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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軍議,平手泛秀已經獲準參加,座次排在今川義元左手第五席,僅在二三宿將和譜代家老之下。【愛↑去△小↓說△網w 】連封地的安堵狀,也從奉行那裡趕製出來。
春日井郡西部總計二十二個村子,六百四十町的土地,總計五千貫的知行,以及清州城城代的職役。雖然還不是正式的委任,但是有了今川義元的手書,已經具有了效應。
不過,無論是春日井郡還是清州城,此刻都尚在織田家的手裡啊。以尚未獲取的領地來作為封賞,未免也太樂觀了吧。
上首的今川義元,開始說話了。
“今日著急諸位前來,是為了商議,如何處置尾張眾人。”
仗還沒有打完,卻已經開始討論如何分割戰利品了麼?
驕兵必敗啊!
泛秀壓下繁雜的心思,靜心聆聽。
雖然說是商議,但是今川的一眾家臣,顯然已經適應了義元乾綱獨斷。
“傳令下去,五日之內降者,皆有封賞;五日之後降者,維持原領;清州城破之日降者,剝去一半知行;織田伏誅之日降者,全其家人;餘者,皆殺之。”
總而言之,早日歸附就有封賞,而最晚投降的隻能保全家人姓名,堅持不降者甚至有可能家名滅絕。如此恩威並施,尾張那些與織田關係不深的國人,戰鬥意誌恐怕會瞬間瓦解。但是這樣也會在戰後遺留下大量殘餘勢力,恐怕並不利於日後的治理。
接著,義元身側的佑筆,上前打開一張書狀,大聲誦讀。
“新附之人,三年之內,不必拘於本家法度,隻需遵守六條約法:其一,土地不可私售私易;其二,子嗣元服及婚姻,皆需報備駿府城;其三,五百貫以上的糧食和武具,以及土木金石,不可私自交易;其四,不可內鬥;其五,以公四民六之法取稅,不可私自增減;其六,千貫以上家臣,每年必須有一半時間在駿河任職,若是身為寄騎則不在此列。三年之後,此六法廢除,實行本家舊法……”
這就是大大名統治他國的方式麼?泛秀暗自記下了這六份條目。
來到今川家這裡才隻有兩天功夫,但是學到的東西卻不少啊!
正待再說,屋外卻傳來腳步聲。
“殿下!有織田家臣梁田廣綱,前來獻酒逢迎王師!”
“噢?”
今川義元臉上浮現出一絲好奇的神色,家臣中亦響起低聲的議論。
背信棄義,為了生存改仕他國的人並不鮮見,不過畢竟是武士,多少有些顏麵需要顧及,總會故作矜持,等待敵方延攬。主動投效宿敵,這樣的行徑還是相當少見。
雖然那些平頭百姓往往會選出代表,向新的統治者表達順從,來換取優待,不過武士來乾這些事情的,卻還不多。
“這個人,是否該見呢?”
義元仿佛是無意識地問道。
“軍陣布置,不可輕示於人,臣以為……”
庵原如此回應到。
“嗯……”
平手泛秀靜靜呆在下手,正襟危坐,目不稍移,但心下卻開始泛起波瀾。
看來佐佐成政安然已經到了清州城,而織田信長亦如預料中那樣聽取了諫言。
一個自稱梁田廣綱的國人,跑到今川軍的本陣來,獻上酒水,以供奉“王師”,這是從故事中的情節。作為一個業餘的曆史愛好者,對八卦的興趣總是高於正室。所以不記得那些重臣名字的人,反而能夠知道這些影響曆史的小人物。
看來家言,倒也並不是全然不能用於實戰啊!
泛秀出列,對著義元施禮。
“殿下!”
“平手以為如何?”
“臣以為庵原大人所言,正是正理!”
“咦?”
一聲輕輕的驚歎,幾個老頭子看向泛秀的眼神都有些驚訝。
“目前勝負尚未分曉,局勢不過是四六之數,倘若讓人探查出軍陣之內的虛實,此戰恐怕……”
“尚未分曉?隻怕平手殿看錯了吧!”自有看不順眼的人蹦了出來,斜視了平手泛秀一眼,“自我軍出戰以來,每戰皆勝,敵眾死傷散逃,已有兩千之眾,此戰勝負已定!”
“不錯!平手殿未免太小覷駿河武士了吧?”
“畢竟是尾張人嘛,敝帚自珍也難免……”
幾聲議論。
泛秀麵色不變,隻對著義元遙遙一鞠,仿佛並不把這些放在眼裡。
“既然如此,就請他進來吧!”義元吩咐道。
庵原等人對視了一眼,雖然覺得略微有點不妥,不過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情,於是決定不加理會。
一層層地通報下去,良久,獻酒的人才出現在門前。
多數家臣紛紛側首,想看看這個獻酒的家夥究竟是何等人物。
泛秀的目光也瞟向門口。這個自稱梁田的人,大約該有四五十歲年紀,衣衫陳舊,滿身風塵,腰間劍鞘更是暗淡無光,臉上的褶皺宛如溝壑一般突起,看上去當是下層的國人無疑。
“治部大人在上,小人百拜!”
才剛剛踏進門,梁田廣綱就立即跪伏下去。
“尾張織田,犯上作亂,踐踏道義,置民如水火之中。尾張上下,盼王師西來,如盼日出……吾今日得見今川治部,如見神佛再世……”
一番不著邊際地吹捧,辭藻倒不是沒什麼差錯,不像是這種低級武士說出來的話啊?
不過今川義元倒是耐心聽完了這一番話。雖然是毫無營養的奉承,不過聽聽也無害嘛!能看到敵國的武士在自己麵前不顧顏麵的阿諛,倒也是一番不錯的經曆。
“梁田殿,請起。”
“謝治部大人!”
梁田廣綱單手扶著地麵,用力爬起來,伸出袖子擦了擦額頭上汗水,卻不小心,從袖口掉出一張皺巴巴的泛黃紙張。
“這是何物?”
義元好奇問道。
“呃……這……啊……”
梁田支支吾吾。
有大膽的年輕武士,以目向義元請示,隨即出列,拾起那張泛黃的紙片,看了看上麵那兩行字,讀出聲來。
“尾張織田,犯上作亂,踐踏道義,置民如水火之中……”
原來剛才一番話,是記在紙片上的。難怪一個低級武士,卻可以說出冠冕堂皇的說辭。
今川義元先是愕然,繼而撫掌大笑。
軍帳之內,亦隨之響起刻意壓製的輕笑聲。
梁田馬上又趴在地上,以額觸地。
“請……治部……饒……饒命!”
說話的時候,肩膀還在不停顫抖。
義元正待說話,卻突然從角落裡跳出一個年輕人來。對今川義元躬身一揖,還不忘同時怒目斜視著門口的來客。
“此人對主上不敬,請殿下殺之!”
“這……饒命啊……”梁田惶恐驚懼,蜷縮在地上,膽戰心驚地偷偷向上瞄了一眼,立即又俯下身去,連連下拜。
這又是哪一出?
“尾張人儘皆是狡詐無禮之輩,豈可輕易。”
忽而又跳出一人,聲援附和道。
泛秀皺了皺眉。
經過前麵那一番滑稽的表演,駿河這些人,即使還對那個梁田存在懷疑,程度也是有限的。
那麼這句話……莫非是在借題發揮啊?!
“不錯,織田家乃是本家宿敵,如今輕易來投,恐怕有詐!”
第三個人。
“請殿下下令收之……”
……
果然是在指桑罵槐啊!
五千貫知行,清州城主,的確是能讓人眼紅到失卻常性的東西。不敢在主君麵前,直接得罪即將得勢的大人物,這個卑微的國人,就成為了發泄憤恨的替代品。
今川義元靜靜地看著屬下的表演,沒有出聲阻止,甚至沒有做出不悅的表情。
最終是一個家老級彆的中年人站了起來:“此人自稱獻酒而來,酒水之中,不知有何乾坤。”
酒水之中有何乾坤?難道會有下毒麼?
送到大帳的酒水,之前不可能不經過檢查,想要下毒謀害他,成功的可能性實在不大。即使酒窖裡藏著刺客,也是可以輕易被發現的。這個中年武士的懷疑,實在不甚高明。
義元的目光,轉移到梁田身上。
“梁田所獻的酒是來自何地呢?”
“回稟大人,是自家釀造的甜酒。”義元的聲調平和安詳,讓這個國人也慢慢冷靜下來。
“是這樣啊……果然其心可嘉,當賞。”
此話一出,前麵那些爭端,自然就不會再有人提起了。不過倒也沒有去指責那些年輕人,下屬之間存在矛盾,對於上層未必是壞事。更何況,駿河人才是今川家統治的基礎,義元可以維護尾張的家臣,但卻不會輕易為了尾張人而懲戒駿河人。
“依據常理……的確是要檢查一番的,此事,就交給平手去處理吧。”
所謂檢查,本來是交給下人和軍醫的,派遣武士前去,隻是象征而已。然而今川義元特意點名,顯然是要重申對平手泛秀的重視。
泛秀愣了一下,才明白今川義元是在表明信任。隨即應了一聲,跟著梁田出門。
至始至終,都沒有人對軍營裡麵飲酒的時候提出異議,不知道是因為今川家法度鬆弛,還是所有人都忘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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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田殿的表演,果然十分精彩。恐怕今川家的人,都已經被騙過去了吧!”
泛秀的聲音,輕輕飄到梁田耳邊,後者先是怔住,繼而大呼冤枉。
“平手大人怎麼會這麼想呢?小人……小人可是真心……”
“是麼?”泛秀不置可否。
“是啊……”梁田滿臉委屈地回答,隨後又彎著腰訕笑,“聽說平手大人要執掌尾張半國了,以後一定要為小人作主啊!”
“噢?莫非你有何冤屈?”
“是生駒氏!仗著有個女子嫁給了清州城那個大傻瓜,強行奪走了我的十五町良田!”梁田憤憤不已。
“是這樣啊,難怪梁田殿當下如此清貧啊!”
“日後還要仰仗平手大人照顧……”
“不過即便如此,梁田殿卻依然還效忠於織田家,真是難得。”
“啊?平手大人還是不相信……”
“你果真不是清州城那位派遣過來的?真是令人失望啊……”
泛秀不禁有些焦慮,聲音卻愈發輕不可聞。
“大人一定要相信我啊!”梁田連續地躬身,接著才樂嗬嗬地說,“不過,殿下若是有什麼話要對親人轉告的,在下倒是可以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