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並沒有帶太多行李,為了防止路上累贅,她隻整理了一個小箱子,這是上輩子常年出差留下的習慣。
陸媽看了卻是一點也不放心,拚命的將各種東西往她行李裡塞,就怕她在外麵缺什麼。
“好了,媽,再帶路上都拿不下了。”陸瑾阻止了她媽的舉動說道。
“最後還有一點吃的,你不吃你謝逸哥哥也得吃的。”陸媽將煮的幾個雞蛋還有烙的餅塞進她包裡說道。
“謝謝嬸子還想著我。”謝逸哄得陸媽眉開眼笑。
因為還要趕著去車站,所以沒耽擱太久,他們就出發了。
車票是十點的,他們要坐六個小時的火車,上了車沒多久就是午飯時間了,車裡人很多,走道都站著人,連擠到餐車去都很困難,這時候陸瑾有點慶幸他們自己帶了吃的。
她從包裡將雞蛋和烙餅拿出來,剛要遞給謝逸一些,就見他也從包裡拿出了一堆吃的,他甚至還帶了一小罐麥乳精和熱水,用水泡了遞給了她。
“你帶吃的了?”陸瑾有些意外地問道。
“帶了一點,火車上東西不好吃,你沒坐過,沒經驗,我怕你沒帶吃的,所以特地帶了一點。”
“既然你都帶了,那還接我媽做的乾什麼?這麼多咱倆也吃不完啊,”陸瑾有些奇怪地說道,他都帶了,當時完全可以說出來啊!
“要是不要,嬸子會難過的。”謝逸很是認真地說道,“她要是難過了,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陸瑾:......
“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她兒子呢?”怪不得這麼會討長輩喜歡,她暗暗吐槽了一句,接過謝逸遞來的杯子喝了一口麥乳精,甜甜的,微微有股奶香,在長途旅行時候能喝一杯,的確很能洗清疲憊。
她剛喝完,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他又遞了吃的過來,她下意識伸手接過來,不知不覺地就又吃了他遞過來的剝好殼的雞蛋,撕好的烙餅等等。
而謝逸看著被自己投喂過,正鼓著雙頰努力消化著嘴巴裡東西的陸瑾,這才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手,自己吃了起來,但就算這樣,他的視線也沒有從她身上移開。
真可愛。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的陸瑾,他的
腦海中突然冒出了這句話,原本平淡無奇的乾糧也變的美味了起來。
陸瑾努力將嘴裡的東西都嚼完咽了下去,抬頭看著一直盯著她的謝逸,皺了皺眉問道:“你一直盯著我乾嗎?看著我能下飯?”
的確能下飯,謝逸在心裡說了一句,說來也奇怪,明明他見過的美女多了,但他都沒什麼感覺,但他卻越看她越可愛。
他咳了一聲,這才轉回了視線,三兩下將東西都吃完,就要將剩下的放起來留著晚上再吃,火車上一個卡座的桌子是共用的,而且桌子不大,六個人一起用,桌上就顯得很亂,他看對麵的人也打算要吃午飯了,這才想著將地方騰出來給他們。
他剛收拾了一會兒,還沒來得及將東西放進去,就見旁邊一隻手握住了他的胳膊,攔住了他接下來的動作,他轉頭看向身旁的陸瑾,問道:“怎麼了?”
陸瑾歪著頭示意他看向對麵那對母子,低聲對他說道:“反正我們也吃不完,剩下的給他們吧!”
他們這個卡座裡一共有六個人,坐在陸瑾他們身邊的是一個穿著中山裝,帶著副眼鏡的中年男子,從上車後他就拿出了一份報紙一直在看,剛剛他起身去打熱水了。
對麵的是一個一對看著像情侶的青年男女和一對母子,那個青年男子剛剛去餐車買吃的去了,現在對麵隻剩下那對母子和那個年輕姑娘了。
那對母子身上衣服雖然滿是補丁,看著卻很整潔,帶著好幾包的行李,有兩個上麵的行李欄放不下,她隻能將剩下的放在過道邊上,那個母親此時正坐在其中一個行李上,緊緊地挨著他們買的唯一一個座位,護著坐在上麵的小男孩。
但因為過道上人來人往的,那個母親一直會被人撞到,
看到旁邊座位空了,那個小男孩一臉高興地對旁邊的母親說道:“媽媽,你坐這裡。”
“這裡有人的!”聽到小男孩的話,那個年輕姑娘立馬說道,生怕他們把座位搶了。
那個母親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說道:“那個座位是剛剛那個哥哥的,咱們不能坐,媽媽坐這裡就行了,你餓不餓?”
小男孩懵懂地點點頭,聽見媽媽的問話,立馬回道:“餓!”
那個母親從包
裡拿出兩個黑麵饅頭,還有一小壺水,遞給小男孩,說道:“吃吧!”
小男孩嘟了嘟嘴,顯然不喜歡吃這個,但他一點沒鬨,還是接過去一點一點吃了起來,不時還遞到那個母親嘴邊讓她也一起吃。
陸瑾其實一直在注意他們,見那個母親一直沒吃東西,隻是不停地讓孩子多吃點,心中了然,這才跟謝逸說了這話。
謝逸聽完倒也沒說什麼,隻是立馬將收好的乾糧又拿了出來,遞給那對母子,說道:“這些給你們吧,反正我們也吃不完。”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夠吃了。”那個母親謝過他們的好意,連連擺手說道,她剛剛看他們是想收起來的,肯定是想留著的,這會兒自然不好意思要。
“沒事,你吃了吧,連著兩頓吃乾糧我也吃膩了,等下車我們打算去吃點熱乎的。”陸瑾在一旁說道。
聽到她這麼說,那個母親這才接過東西,嘴中不住地感謝。
小男孩看見他們拿出的雞蛋後眼睛就亮了,謝逸還給她泡了一杯麥乳精,那個母親也知道這是好東西,一個勁兒地推辭。
“泡都泡好了,我們倆都吃飽了,實在吃不下了,就給孩子喝吧,他得好好補一補。”陸瑾說道,實在是那個小男孩看著太瘦弱了,身上骨頭都突出來了,她看的真是不忍心。
孩子是每個母親的軟肋,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孩子有些營養不良,但她是個沒用的,沒錢給她買好東西,這會兒見陸瑾兩人好心,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下了杯子,小心翼翼地給孩子喝了一口。
“好喝!”小男孩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對著媽媽說道,喝完還有些不舍的舔了舔嘴角。
瞧見這一幕,剛剛大聲說話的那個年輕女孩子也有些不好意思,等同伴回來後,從他在餐車帶回來的東西裡拿出一個小蛋糕遞給了小男孩。
陸瑾旁邊坐著的那個中年男子是跟那個青年男子同時回來的,兩人還打了個招呼,聽著好像在餐車遇上了。
吃完了飯,小男孩有些困了,耷拉著眼皮不停地點著頭,身子搖搖晃晃的,那個母親又要看行李又要護著她,一時有些手忙腳亂。
“大姐,你把行李放我們腳邊吧,我幫你看著,你坐
在那抱著他睡吧,不然怕是他要摔下來了。”陸瑾主動說道。
“哎,謝謝,謝謝!”大姐又不停地謝道,將行李搬到了他們腳邊,說道,“你們伸不直的話,可以把腳放上麵,沒事的,都是些硬東西。”
離到站還有四個小時,車上嘈雜人又亂,陸瑾也睡不著,便跟大姐閒聊道:“大姐,你們這是去哪啊?”
“去上海。”
“那咱們同路啊!我們也在那裡下車,大姐你們去乾什麼?”陸瑾倒是驚訝了一下,沒想到這麼巧。
說起這個,大姐明顯有些遲疑,但陸瑾是他們的恩人,她也不想瞞著,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們去找孩子爸爸。”
這大姐的老公,孩子的爸爸原來是去他們那插隊的知青,前年返城了,回城前說好了等在那邊安頓好了就會接他們過去的,可這都一年多了,什麼消息都沒有。
他們家裡的積蓄都被孩子爸回城的時候帶走了,她一個女的,又要帶孩子又要下地還要去城裡賺錢,熬了一年,有一次在地裡暈過去了,在鄉下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她這才想著帶孩子出來找她男人的。
“等找到孩子他爸就好了。”大姐最後滿懷希望地說了一句。
陸瑾聽著卻是不太看好,實在是這個故事太耳熟了,這樣的事全國各地都在發生,就連她們村裡也有,大多數的結局都不太好,可看著大姐充滿希望的眼神,那些話她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那你打算怎麼找他呢?你有他的地址嗎?上海很大,找一個可不容易。”她問道。
“不...不知道...但我有跟大隊裡打聽過他來下鄉時登記的住址,我找人問問應該能找到的。”大姐說這話時卻一直沒什麼底氣。
這時,陸瑾身旁的那個一直沒有開口的中年男人卻開口說道:“我正好在上海的報社工作,還有些人脈,要是你找不到的話可以聯係我。”
聽到這話,她看了他一眼,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中年男子轉頭朝她點了點頭,便繼續去看報紙了。
正好這時那個小男孩醒了要去廁所,那個大姐帶著他去了。
謝逸轉頭看向她,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安慰道:“多想也沒什麼用,興許她是個例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