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打算(二合一)(1 / 2)

為庶 冉玨兒 10223 字 3個月前

鳳鸞宮, 溫皇後躺在軟塌上閉目養神,旁邊一個嬤嬤邊給她揉穴邊勸解。

“娘娘,皇上當時隻是氣急之言, 您萬不能放在心上。太子詩書禮儀樣樣出眾,在後宮之中沒有那個能比得上。長公主前半生過得坎坷, 這回了長安就好了,有您在誰還敢說長公主一句不是。”

溫皇後冷笑, “我看著倒像是他的肺腑之語,咱們這位皇上啊,也就是表麵上看上去光風霽月, 背地裡那些醃臢心思可一點都不少, 想當年他做的那些事兒我都不願提,臟。”

“我的娘娘啊, 這話是能亂說的嗎?”嬤嬤製止道, 趕緊看向四周,確定隻有他們主仆倆才鬆了一口氣。“娘娘,越是這種時候您就越應該穩住,太子和長公主還都要靠您呢。”

想到最近皇兒最近還禁足東宮以及女兒的遭遇, 溫皇後深吸一口氣, 表情卻愈發陰鬱。

嬤嬤倒了杯熱茶遞過去, “您今日稱病, 俞貴妃和賢妃帶著子女直接去了慈安宮,說是替皇上儘孝呢。”

“不過是無用功, 咱們這位太後可不乾政。”這麼多年, 除了對拱辰巷姐弟倆表現出偏心,可沒見過她對哪位皇子公主特殊照顧。想到拱辰巷,溫皇後臉上閃過諷刺。

正在這時候, 一個宮女急急跑進來。

“規矩呢?衝撞了娘娘怎麼辦?”嬤嬤皺眉教訓道。

“十三皇子落水,二少救人跟著跳進了錦鯉池,現在生死未卜。”宮女趕緊稟報。

溫皇後摹地站起身,“你說什麼?”雖然不喜裴宴,但這並不表示溫皇後想讓他出意外,如果沒有了裴宴牽製,裴家學就是拱辰巷唯一的男嗣,不管秦王願不願意,拱辰巷整個都會偏向三皇子,這是她作為太子的母親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再有昨日定康帝剛和她說了那些話,今日裴宴就出了意外,他們這位聖上一定會多想,在兒子羽翼未豐之前,他們母子絕對不能背上帝王的猜疑。

“快派人過去幫忙,通知杏林館禦醫去慈安宮候著。”溫皇後吩咐道。

“是,”宮女轉身離開了。

溫皇後:“嬤嬤,替我更衣,我去看看情況。”

“娘娘,您今日稱病沒有去慈安宮請安,現在過去,會不會……”嬤嬤擔憂道,會不會讓皇上和太後多想。

“帶病才好呢。”溫皇後意味不明的笑道。

溫皇後著急的趕往慈安宮,行至半路就聽說裴宴已經被救上來了,且無大礙。溫皇後終於鬆了一口氣,往前走就遇見了正趕往慈安宮的定康帝。

“臣妾參見皇上。”

定康帝伸手把人扶了起來,“朕聽聞皇後身上不舒爽,怎麼不躺著好好將養?”

“臣妾聽說小十三和魚兒雙雙落水,擔憂的很,更擔心母後受不住,正準備去陪陪她老人家。無奈體力不濟這才到半路,所幸剛剛接到消息小十三和魚兒都無大礙,臣妾這才放心了。”溫皇後溫婉的說道。

溫皇後變相的和定康帝服了軟,定康帝也不是榆木疙瘩,聽到溫皇後這樣說也溫了語氣。“去到慈安宮,讓禦醫也給你把把脈,以後萬不可如此不愛惜自己。”

“臣妾謝皇上關心。”

帝後兩個並肩走向慈安宮。

————

裴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走上前去,掀開賀廿身上的褥子,表情逐漸變得陰沉狠厲。

賀廿很瘦,隻看臉根本想象不出來他身上竟然這麼瘦,就算是貧困農家放養的孩子都不至於這樣。更讓人不能忽視的是他竟然滿身的傷痕,有些已經好了,有些已經青黑,有些還很新鮮,經水泡過傷口已經發白。裴宴輕輕碰了碰,小孩像是被針紮一樣哆嗦了下,卻沒有出聲。

彆說紅昭,裴宴也受不了,單是看著他實在想象不出賀廿是怎麼在日複一日的虐待中活下來的。裴宴沉著臉給他拉上褥子,看到小孩睫毛顫了顫之後,他輕輕拍了拍褥子,想到那些傷口又默默收回了手,隻溫聲說道:“沒事兒,睡吧。”

賀廿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裴宴把他手臂放進褥子裡,卻在最後頓了一頓,就在裴宴愣神的片刻,賀廿自己把手臂收進了褥子裡。

裴宴輕輕皺了皺眉。

“主子?”紅昭喚道。

“你給他上些金瘡藥,換身乾淨清爽的衣裳。”裴宴吩咐。

“不找禦醫過來看看嗎?”雖然……但紅昭覺得尋信得過的禦醫過來瞧瞧才放心,行這事兒的人簡直就是畜生,十三皇子才七歲呢。像他們小爺七歲的時候,路都很少走,整天窩在秦王懷裡,不然就騎在王爺脖子上,那叫一個肆無忌憚。

要不是親眼所言,紅昭都不相信宮裡的皇子也會經受這些。

“禦醫來之前先給他上藥,”裴宴皺眉,看向榻椅上的賀廿,思索著事情該怎麼辦。

他確定自己剛剛在賀廿手臂內側看到了“飛鷹”印記。

蒙丹國是草原國家,翱翔天空的鷹被他們奉為聖物。“飛鷹”作為一種標記,據說隻有被草原神眷顧的人才能擁有,隻有被神明眷顧的人才能成為草原勇士,受人追捧。一旦有此標記就可以跨越階層,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蒙丹草原多少人夢想著有這樣一個印記。

不過“飛鷹”印記嚴格說出來是一種胎記,父母傳子尚有可能,沒有傳承者隻能借助外力。就是在小孩出生當日,用燒紅的烙鐵殘忍的印在身上,這無異於酷刑,多少個剛出生的孩子因此當場殞命。近年來蒙丹國對此多有約束,再加上嬰孩很少能承受得住這個痛苦,不過慘案依然時有發生。

賀廿的生母是蒙丹公主,尚未把賀廿生出來就已經仙去殞命,產婆把賀廿直接從蒙丹公主肚子裡拽出來的時候臉色青紫,可以說他能活著都是奇跡,當時大夏和蒙丹開始交惡,蒙丹公主難產而亡,皇宮迎來一片血洗把她帶來的仆役儘數除去。那賀廿的胎記是出生就有還是後天形成?

出生生母就這樣慘烈的即死,賀廿背負上克父母的名聲,再加上他和蒙丹的關聯,定康帝幾乎已經忘了這個兒子的存在,太後也很少提起他。裴宴對這位皇子也非常陌生,唯一也是最後一次聽說十三皇子的消息,應該是定康二十九年,皇十三子廿出使蒙丹,以己為誘,引敵入甕,輔助七皇子大破蒙丹。次年七皇子班師回朝,百官朝賀,十三皇子卻無人提及,那時他才聽翰林院的老大人說起這些過往,語氣中滿滿都是歎息。

現今大夏雖沒有和蒙丹正事宣戰,但是近年來兩國邊關紛爭不斷,尤其年初蒙丹集合草原勇士殺燒邊境百姓,強搶大夏子民,引起民憤,不僅是軍隊內部,就是文武百官對蒙丹都頗有怨言。身上流著蒙丹的血液,絕對不是一件好事,這一定程度上亦是賀廿活得如此淒慘的原因。要是再讓人知道他身上還有獨屬蒙丹勇士的標記,恐怕……

裴宴閉了閉眼,活著就夠艱難了,何必多生枝節。隻是,現在該怎麼辦?裴宴看向榻椅上閉著眼睛的賀廿,苦笑著捏了捏他的臉蛋,“你可真給我找麻煩。”

賀廿掙開眼睛看向裴宴,眼睛中陰鬱不減。

“睡吧,睡醒起來一切都好了。”裴宴幫助他合上眼睛。

就當是感謝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感謝他結束了戰爭,讓邊疆數十萬百姓免受戰爭之苦,就當他是替上天來彌補他的。過去就是往事,人總要向前看。

要是往常,紅昭肯定再勸一勸,畢竟自家主子行事向來不靠譜,隨著性子想怎麼做怎麼做,但是眼下紅昭卻沒有多說,總覺得主子醒來後說話辦事都讓人十分信服。

裴宴整了整身上的衣裳站了起來,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是要靠爹爹呢,還是要靠爹爹呢?這是一個好問題。

想到這裡,裴宴寫了一封信遞給紅昭,讓她派人儘快交給自家父王,雖然有先斬後奏的嫌疑,但做父親的總不能當眾拆自己孩子的台……吧。

裴宴不十分確信的想著。

“太後娘娘到,三皇子到。”門口傳來通傳聲。

裴宴抬頭,就看到著急走過來的吳太後和賀晉。

“皇祖母不用擔心,我一點事兒都沒有。”裴宴忙起身去迎。

“你這孩子,怎麼還不長教訓,就算屋裡暖和,也不能隻著中衣。”吳太後著急的拉著裴宴往被子裡塞。

“是是是,皇祖母說的是,”裴宴附和著,順著吳太後的力道躺到羅漢床上。

“你這孩子,嘴上說的好聽,卻一直不長記性。有善心是好事,但也不看看自己的情況,你自己尚在病中又還是個半大孩子,卻不自量力去救人,這是救上來了,要是不小心把自己搭裡,你讓皇祖母怎麼跟你父王交代。”吳太後氣不打一處來。

“這不是當時沒多想嗎?要是早知道會讓皇祖母這麼擔心,我定不會這麼魯莽。”裴宴這話不全是哄吳太後他是真有些後怕,不過嘴角處莫名的自豪讓人看不過眼。

惹得吳太後拍他胳膊,又不舍得用力,隔著被子裴宴根本感受不到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