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番外1 盧克蕾西亞(1 / 2)

費拉拉位於亞平寧半島北部, 臨波河支流波沃諾拉河,從十三世紀起便是埃斯特家族的領地, 1482年至1484年,費拉拉公爵埃爾科萊一世.埃斯特因食鹽專賣權與威尼斯共和國及當時的教宗西克斯圖斯四世開戰,而後戰敗,被迫割讓了波河平原。

而埃爾科萊一世以此為辱,重建城邦, 很快就使得費拉拉恢複了經濟發展,與此同時,他讚助各類音樂、藝術活動,藝術家們都樂於在此進行交流,逐漸形成了費拉拉畫派, 而費拉拉也在美第奇家族統治的佛羅倫薩之後, 成為了又一個藝術中心。

埃爾科萊一世過世之後,他的兒子阿方索一世繼承了費拉拉公爵的爵位,而盧克蕾西亞.波吉亞, 也成為了費拉拉公爵夫人。

阿方索一世是盧克蕾西亞的第三任丈夫, 她的前兩次婚姻,都結束得並不是那麼愉快。

第一任丈夫佩薩羅伯爵喬瓦尼.斯福爾紮, 米蘭公國攝政盧多維科.斯福爾紮以及紅衣主教阿斯卡尼奧.斯福爾紮的堂親。她的父親羅德裡戈.波吉亞為了登上教皇之位,賄賂了阿斯卡尼奧, 從而達成了聯盟, 而最具誠意的結盟, 便是聯姻。

她十二歲時嫁給了佩薩羅伯爵, 然而當時的她對情愛並無半點認知,舉行了婚禮之後,在教皇的安排之下,並未隨丈夫去往領地佩薩羅,而是仍與姑媽阿德裡亞娜以及父親的情婦茱莉亞住在一起。

佩薩羅伯爵恨透了波吉亞家族,試圖挑動米蘭公國反對教皇,而此時的教皇需要一個更為強大的結盟,於是他強迫佩薩羅伯爵公然承認自己性無能,從而迫使婚約無效,受此屈辱的佩薩羅伯爵及其堂兄紅衣主教阿斯卡尼奧.斯福爾紮便到處宣揚盧克蕾西亞與她的父親羅德裡戈和兄長切薩雷亂/倫,這也是她一生汙名的開始。

在外界鬨翻天的時候,盧克蕾西亞被父親送到了羅馬的聖西斯托修道院,過了一段相對平靜的日子,也是這段時間,是她開始習慣了修道院中緩慢而安逸的生活,嫁到費拉拉之後便時不時會到當地的貝爾納迪諾修道院小住一段時間。

在這裡,她不是臭名昭著的盧克蕾西亞.波吉亞,也不是深受費拉拉人民歡迎的公爵夫人,而僅僅隻是一個虔誠的信徒。而這個位於費拉拉城外的安靜的修道院中,這裡還有一個她的親人,兄長切薩雷的私生女,與她同名的侄女,她親切地稱呼其為小盧。

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中,長姐喬婭於十五歲那年的春天因為墜馬事故落入台伯河,從此音訊全無;哥哥胡安在教皇即位之後沒過幾年就死於一場可疑的謀殺,;而胡安過世五年之後,教皇亞曆山大六世離奇病故,切薩雷扶持的新教皇庇護三世在位僅二十七天之後就過世,隨即波吉亞家族的政敵羅韋雷登上教皇之位,波吉亞家族徹底失去了對於教廷的控製權,而切薩雷.波吉亞在最終在幾年之後,戰死在維安納城堡。

切薩雷死後,波吉亞家族的成員幾乎全部被趕出了梵蒂岡,連盧克蕾西亞最小的弟弟傑弗裡也隻能龜縮於自己的領地之中。

而好在當時盧克蕾西亞已經遠嫁費拉拉許多年,積攢了一定的人脈與聲望,在她第三任丈夫費拉拉公爵阿方索一世的支持下,救助了許多波吉亞家族的成員,其中便有兄長的私生女小盧。

在她想家的時候,她就會來到修道院,看著小盧那張標準的波吉亞成員麵孔,她就能稍微感到平靜一些。

於是在這一年的夏天,她產下一名女嬰之後感染了嚴重的疾病,在費拉拉最好的醫者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她溫柔地對守在自己床邊的丈夫說,可不可以讓她在貝爾納迪諾修道院度過最後的一段時光。

阿方索一世知道她想家了,便點了點頭,吩咐侍從們去安排,最後握著她的手,說:“我會每天來看你的。”

盧克蕾西亞笑了笑,說:“那我非常期待。”

阿方索一世曾以性格古怪愛好奇特而聞名。

他喜愛大炮、聯賽、狗和馬,以及中世紀的管弦樂和陶藝,也因此,費拉拉出產的大炮極為有名,而因為他極其偏愛魯特琴,所以費拉拉成為了魯特琴的編奏中心。

那一年,因為教皇與切薩雷想與法國結盟,於是便謀殺了盧克蕾西亞的第二任丈夫,與法國敵對的那不勒斯國王私生子比謝列公爵。

剛生產完的她完全陷入了崩潰,第一次在父親羅德裡戈的麵前脫下了自己所有關於乖巧聽話的麵具,站在波吉亞寓所的門口大聲咒罵著自己的父兄,最後被教皇連夜送到了她的屬鎮奈比。

為了逃離羅馬這座監獄,她爭取到了與費拉拉公爵埃爾萊科一世的兒子,阿方索一世的婚約。

“起初,我在費拉拉是不受歡迎的。”盧克蕾西亞被侄女小盧扶著坐了起來,她半靠著床頭,說話的時候聲音顯得尤為虛弱,“埃斯特家族並不歡迎我,畢竟我的第一次婚姻毀掉了我的名聲,而第二次婚姻則讓全天下的男人都不敢再成為我的丈夫。”

她說著,笑了一聲。

此時的盧克蕾西亞已經三十九歲,是八個孩子的母親,她早就不是梵蒂岡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了,時光黯淡了她的金發,也在她的眼角處,留下了細細的紋路。

但她也仍是美麗的,儘管因為重病纏身,膚色蒼白,眼神也已經不再清透。

小盧坐在了床榻邊上的椅子上,緊緊地盯著她,見她精神狀態還好,便稍稍放下了心,然後柔聲道:“您這麼美麗,性格又溫柔,怎麼會有人不喜歡您?”

盧克蕾西亞瞥了她一眼,眼中還帶著笑:“那你可不知道當年教廷是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我的,說我是不知廉恥,說我與我的父親和兄長是邪惡的三位一體。”

“最初的幾年,阿方索根本不曾與我好好說說話,而那時我因為我的第二任丈夫的死,也不願意跟其他男人有太深入的接觸,遠嫁費拉拉,對我而言不過是逃離羅馬的唯一方法。如果……”她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意飛快散去,然後雙手捂住了嘴,劇烈地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