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退親風雲(1 / 2)

為庶 冉玨兒 9677 字 4個月前

東宮位於明宮正東, 乃慈安宮、養心殿之後第三大的宮殿。不過,東宮主人太子爺賀熙近來有些不大順當就是了。

賀熙坐在書房中,他對麵做個一個蓄胡的中年男子, 這是他嫡親的舅父,也就是溫衡的父親溫瑾, 溫瑾是溫老爺子惟一的嫡子,也是溫皇後唯一嫡親的兄長。

“陶王山已經拿下了, 老爺子已經派了信得過的人過去查看,相信不日就能傳回消息。”溫瑾說道,就是麵對嫡親的外甥他還是一臉嚴肅, 這也正常, 君是君臣是臣。不管心裡怎麼想的,起碼在賀熙麵前溫家人向來遵循禮製, 從不會逾矩半分。

這也是賀熙為何會如此親近溫家的原因之所在, 要想繼承那個位子決定了他不可能單打獨鬥,博弈其實遠遠不止定康帝咽氣的那一刻,現在已經開始了,誰能拉得更多的助力誰越有機會坐上那個位子, 這就是現實。

他從被立為太子的那一刻起, 或者說從他被母後生出來的那一刻起, 優勢就已經注定了, 他出生就比被人多邁了幾步,所以在以後的路途中有什麼資格落後於人, 如論如何他都不會輸。溫家麵對他向來遵禮, 他不覺得不妥。

“母後和我這段時間做事受限,勞煩外祖父和舅舅多上心了。”賀熙笑著說道,眼中卻一片冰冷, 那些醃臢事他不想提,但不代表沒放在心上,裴宴那日那麼無禮,父皇竟然也準了,連句責怪都沒有,越想賀熙越覺得心寒。

裴宴不過是秦王府一個側妃所出的庶子,因為王叔的偏愛和皇祖母的三分寵愛才能在長安城立足,如此這般給他三分臉麵倒是讓他上綱上線了,且等著吧!

“這話往後不要再說了,你為君我等是臣,聽吩咐是理所當然。”溫瑾趕緊表示。

“舅父知道我不喜歡聽這些話,要是母後知道肯定也要說我不懂事的。”賀熙難得放鬆,因為溫皇後和溫家親近,他從小受母親影響,是真正把溫家當親近人的,對溫家子弟比對明宮大多數同父弟弟親多了。

溫瑾這才露出笑,“你母後自小如此,不過該有的禮節還是要守,不然人家該說我們我家不懂規矩了,要是讓皇上知曉更是不好。”

賀熙眼神一變,這個倒是沒說錯,父皇確實不喜他和溫家走得太近,上次甚至因此直接把他禁足,要是知道他和舅舅相處這般隨意,心裡肯定有疙瘩。

賀熙其實並不明白定康帝為何如此執著,他說不能相信溫家,但是細數滿朝文武,又有誰像溫家一樣從始至終都堅定的站在他這一邊,這是得天獨厚的條件,他比其他皇子多出來的那一部分的底氣。

溫瑾仿佛沒有看到賀熙的異常,垂眸將手中茶一飲而儘。

“長公主已經回到長安多時,你舅母時常提起,卻因為種種原因不好上門拜訪,太子殿下幫著問問娘娘,現下無事了吧?”樂安長公主回來長安城也有一段時間了,起初那幾日低調回了公主府,閉門不出也不見客,他們沒什麼可說的。但是怡華郡主洗塵宴,樂安長公主盛裝出席,除了一直關注著這事的幾家,滿長安城這才知道樂安長公主回來了,本來都猜測著,樂安之後肯定會活躍在各大詩會,賞花會上,沒想到回去公主府,又回歸隱居生活。

雖然是寡居,但總不至於如此,溫家老夫人自幼寵愛這個外孫女,但又怕自己輩分太高,問不出實情,隻能借兒媳婦的口吻來打聽打聽。

賀熙皺眉,說句實話,樂安長公主雖然是她嫡親的姐姐,但是姐弟倆感情一般。他們和裴怡華裴宴的情況不一樣,兩人年齡相差太遠,樂安長公主作為皇後獨女的時間太長,那些年她已經習慣了隻有自己才能享有的特權,她自負她傲氣,誰都敢招惹。

賀熙出生的時候她其實是不喜的,雖然知道這個弟弟的存在會讓她的身份更加穩固,會讓她在外麵眾叛親離,身後也有一個堅強的後盾支撐著,隻要這個人不鬆手,她就永遠能傲氣的活著。

但是,自私的人就算明白事理,卻還是忍不住嫉恨,弟弟奪走了母後所有的目光,中宮下邊侍衛宮女提起都笑眯眯的說母後終於站穩了腳跟,苦儘甘來了。這是什麼道理?合著她就是那個“苦”唄,這樣的情況下讓樂安長公主一心一意對弟弟好,那簡直是癡人說夢。雖然心裡恨不得他消失不見,但明麵上還得做一個懂事明理的好姐姐,因為她知道賀熙對她對母後甚至對溫家都至關重要。

在這個世界上,孩子的心是最純粹的。賀熙小時候和長公主見麵也並不多,等他大點,長公主也已經出嫁雁城了。不過僅有的幾次見麵,賀熙還是感受長姐不喜歡他。明明周圍人都說,他們是世上最親近一個娘胎裡出來的姐弟,公主疼你,這些糕點長安城吃不到,她專門千裡迢迢從雁城送過來的呢。

賀熙並不喜甜食,更不用說這種外麵加了一層糖霜,明顯齁嗓子的糕點。這怕不是讓他嘗嘗新口味兒,是專門給他添堵的吧。而且大夏天的,從雁城讓人送了幾盒糕點到長安來,也不怕餿了?

這次長姐回來,母後提前給他打好了招呼。他根本沒放在心上,回來就回來吧,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軟軟乎乎,任她說了算的弟弟了。至於他剛回京就把皇祖母氣到尋禦醫的事,賀熙全然都是惱怒,甚至在溫皇後說怎麼才能讓樂安解禁的時候,賀熙直接扔了手裡的茶杯。

“母後,夠了。”賀熙說道:“就要長姐好好在公主府好好待著吧,現在她執迷不悟,離開的時候還滿臉憤憤,解禁讓她去和彆人結仇嗎?”

雖然不想也不願意承認,但是長姐注定是太子一派的,很大程度上也代表著溫皇後的教育成果。這事兒要傳出去,那還了得,不說樂安長公主自己,畢竟現在的樂安長公主通身上下並沒有可供大家參考的利益,所以他和母後肯定首當其中。索性因為皇祖母的堅持,這事被隱瞞了下來,就是明宮內都沒有聽到絲毫風聲。

但是要是這時候長姐被放出來,長安城不得亂套啊。樂安長公主,那是有仇必報、有氣比撒出去的主兒,現在喪夫回長安,窩居公主府,被勒令不準進宮,哪一條哪一項都讓樂安長公主無法保持冷靜。誰能受得住樂安長公主的怒火。所以解什麼解。

樂安長公主那日出現在慈安宮,賀熙就心想壞了,心裡更是埋怨樂安長公主真是不懂事。你要是真想參加這麼個宴席,隻要知會宮裡的母後和弟弟一番,誰都能派個馬車把你接來,定康帝還能攔著不成?偏偏自作主張,跟彆人聯合,冷不丁的就出現在了慈安宮。

甚至對上次的事情隻字不提不說,麵對吳太後倒像是她先受了委屈,要不是場合不對,賀熙早就吩咐把她拉下去了,雖然無禮些,起碼不會讓皇祖母寒心。倒不是賀熙多在乎吳太後,作為長輩她是合格的,雖然偶爾會偏偏袒一部分人,但總體來說對他們都還算關心,尤其長姐自幼跟在皇祖母身邊,那感情恐怕就是裴怡華裴宴姐弟都比不過。

再深的感情都敵不過距離,長姐嫁到雁城,數十年沒有陪在皇祖母身邊。現在祖孫倆的感情還是年少時積累的,本就已經變得薄弱搖搖欲墜,要是好好經營未嘗不能回到過去,畢竟人越老越念舊,偏她自己作,是真以為哪個人離了她就不能好好活還是怎麼的?

現在好了,不僅皇祖母連父王都覺得不耐煩了,明宮最不缺會看眼色的,你看現在宮中最近誰還提樂安長公主。

“告訴舅母,最近就算了。長姐到底寡居,雖然出了孝,但情緒還沒有從感情中抽離,勸的多了她還不耐煩,我們做親人的,等著她自己走出來就行。”賀熙笑著說道,“對了舅舅,東臨書院已經閉關,阿衡最近可有安排?要是沒有讓他進宮過來陪我如何?”

定康帝其實並沒有嚴格限製他們的行動,不過為了不給定康帝留下沒有規矩的印象,賀熙決定到期之前老老實實呆在東宮。雖然手邊事情不老少,平常也得預留很長時間批注,但是當頭頂被帶上了一個“禁足”的帽子,心裡總有些不得勁。賀熙突然想起了溫衡,他記得表弟說過臘八之後東臨就聽課了。

“太子殿下召見是他的榮幸,有沒有安排都在其次。你們兄弟倆感情好,自幼就知道分寸,照道理我這個做舅舅的該二話不說答應的,不過……”溫瑾欲言又止

“舅父,您有話直說就行。”

溫瑾:“阿衡年後要下場,接下來一段時間老爺子會親自盯著他做最後的準備,爭取能取得好名次。您也知道咱們溫家什麼情況,要是溫衡此次奪魁,幾年後就能成為溫家的頂梁柱。”

這是事實,亦是賀熙盼望的事,正跟著附和幾句的時候。

溫瑾表情突變,他歎了一口氣,“不過,最近溫衡卻莫名其妙和秦王府的裴宴走得近,花大把時間給對方講書,那些入學蒙讀於他根本無益,這還不算完,回到府上還熬夜給其整理讀書筆記,說是無論如何都要助力對方考過東臨書院的某地測試。當年,他參加科舉都沒這麼用力。”

“嗯?”和三魚兒走得近?他倆不是水火不容嗎?但看舅舅確實不是說謊。科舉是大事,怎可胡鬨?更不用說阿衡費儘辛苦準備好的東西,裴宴很大可能根本使不出它的價值。

“舅舅,還是讓阿衡來一趟吧,我好好與他說說話,稍微問問他。”現在正是阿衡最關鍵的時候,可千萬不能被影響了心情,但是旁敲側擊問問是可以的,阿衡聰明,相信不出幾句話,就猜出他的目的了。

“這樣也好。”溫瑾沉吟。

舅甥兩個正在說話,外麵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主子,鐘大人召集人去寧遠伯府退親了,聲勢十分浩大,驚動了不少百姓。”

賀熙是知道這事的,本來讓鐘肖定親,目的就是這陶翁山,現在陶翁山已經通過其他渠道弄到手了,這門親事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但是也得避諱著影響,鐘紹榮是東宮詹士,一舉一動代表太子的臉麵,如此大張旗鼓,他這是要做什麼?

“我看他不想沒有成算之人,怎麼行事如此糊塗?”溫瑾輕輕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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