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惟惟望著兒子決絕的身影, 第一次有種當媽的感覺, 她趴在大門口,依依不舍地看向走入校園的琤琤,就好像被拋棄一般。
兒子在學校不會被欺負吧?老師會打人嗎?他不會說話同學會排擠他嗎?他會不會想媽媽想到哭?她想東想西的, 人家琤琤還沒流一滴淚呢,她都快眼淚汪汪的了。
“嫂子,快走!把我送去一年級!”
蘇惟惟眨眨眼, 依依不舍地拉著梁小妹的手。
當初梁小妹要插班, 老師原本是不想收的, 梁小妹這種沒基礎的去了隻會拖班級後腿,好在當初劉玉梅怕兒子廠長的職位跑了, 便托了人找關係, 這才把事情辦妥。
“梁小妹是吧?快進來吧!”
梁小妹是小名,當初報名時蘇惟惟一問才知道小妹根本沒有大名, 好在一年級也不上戶籍,名字可以先湊活著, 等以後有機會再改名。
班主任是個男教師, 看向蘇惟惟時明顯愣了一下。
蘇惟惟笑道:“小妹沒上過幼兒園, 就麻煩老師了。”
小莊老師臉一紅,“不麻煩不麻煩, 你是小妹的姐姐吧?小妹交給我就行, 您儘管放心!”
蘇惟惟抿著嘴輕笑, 這一笑更是風情萬種, 把小莊老師看的臉更紅了。
梁小妹在學校受到前所未有的優待, 小莊老師對她很好,總是溫柔地叫她過去問她學習學得怎麼樣,囑咐她哪裡有不會的儘管找他,小莊老師還會關心她的生活,問她家裡的情況,問她“姐姐”蘇惟惟幾歲了,哪裡人,有什麼興趣愛好,小妹總是給小莊老師想知道的一切。
秋意正濃,早晚的秋涼總是在提醒人們,那短暫的春日和漫長的夏季已經過去。
早上,蘇惟惟把小孩送進校園,正要走,卻見一個熟悉的人影離開校園往拐角處走,是梁小弟!
蘇惟惟正要跟上,就見一般比梁小弟大幾歲的學生追著他跑,直到把穿著校服的梁小弟堵在學校圍牆後的廁所旁。
“呦!這誰啊?我不是叫你不準來學校的嗎?怎麼?當我的話是耳旁風?”
“就是!真是慫蛋!說了要退學又不退,你是不是以為我們不敢打你?”
“你們不要對他要求太高,這慫蛋死了媽又死了哥哥,我說姓梁的,你怎麼不跟著去死?”
梁小弟嘴角青一塊紫一塊,眼睛也被人打腫了,當下惡狠狠地瞪著他們,然而他人單勢弱,這樣的舉措無疑會招來更狠的對待。蘇惟惟以前遭遇過校園暴力,當然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這是校園暴力,隻知道有些小團體會故意找她麻煩,一開始她以為那是自己的原因,後來才知道,有些人的惡是深入骨髓的。
哪怕後來她強大了,可當初的陰影依舊無法忘卻,她看著這一幕,原想衝上去幫忙,思來想去還是強迫自己停住腳步,很顯然,梁小弟已經不是第一天被校園暴力了,這麼長時間的校園暴力,臉上有這麼明顯的傷,老師同學不可能沒察覺,但校園暴力還是繼續發生,如果她現在衝出去幫忙,或許能把這些混蛋嚇走,可下次他們一定會把今天受的委屈加倍奉還,再者,一個青春期的少年被施暴最不想被誰看見?一定是家人或者喜歡的人,他絕不想他最沒尊嚴最丟人的時刻被身邊人看到。
蘇惟惟思來想去還是停住了,好在正是上學高峰期,學生人來人往,那些人就隻是打了幾下就沒繼續,梁小弟很快低著頭往學校走。他頭埋得很低,似乎很怕彆人看到,蘇惟惟知道他是在用冷漠掩飾他此刻內心的脆弱。
她從另一條路跟著那些混混去了街上的遊戲機房。
“哎,看你們的校服你們是初中部的?”蘇惟惟低聲問。
那幾個混混見蘇惟惟是美女,便道:“是,問這乾嘛?”
他們說話語氣很狂,蘇惟惟心裡一嗤,小屁孩自以為欺負人了不起,以後社會教你做人!
麵上她卻鬼鬼祟祟,“我問你們,你們學校有沒有一個姓梁的?好像是家裡死了娘又死了哥哥的,聽說在你們學校的初中部上學。”
那些人一愣。“這不是梁小弟嗎?”
“名字我不知道,就知道姓梁。”
“你問這乾什麼?”那幾人覺得奇怪,這蘇惟惟又不認識梁小弟,怎麼忽然這麼問?再說梁小弟那種慫蛋,也不是什麼厲害角色,長得也是平平無奇,穿的更是老土,他有什麼本事被美女記住?
“我啊是這街上開店的,偷偷賣點五金刀具什麼的,那個小孩邪門的很,前幾天去我那買了好幾把刀,我問他買刀乾什麼,他說要殺豬,殺好幾頭豬,還說那些豬太猖狂了,總是找他麻煩讓他滿心苦惱!說那些豬怎麼看怎麼礙眼,還不如都殺掉算了。”蘇惟惟抱著胳膊,像是被嚇得不輕,“你說他是不是心理有問題?他說話時眼睛都是紅的,還念叨著說什麼先忍他們幾次,要是再敢這樣,下次就知道砍了,又說什麼一定要找個晚上才不容易發現,要把豬都騙到一個地方去,不然其餘的豬就不好砍了,你說他家裡乾什麼要殺那麼多豬啊?他一個學生不怕嗎?”
蘇惟惟說話時語氣陰森,莫名讓他們後背一涼,就好像親眼聽到被打傻了的梁小弟瘋瘋癲癲地說出這些話,梁小弟竟然買了那麼多道具?還說要殺豬?要知道梁小弟家窮的要死,他們家就算養豬也養不了幾頭,再說誰會叫一個學生去殺豬?而梁小弟說的那些形容詞,怎麼看都像是形容他們的!
用的就是老師說的那什麼比喻手法?
那幾個混混抽一半的煙都嚇掉了,第一個衝上去打梁小弟的高個咽了口唾沫,“梁小弟可沒那個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