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1 / 2)

為庶 冉玨兒 6028 字 4個月前

裴延做了夢。

昏暗的房間裡,年幼的他正在練字,偶爾晃神,手背上就會挨重重的一戒尺,直到最後小手腫的隻能勉強握住筆。雖然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但裴延仿佛還能感受到手背上的刺痛。

一會兒又是裴宴小時候,他剛學會拿筆,沾了墨在秦王書房中亂寫亂畫,毀了書案上的前朝名畫,反是自己委屈的不行。秦王一點不在意,最後還替他在側妃麵前遮掩,才令他免除了處罰。

畫麵一轉,他又回到了那陰暗濕冷的小佛堂,他稱之為母親的那個女人歇斯底裡的質問他為何。他隻能沉默,他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過錯,但對方從一開始就給他定了罪,他說什麼,恐怕在對方看來都是狡辯。

“小爺,小爺。”

昏昏沉沉間,裴延聽到有人喚他,睜開眼就看到了麵帶關切的紅昭。

“我做夢了。”裴延醒了神。

“爺夢著什麼了,奴婢叫了幾聲您都沒醒,”紅昭拿熱帕子擦了擦裴延額上的冷汗,關切的問道。

“剛剛嚇的不輕,現在你問我,我倒說不上來了。”裴延慢慢的坐起來,溫和的笑了笑。

紅昭動作一頓,下意識看向自家主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小爺有些不同了,莫名有些溫和。

今日天氣很好,比前幾天都要暖和一些。裴延披了件薑黃錦緞薄襖,趿著軟鞋下了架子床,又讓紅昭簡單給他梳了頭,才去了外間。

其實裴延自我感覺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不過禦醫建議他最好靜養幾日。因著這個就是宮中太後想見他,都被秦王給推了。

前幾日驟然變冷,何側妃明令讓他老實在房裡待著,雖然對方是微笑著說的,語氣也溫和,但直覺告訴裴延最好不與她唱反調。所以這幾日他都老實的呆在房中,連怡樂居的院門都沒出過。

到了外間,裴延踢掉鞋子直接窩進了羅漢床。

正巧柳煙端著一個黑漆托盤掀開門簾走了進來,眼裡隱隱還帶著笑。

看到熟悉的碗碟,裴延一臉菜色,“娘還沒鬆口嗎?”

“娘娘說今日配碟的小芥菜難得,讓您也嘗嘗呢。”柳煙笑著說道。

裴延泄了勁兒,半趴在小桌子上,看著托盤上的白粥和清脆欲滴的醃小芥菜碟,撇了撇嘴。任誰連著幾天一日三餐都吃這些,再看到都提不起半分食欲吧。

剛開始他還不理解他每次呼嚕呼嚕喝粥的時候,紅昭柳煙為何眼帶深意,現在他是明白了。他就說何側妃這次怎麼這麼好說話,往常原主犯錯,對方肯定都會予以懲罰,所謂小懲大誡,這次卻沒說一言,沒成想在這等他呢。

柳煙看著小爺有氣無力的坐起身,笑著把碗碟擺在小桌上。

裴延沒滋沒味的喝著粥,彆說,小芥菜還挺爽口。麵無表情的推了碗,裴延懶懶散散的靠著榻背。

裴延已經許久不曾有過這樣的餘閒,過去十年,案牘公務充斥著他的生活,就是偶有空閒,大都也是呆在書房。大概是已經養成了習慣,就算換了一個身體,他的無所事事也隻能堅持三天。

裴延表達了一下自己的無聊,紅昭了然的點點頭,轉身去了外間。不一會兒,紅昭捧了幾本書回來,“娘娘叫人把那些話本子都收起來了,留話說讓您多讀這些書。”

裴延看向紅昭手中的幾本書,《論語》《大學》,不外乎都是當下學子日常教科書,書是嶄新的,也不知道是沒用過還是新買的。

裴延已經許久不曾這樣認真且係統的讀過這些書目了,不過做學問,向來由淺及深,淺到極致自然深,讀起來也是津津有味。

紅昭已經做好了主子要討價還價的準備。她家主子好動自小就坐不住,讓他潛心讀書根本不可能,要不是上麵有王爺娘娘壓著他能翻過天去。平常去書院讀書,他是想著法的逃,後來王爺專門請了先生住在府上專門給他查缺補漏,先生已經在府上住了三年,她就沒見小爺去過幾次。整個怡樂居除了話本戲本,她就沒見小爺手裡出現過彆的正經書。

沒成想她猜錯了,小爺竟然什麼都沒說,拿起書看的認真。紅昭和綠煙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和欣喜,通過這件事讓少爺得到教訓,有了改變,也算是因禍得福。她們自小跟在小爺身邊,身家性命乃至未來前程都是和小爺綁在一起的,可以說她們生是怡樂居的人,死也得

是怡樂居的魂兒。

是,現在府上沒有人能越得過小爺去,那是因為王爺和側妃娘娘尚在。但十年二十年後又如何呢?她們可看的長遠,借住外力終究不長久,要是主子能自己立起來,她們才算真正處於不敗之地了。

這樣想著,兩個丫頭開始忙活開了,沏茶倒水端點心還削了蘋果剝了桔子,忙的好不熱鬨,力爭把她們家小爺伺候舒服了,多讀幾頁書。

裴延一點都沒被打擾到,他做事向來不易分心,曾經就算立於市井他不也走出來了。

外麵傳來說話聲,裴延沒注意,紅昭怕擾了主子爺,快步出去看情況。

不一會兒,紅昭掀開門簾,笑著稟報道:“爺,王妃娘娘和世子爺過來看您了。”

裴延一愣,三個月前秦王妃俞氏帶著秦王世子裴嘉學去了保定探親,所以他一直還沒和這兩人碰過麵。他都快忘了,他在這秦王府中可還有‘敵人’。

裴延放下手裡的書,抬起頭就看到一女一男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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