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初次交鋒(1 / 2)

為庶 冉玨兒 10274 字 3個月前

裴宴本來不準備進宮的, 但是當晚就被自家老爹告知必須得去。

“你皇祖母許久不見你阿姐,又知王府不便,堅持要在慈安宮給她擺洗塵宴。我在‘病’中, 你娘要照顧我,都不能離府。你就代我們走一趟, 也省的彆個說我們拱辰巷無人。”秦王一邊煮茶,一邊囑咐兒子。

裴宴想說誰敢我們府上沒人?話到嘴邊, 就看到他爹笑著看了過來,裴宴生生把話給咽了回去,淡漠吐出一句:“那……當然是可以了。”

他爹這幾日已經夠煩的了, 就順著他唄。反正於情於理, 這事最後都得落到他頭上。爹說自己有病,娘要顧上顧下, 大哥要靜養, 本來西院秦王妃是最適合出息這種場合的,不過在他們拱辰巷從來沒有這種規矩,更不用說西院被封。滿打滿算,也隻有他能陪著裴怡華前去。

名滿天下的怡華郡主最負盛名的是她受儘寵愛, 她出城歸家哪次不是轟轟烈烈的, 這次因著裴嘉學推後了幾天, 但要說不搞出點動靜讓長安城都知道她回了, 她能忍住才怪?看來皇祖母非常了解這個孫女,洗塵宴直接擺在慈安宮, 記憶中可沒有這樣的慣例, 但因為對象是裴怡華,所以並不讓人意外。

“我問你的時候你不是說要回書院在,怎麼爹爹問就可以了?”旁邊的裴怡華噘嘴嘟噥。

“我這不是不知道皇祖母要辦大宴嗎, 要是早知道我怎麼會回絕阿姐?”裴宴討好的看向裴怡華,這他可沒說謊。小宴請人有限,裴怡華自己足夠應付,還有吳太後坐鎮,用不著他們擔心。

大宴可不同,雖然裴怡華靠著吳太後也能應付,畢竟有點眼色都不會上趕著得罪宴會主角。但是到底有些單薄,裴宴雖然還小,但身為親王最寵的幼子,裴怡華的親弟弟,撐撐場麵還是可以的。與這相比,寧遠伯府的事隻能往後挪了。

裴怡華瞧自家弟弟鼓著包子臉湊過來,滿臉討好,一如小時候仰著小臉拉著她的衣袖耍賴要糖。雖然還有些酸,但到底沒抵住誘惑,裴怡華直接上手揉了揉裴宴的臉,氣哼哼的說道:“還是小時候可愛。”

裴宴往後躲但沒躲開,隻能任姐姐動作。幸虧裴怡華還有分寸,沒有太用力,不過這足夠裴宴全身心拒絕了,心裡還默默反思自己:最近他經常對賀廿這樣,以後還是不了吧。

晚膳後,裴宴領著賀廿回怡樂居。兄弟倆手拉著手走在遊廊上,裴宴問賀廿:“明日哥哥要進宮,你要跟著去嗎?”

裴宴明顯感覺到賀廿拉著他的手突然加大了力氣,低頭看去,就看到賀廿緊緊抿起的嘴唇,和飄忽眼神中顯而易見的緊張。

裴宴歎了口氣,晃了晃兩人牽手的胳膊,溫聲說道:“十三,我既然把你帶出宮,就不會無故把你送回去,除非出現了我不能抗拒的理由。這次隻是詢問,你可以拒絕。”

所謂不可抗拒的理由,例如:定康帝突然想起還有這麼個兒子,想把他接回去儘享天倫。或者朝臣上書參奏皇子養在宮外與禮不合,迫使定康帝想起還有這麼個兒子,下旨把他接回去繼續豢養。這些對裴宴來說都是不能抗拒的緣由,所幸目前來看一切風平浪靜,尚無人參管這些。

賀廿是個聰明的孩子,立刻就理解了裴宴的意思。“我不回去。”賀廿說道,語氣堅定無比,聽起來像是下了永遠都不會回去的決心。

裴宴點頭,“嗯,如你所願。”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想做什麼都去做吧,人生並非隻有一種可能,既然最壞的情況尚沒有到達,我們就當做它永遠不會來,多去做些嘗試,收獲另一種幸福。

裴宴失笑,他是老了吧?最近麵對賀廿,他總會自然而然的帶入老父親的角色,說話想法自帶慈祥。

兄弟倆踏進怡樂居,柳煙稟報說玄一侍衛正在書房候著。

裴宴臉色一正,把賀廿交給紅昭,直接去了書房。

“少主。”看到裴宴進門,玄一起身行禮。

裴宴點頭,坐在了太師椅上:“都查清楚了?”

玄一點頭,少主交待的事情雖然對當事人來說是私密事,畢竟隻要兩個人沒被捉奸在床,就不算石錘。要想證明兩人已有肌膚之親更是難上加難,他們畢竟是事後調查,但凡打草驚了蛇,當事人有了警惕,他們就得拉長時限。

但是,不知道是覺得自己隱瞞的很好,還是確信不會有人調查自己,少主交待下來的調查對象張揚高調,隱藏行蹤也很是粗糙,短短幾日他就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女方是溫家二房嫡出幺女,年十七,已有婚配。”玄一稟報,“溫二老爺曾是鐘紹榮的恩師,鐘溫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甚好,聽說原先還約定過婚約,不過溫二老爺看不上鐘家家世,因此婚約最後卻不了了之。後來鐘紹榮出仕,入了太子的眼,又有聚福樓蒸蒸日上,兩人才又取得聯係。……屬下猜測溫家二房應是知情的。”

“哦,是嗎?”裴宴饒有趣味的反問,依據所得的這些情報,他也傾向於玄一的這個說法。溫家二房雖為庶出,卻在溫家占有一席之地,靠的是溫二老爺的卓著才名。也怨不得當日那姑娘說鬨到皇後跟前這麼有底氣,這是溫皇後的娘家人啊。

說起來鐘紹榮也真是糊塗,根本拎不清,要是真心喜歡老老實實的娶恩師女兒還罷了。現在和他人訂了婚約,又和恩師閨女剪不斷理還亂,兩邊可都不省事,鬨起來都夠鐘紹榮喝一壺的,一旦被抖出來,德行有虧,純屬是自毀前程。

這樣想著,裴宴哼笑出聲。有些人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妄想著兩全其美,這世上哪有那麼多上天眷顧,貪圖一時的享受,就得有總有一天會付出代價的覺悟。誰都不是傻子,不可能被蒙騙一輩子,好事兒哪能讓一個人占全了?

“嗯,接下來你派人把查到的事情細節一條條的寫成密信,每天給我們鐘詹士送去幾封,試探試探他是個的態度。”裴宴吩咐,攻人先攻心,一下子都抖落出來不是他的作風。

“是,屬下來安排。”

裴宴頷首,又低頭提筆寫了幾句話,裝封捏蠟,然後遞給玄一,“這封信送去肖府,你親自遞交到寧遠伯手上。”

玄一接過信封,卻沒有立刻離開。

裴宴疑惑,“還有事兒?”

“少主不怕屬下把這些事情告訴王爺?”玄一微笑著問道。他著實好奇,要是裴宴真如傳言一樣紈絝無知,倒還罷了,不過他看少主行事有章有法,頗具主見,這樣的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全信任他?玄一不信。

裴宴摹地一笑,“那玄一會告訴父王嗎?”

玄一輕點頭,這拱辰巷終歸還是王爺說了算,所謂胳膊擰不過大腿。

這可不是玄一妄主,被派到少主身邊辦事,他並沒有不情願,早晚會有這麼一天,他和裴宇總要有一個來輔佐少主。他們所謂的少主從始至終就隻有裴宴一個。早在進府第一天他們就被告知,裴嘉學永遠都會是秦王府的世子爺,王爺會為他做最周全的安排,但這之中並不包含他們。

所以說,被指派給少主早已注定,現在隻是這一日提前來到罷了,而他也得到了不少意外之喜,但這並不表示他就能枉顧現實。現實就是當今秦王府的秦王姓裴名賀之,府裡府外大權在握,就是少主的成長發展和前途也都離不來他的推波助瀾。

呃……這麼直白的嗎?裴宴失笑:“既然怕和不怕都不影響結果,我為何選擇前者,再說父王就算知道也不會阻止我的。”

裴宴本也沒指望能在瞞著秦王的情況下成事,事情牽扯太多,可能還要請他出手相助。再說雖然裴宴打定主意前期不去主動稟報,但也架不住秦爹爹關心自己啊。在他這個年紀,能自己辦個事就已經不錯了,還想完全瞞住父母,尤其還是秦王這種掌控力極強的父母,幾乎不可能。

至於玄一,裴宴也沒指望對方短時間內就能完全為他所用,聽他命令。裴宴有自知之明,現在的他根本沒有能力駕馭玄一這柄利器,才不上趕著自取其辱呢。唯一慶幸的就是,秦王養娃向來鼓勵嘗試,留下一頓亂攤子也不會挨罵,所以裴宴底氣十足的很,不怕誰去稟報。

玄一沒想到少主竟然把王爺分析的如此透徹,養子養生存,什麼都不讓他乾他就永遠什麼都不會乾,主子就算知道少主在籌謀大事情,也隻會在一旁保駕護航,除非實在實在不能碰觸的領域否則不會攔腰折斷。玄一突然有些理解裴宇的意思了,或許他們少主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優秀很多。

“屬下告退。”玄一行禮,轉身閃影不見。

在玄一離開後,裴宴又在書房坐了許久,他在腦中把接下來要實施的計劃過了一遍。麵對外界衝擊,人可能有多種選擇,不是當事人不身處當下環境很難猜到他會走哪條路,不過設身處地,總有幾條路被選擇的概率更大。把這些路一條一條堵死或者事先設定好解決辦法,在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就不至於太過慌亂,以致延誤了最佳時機。

在裴宴看來,鐘紹榮並不聰明。年紀輕輕,前途無量,這是一個人最好的時候,隻要上進可以博一個不錯的將來。但他劍走偏鋒,德行不濟,自斷前程,可以說極其自大自負,要不然也不能失智至此。這樣的人會做出什麼選擇呢?裴宴腦子飛速運轉,思索著怎麼才能以最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利益。

一直到醜時,裴宴才歇下。第二日當然起晚了,模模糊糊被紅昭叫起,早膳用了兩口就被裴怡華拽上了馬車,一路迷瞪到明宮,下馬車的時候還差點摔倒。

先下馬車的裴怡華被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扶,“三魚兒。”

裴宴趕緊衝她笑了笑,“我沒事兒。”

裴怡華給裴宴扯了扯衣裳,開始說教:“夜裡是休息的時間,你偏拿來做其他的事兒,逆天時而為,你不累誰累?以後萬不可這麼生熬了。”

裴宴其實很喜歡聽這些嘮叨,這樣會讓他感覺兩個人很近,不是指看得見的距離而是心與心。這幾天裴宴摸索出了一條規律,裴怡華麵對他典型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說話是真不好聽,但隻要他示弱,裴怡華立刻就能軟了脾氣。“我知道了,阿姐。”裴宴儘力讓自己笑的甜甜噠。

裴怡華掩飾性咳嗽了兩聲,“……知道就好。”

姐弟正說著話呢,阿頌迎麵走了過來,“郡主可總算是進宮了,自您離開長安,太後娘娘就記掛惦念,聽說您回來,可高興了好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