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偷畫賊(2 / 2)

為庶 冉玨兒 13159 字 3個月前

說實話,他現在根本沒有心情與誰說笑,他稱之為姑母的那位顧夫人性武斷,說事根本容不得其他人反駁。他現在更介意的是他自己傻,明知道父親母親都是唯姑母是從,向來姑母說什麼就是什麼,他還是答應了父母的要求。

他竟然會相信姑母隻是想讓表弟到長安看看,哪怕隻是有人彆人頂著他的名。會相信姑母隻是想爭一口氣想讓顧家人知道,她並非一無所長,看她一手培養起來的兒子可是能考到豐城府解元的。

想想還真是傻。徐新成從小身體虛弱,全靠家族供養,可以說他在徐家的待遇是獨一份的,他很少麵見外客,所以就算是豐城親戚對他也不算熟悉。他一直都知道徐家一直仰賴已經出嫁了的姑母過活,他一直勸,父母卻不聽,反被教訓。大概是因為姑母確實為誰家做過太多太多,卻從沒想到在自己和姑母之間,父母竟然義無反顧的選擇站在姑母那一邊來對付他。

冒充舉子被發現可是死罪,一家子都要受牽連,要說父母對姑母還真是盲目自信,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能答應,從始至終都沒找家裡其他人商量,真是沒救了。

徐新成現在是進退兩難,他想及時止損,但要怎麼做?他在長安城舉目無親,根本沒有人幫助他,而且還不得不考慮豐城府的徐家。他們徐家出來的這位姑奶奶心狠的厲害,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成為自己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要是他做出些什麼,她會不會對付徐家?

這個棋局不好破啊。

裴宴看著徐新成離開,再回身玄一已經回來了。“如何?”裴宴問道。徐新城的情緒看起來有些不大正常,心裡似乎藏了很多事情,他讀不懂。

玄一臉色有些難言,不過還是把自己聽到的說了。

裴宴:“……”原來啊,徐氏竟然是用這樣的方式,把徐新成誆到長安城來的,她還真是舍得,就不怕她老徐家的祖宗照她麻煩嗎?這也怨不得徐新成會答應了,徐家幾個兒子終成器的不多,要說多孝順的也沒有,徐新成算是其中不錯的了。因為身患有疾需要徐家供養而心存愧疚,要是這時候徐家父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確實能說服這個兒子。

“少主,不把這件事捅出去嗎?”行冒名頂替之舉,擾亂科舉秩序,被上麵知道可是重罪,要是此事是由自家主子說出去,沒準還能立一大功。說起來這顧家夫人也真是大膽,一介女流竟然敢操縱這些事情,顧侍郎平常小心謹慎,踏出一步恨不得想此後十步才有今日的成就,沒想到卻娶了這麼一個大膽的婦人。就這股不管不顧的勁兒,顧家百年基業毀在她手中也不一定。

“又不關我們的事,隨他去吧。”裴宴並不關心,要是有人能頂著裴延這個身份活下去,他才應該高興呢,雖然不被所有人喜歡,但起碼證明沒有人敢忽視他,他就算已經不在,那些人也得讓“他”活下去。至於活著的“裴延”到底樂不樂意,這些都不在裴宴的考慮範圍之內。

“是,屬下知道了。”玄一應了一聲。

“阿裴,我進來了,”門外傳來安沂的聲音。

裴宴臉上立刻掛上了笑,“嗯,進來吧。”

安沂今天心情不錯,“阿裴,秋水閣被盜了。我臨來之前經過古玩一條街,秋水閣這幾日回饋客人,開了藏寶閣讓人參觀欣賞,我本來想著我們用完午膳後也過去湊個熱鬨,沒想到還沒到邊上,就聽人說秋水閣的鎮館之寶秋水圖被盜了。”

秋水閣之所以名為秋水就是因為他藏有鎮館之寶秋水圖。秋水圖大有來曆,集合了前朝最高技藝之大成。這麼說吧,秋水圖上的“秋水”二字乃是前朝著名書法大師閆震所提,秋水圖的裝裱是前朝著名裝裱大師野子所致,據傳秋水圖乃是前朝最著名的藝術大師,晚年舉辦曲水流觴詩會的時候集眾人之所長繪製而成,單是在上麵蓋印的大師就有十五人。

雖然一直到現在都不能確定這些人是不是都參與了這幅畫作,不過想也差不離,隻是技藝雜成,現在也沒有辦法正確區分中哪一部分由誰人完成,但不能忽視的是秋水圖的藝術和欣賞價值。

當時這幅圖出現在秋水閣,定康帝還曾命令程昂程掌櫃護畫進宮,以做欣賞,當時滿長安的文臣可都恨不得住在畫前才好,現在畫被盜了?

這可真不是一個好時候,如今長安已經夠亂的了,再來這回事兒隻會亂上加亂。

“京兆尹現在可沒有閒情去追拿盜賊,秋水閣怎麼說?”程掌櫃那一毛不拔的性子,上次小十三把他的裂紋拿回家,他後來還專門給秦王府寫信讓補銀子呢,他當然視而不見,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程掌櫃現在忙著報官關店,我就沒上前。”安沂閒適的說道,程掌櫃跟前人挨人,人擠人的,他也擠不過去。

裴宴失笑。

“阿裴,阿裴,”隨著外麵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和熟悉的稱呼,肖章推門而進。

肖章雙手撐著桌子,飲了杯茶潤了潤喉嚨,方才急切的說道:“阿裴,阿沂,秋水閣被盜了,秋水圖不見了!”

裴宴隨手把手邊的帕子遞給他,讓他擦嘴,“剛剛已經聽阿沂說了,秋水閣被盜了,用得著這麼興奮?”

“這不是覺得奇怪嗎?昨兒我路過秋水閣,還專門去看了秋水圖,雖然我不覺得一幅畫有什麼稀奇,不過旁邊可圍了好多人,我排了好久的隊才擠過去。”肖章坐下,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阿裴,你是不知道程掌櫃看那幅畫可寶貝了,我在秋水閣半個時辰,就沒見程掌櫃離那幅畫八尺遠,程掌櫃的身手我們可是都見識過的,現在這幅畫竟然當著他的麵兒被生搶了,你說那盜畫賊身手得多好啊。”

“當著程掌櫃的麵兒被生搶?”裴宴抓住重點,阿沂並沒有上前,自然不知道事情的細節過程,不過阿章可像是從一開始就在那湊熱鬨了。

“是啊,我還看著盜畫賊了,體型壯碩,身手矯健,從我跟前咻的一聲過去,直接不見了蹤影,後麵追上來的就是程掌櫃,雖然我有心給他提供一些有用線索,但我是真沒瞧見。”肖章說道。

“這樣啊。”裴宴了然的點點頭。

怪不得兩人都來遲了,原來是被這事絆住了腳步。不過這整件事情與他們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頂多是當個趣事講講,就算其中有再多的漏洞抑或是細節能去追究,他們又不是閒的慌,乾啥去關注這個事。嚴格說起來他們和程昂沒有什麼交情,遇到這事不幸災樂禍就已經很對得起秋水閣了,在這裡,裴小爺下意識的忽視了自己兩個夥伴兒進門時候那興奮的模樣。

人都來齊了,廚房那邊早得到消息就開始上菜。三人現在和聚福樓可不完全是客人和店家的關係,他們算得上聚福樓真正意義上的衣食父母,雖然廚房那邊都不知道,不過有著溫巧的專門叮囑,這一桌席麵廚房那邊也是使儘了渾身解數。

尤其中間一盆佛跳牆,香味綿密,色澤誘人,一看就讓人非常有食欲。

三人開始動筷,不約而同的都伸向最中間,三人相視一笑,開始用膳。

“伯父身體怎麼樣?要是有需要儘管開口。”裴宴食量並不大,剛剛等人的時候又用了兩塊糕點,他其實不餓,夾了一筷子蜜汁燉藕,突然想起寧遠伯府。

肖章筷子一頓,“嗯,要是有需要我定會說的。”

裴宴點頭,他自然能看出肖章和往常不一樣。阿章慣是樂於分享家中事的性子,不管家裡出了什麼事,他從來不會對他們有所隱瞞,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當然現在也好,人總是在學會守住秘密的過程中長大,家醜不可外揚,隻要他不覺得為難,到底是自己的父親母親,該怎麼做心裡自有一杆秤。

三人從小一起長大,凡事朋友之間能一起做的事,他們就沒分開過。在大年初一相約在一起,自然不隻是用膳這麼簡單,現在長安城好玩的場所不多,不過也不是沒有。

三人美美用了一餐,飯後吃了水果,用了點心,站起身正準備離開出去找樂子,窗戶突然被推開,一個人從窗戶直直的摔進房間裡,把將站起來的三人嚇了一跳。玄一第一時間擋在了裴宴跟前。

從窗戶闖進來的那人一襲黑衣,蒙麵遮頭,背上背著□□和一個長約三尺的圓筒,不知道裡麵放著什麼。此時他半撐著身子才勉強能坐起來,然後警惕的看向屋中無人。

“少主不用擔心屬下這就去處理。”玄一確定來人已沒有攻擊性,方才說道。正要出聲叫人,地上人隱隱抬起頭來,他眼神自帶淩厲,此時卻帶著乞求看向裴宴,似乎還說了話。

裴宴沒有聽清,黑衣人似乎已經受傷了,一襲黑衣看不出來,不過他做過的地上染上了血痕,他的喘息聲比說話聲還要大。

“阿裴,阿裴,”肖章在後麵敲了敲裴宴的肩膀,“偷畫賊,偷畫賊。”

裴宴心中一凜,他看向黑衣人,抬步想走近聽聽對方說什麼。

“阿裴,”安沂下意識拉住他的胳膊。

“沒事兒,”裴宴安撫道,他身邊站著玄一不會有事。不過安沂卻不放開,裴宴安撫性的拍了拍她放在他手臂上的手,然後帶著小尾巴往前走。

“就是你偷盜了秋水圖?”裴宴蹲在黑衣人麵前。

“胡說,這秋水圖是我秋水族的鎮族之寶,我隻是拿回屬於我們的寶貝。”黑衣人情緒激動,說話都是氣聲,說完話後就開始猛咳,空氣中多了血腥氣。

秋水族?沒聽說過,裴宴看向玄一,玄一像是知道什麼,卻沒有當著所有人說,裴宴就沒問。他撈起桌上一杯水遞過去,這聲音聽起來年紀可不小了,權當他尊老愛幼。

黑衣人一飲而儘,“……你要是能救我,我秋水族定會報答閣下救命之恩。”

“那你先說說用什麼報答,是與我萬金,還是與我救命重寶?”裴宴笑著問道,“秋水閣的掌櫃與我舅舅是故交,而且本身是一個極難纏的人,這種情況下選擇幫你可不符合道義,所以要是拿不出令我心動的東西,我們為何要幫你。”

裴宴拉著安沂站起身,接過玄一遞過的帕子擦了擦手。這盜畫賊跑到他這裡就是自投羅網,他幫了程昂沒準還能得個什麼古玩物件,不過他和程昂沒有什麼交情,要是黑衣人能給出更好的條件,裴宴覺得可以接受。

他就是這麼沒有節操,反正損失的又不是他。

主要是這幅畫到底歸屬誰,現在肯定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過秋水閣名曰“秋水”,是因為有秋水圖的存在,對比秋水族一聽就比較古老,沒準秋水圖的秋水是從秋水族來的呢,總也不能忽視少數人的意見。他由衷覺得這樣解釋似乎更合理。

黑衣人看著理所當然問自己索要謝禮的少年人,氣的又咳嗽了一陣,他哆嗦著說送懷裡掏出一個精巧的葫蘆瓶,泄憤似的扔向裴宴,“這是我秋水族不外傳丹藥,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就當是老夫的謝禮了。”

裴宴俯身撿起,卻沒有打開,“奧,行吧。”卻不怎麼相信他所言之功效,這世間要是真有這種丹藥,早就被群起而搶之,秋水族還能默默無聞至今?他活了兩世都沒聽說過。

“怎麼?信不過老夫?”黑衣人又被裴宴的態度刺激到了,一陣猛咳。

裴宴摸摸鼻子,有這麼明顯?

“你身後那個娘胎裡帶著頑疾出生,不是老夫吹,這顆丹藥足能保她十年性命無憂。”黑衣人冷哼一聲。

裴宴眯眼,表情開始變得危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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