社勢力,都已經被打死了或者打得快死了,民間秩序亟待重建,正是進行“檢地”的大好機會。
目測有望達成一場比和泉、北紀伊更為通透乾淨,堪與淡路等量齊觀的徹底檢地。
為此,伊奈忠次、長束正家、平手季胤、增田長盛他們這一幫子奉行們早已摩拳擦掌充滿了鬥誌,而小西行長則是厚著臉皮,不顧外界視線,反複推薦新朋友石田佐吉,甚至不惜說出“不要誤會,我不是針對您,我是說此人籌劃測算之才在你們所有人之上”這種嚴重得罪人的話來。
他這麼做主要還是為了撈政績和扶植黨羽,不過做到這個份上,也確實可以說是真的夠朋友了。
順帶著這些年來機緣巧合到處折騰的老朋友沼田佑光終於又混出了點名堂,“琵琶湖奉行”的名號得到平手汎秀確認,計入直參家臣行列。
回想昔日種種,不知是否會喟然感慨。
由於本多忠勝和島清興都是陪臣——嚴格來講其實陪臣都算不上——北陸的處理方案難免要與德川、織田商量。
平手汎秀於五月初,在南近江安排了會麵。
這本來會是一次略顯尷尬的接觸。
然而,平手汎秀拋出一句話,就令德川、織田感激涕零,喜不自勝——至少表麵上是感激涕零喜不自勝,無暇顧及什麼“挖角”的問題了。
“我準備在年底之前,將武田氏從美濃、三河、遠江驅逐出去,恢複二位的領土完整。”
此言一出還哪好意思討價還價呢?
現在織田信忠被占據的是美濃最東部兩個半郡,加起來七八萬石領地不算太多,可是最近處離岐阜城僅有兩日路程,這種情況無疑很不利於軍民情緒的穩定。
而德川家康就比較慘淡了,總計有七個郡超過二十萬石淪陷!須知三河遠江兩國加起來才五十萬石,加上新割的尾張半國也就七十萬石,等於是三分之一丟失。
他們兩家這麼多年新仇舊怨可謂比山高比海深,為什麼非要捏著鼻子當朋友精誠合作呢,無非是武田太厲害了唄!
信玄就不提了,換了勝賴上台,內政外交好像不太行,打起仗來完全不比其父遜色,讓尾美遠三的武士們晝夜寢食難安。
拚命巴結著宰相中將大人,盼的就是今日。
平手汎秀理所當然從兩家的使者那裡,收到了無數不要錢的讚頌和馬屁之聲。不過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織田信忠設法與信濃的木曾義昌取得了聊勝於無的聯係,同秋山信友也存在若有似無的溝通。
德川家康就厲害了,同武田重臣穴山信君勾搭到很深的程度,已經達成了初步的默契關係。
看來甲信人民也不是個個悍不畏死,總有幾家擔心後路的。
樂觀估計,隻要在正麵對武田家造成足夠的打擊,就有機會順著內線,抽絲剝繭,策反調略,不戰而勝。
唯一的疑慮可能是資金。平手汎秀雖然在北陸取得了進展,但掌控力度暫時還不夠強,無法通過區域專賣權的租售來進行短期套現。
不過這個年代,大家普遍覺得,隻要你手上握緊了刀,錢的問題,終究來看還是小問題。
如果成了大問題,那隻能說明,刀握得不夠緊。
某種程度上講,這種想法也不算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