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厄斯，有什麼問題嗎？”站在他身後的簡問道。
凱厄斯看著喬婭領著行李拐進了城中的一條巷子裡，便收回了視線，說道：“沒什麼，你們先回去吧，應該還能趕上宴會的下半場。”
說到後麵，他唇角帶了絲諷笑。
簡和亞力克都知道凱厄斯不喜歡聖馬庫斯節期間的宴會，而且他已經離開沃特拉許多天了，沒有他的坐鎮，那個被關在城東的家夥估計也已經越發狂躁了，是該前去威懾以及安撫了。簡垂下眼眸應了一聲，沒有多想，回頭看了弟弟亞力克一眼，示意亞力克隨自己先行離開。
而亞力克在經過凱厄斯的時候，抬眼看了看他，對方仍舊是眉頭緊壓，一副不太耐煩的模樣，這也是凱厄斯給很多人的第一印象。
隻不過從成為吸血鬼起就一直跟隨著凱厄斯的亞力克清楚，他眼神中的暴戾退卻了很多，藏在那雙看似可怕的紅色眼睛裡的平和情緒翻湧而出，籠罩在這位在三千年以來從來都是以雷厲風行手段雷霆著稱的執法長老身上，讓他有些吃驚。
已經有多少年沒有看到過這個模樣的凱厄斯了？
自……喬婭.波吉亞死後，應該也有五百年吧了吧。
“凱厄斯……”亞力克忍不住喊了一聲，凱厄斯雖然沒有回應，但是他知道，對方在等他繼續說下去，他想了想，說道，“今天是聖馬庫斯節，還是晴天，小心。”
凱厄斯扭頭看向他，眯著眼睛笑了笑，隻不過說出來的話卻不含任何笑意：“謝了，亞力克，萬一我暴露了，就麻煩你來給我行刑。”
沃爾圖裡家族在吸血鬼世界定下的規則之一，在大庭廣眾之下企圖暴露自己吸血鬼身份的，會被執法長老凱厄斯毫不留情地抹殺。
亞力克聽他至少還能毫不留情地嘲諷彆人，便放下了心。他撇了撇嘴，朝凱厄斯做了個鬼臉，便跟隨姐姐簡朝著山頂上的沃爾圖裡城堡奔去。
隻不過在路上的時候，他還在思考，凱厄斯最近確實鮮活了一些，不像過去的五百年裡，像一塊被藏在那座陰冷城堡裡的石雕。
他是該隔著那身黑色鬥篷，去感受感受沃特拉……不……是沃爾圖裡城堡以外的陽光了。
*
每年的聖馬庫斯節都在夏季，這也就意味著在節日期間裡，幾乎每天都是陽光明媚的。雖然凱厄斯已經很久沒有過人類的知覺了，但他知道，人類並不一定能夠忍受得了被這樣毒辣的陽光長時間的照曬，可意大利人都喜歡晴天，就像那些生長在泥地裡的該死的向日葵一樣，似乎一生之中唯一的目標，便是為了追逐太陽。
而喬婭.波吉亞不一樣，無論天晴還是下雨，她都喜歡將自己藏在屋子裡，關閉著窗戶，拉緊了窗幔，仿佛那間狹小的屋子就是她的全世界。
他曾經覺得，或許她非常適合成為一名吸血鬼。
“我可不是一個普通的梵蒂岡人。”喬婭.波吉亞曾經笑著解釋道，“我是個害怕陽光的梵蒂岡人。你知道嗎，當初我之所以來到佛羅倫薩，就是因為梵蒂岡的夏季實在太難熬了，而佛羅倫薩剛好一直在下雨。”
“其實我還得感謝陽光，如果不是羅馬七月的陽光實在是太過毒辣，像我這樣害怕麻煩的人，估計也不會想坐那麼久的馬車，來到這麼遙遠的佛羅倫薩。就……不會遇見你了。”
*
凱厄斯披著紅色鬥篷，隱入了遊客之間，他強忍著與人類擁擠擦肩的不適，眼睛始終盯著一個身影。
他跟著喬婭在沃特拉城走了很長一段距離，他看著她拎著有她一半那麼高的行李箱，艱難地爬上狹窄而陡峭的樓梯；看著她跟她的弟弟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看著她路過一間書店，買下了一張明信片；看著她最終走進山腰上的一間旅館，最終開啟了其中一扇窗戶。
就是這樣的，她隻是跟著家人……遊覽這座小城的。
待到太陽西斜，慢慢沉入山的另一邊，沃特拉小城正式迎接來這一天的夜晚之後，他垂了垂眼簾，轉身離開。
而在他消失的下一刻，他原本站著的屋頂對麵，喬婭推開了窗戶，跳上了窗台，她的動作帶起的風拂動了窗台的康乃馨，盛放著的花瓣輕輕顫抖了一下，而後，那個修長的身影沿著窗楣上凸起的磚塊，瀟灑利落地爬上了屋頂。
她扭過頭，看見了街道對麵那座紅色的尖尖的屋頂，隻輕描淡寫地掃過一眼，便踩著屋脊，超前奔跑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這章是凱厄斯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