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1 / 2)

08

在酒精的作用下,徐行的大腦十分混亂,內心也五味雜陳。

一會兒火大,陸懷瑾你他媽的為了不離婚給我搞這個???等下要是沒死我就進去掐死你,最好給我還活著。一會兒滿心無力,懷疑陸懷瑾是不是在整他,連車禍這種事情都敢說,還串通了自己爹媽一起騙人。

但最終心裡還是難受害怕,紅著眼眶,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雖然平時天天把鯊了你掐死你掛在嘴邊,下午那會還開玩笑說人生意外很多,你怎麼不擔心被車撞……但真到了這個時候,內心其實……

他吸著鼻子,胡亂用手背擦著眼淚,拚命看著窗外,轉移注意力。

到達醫院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叮——”一聲,不待電梯門完全打開,徐行就擠了出去,步伐急匆匆地回蕩在安靜的走廊內。

手術室拐角處,他遇到了等在這裡的父母,焦急地問:“媽!陸懷瑾人呢!他怎麼樣了!”

林珞珈眼眶紅得厲害,哽咽得說不出話。

一旁徐華容拍拍妻子的肩膀,對徐行說:“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樣了,我和你媽本來在家裡,結果接到電話說懷瑾他出車禍了,現在人在醫院,我們就趕緊過來了,到這兒時已經在進行手術了。”

按時間來推算的話,手術已經進行了快三個小時,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徐行穩住自己的情緒,壓住顫抖的聲線,蹲下來拉住母親的手安撫道:“媽,媽你不要太擔心,肯定不會有問題的。有通知陸懷瑾家裡人嗎?”

徐華容搖頭:“沒敢告訴你湯姨,給陸修齊父子倆打了電話是助理轉接的,七月的電話沒人接。”

徐行問:“他公司那邊呢?”

徐華容:“不知道,應該沒有。”

“好,我明白了。”

徐行攙起林珞珈:“爸媽你們也去那邊休息吧,你們不能熬太晚,去睡吧,放心,剩下的都交給我,沒事的。”

扶父母去休息後,徐行又和陸懷瑾的助理通了電話,這才回到了手術室門前。

紅色的燈牌映得人眉目猩紅,明明是炎炎夏日,此時卻覺得涼意侵骨。

他看著“手術中”的字樣,吸了吸鼻子,終於低下頭,在父母看不見的地方抹了抹眼睛,同時,內心五味陳雜的情緒也終於清晰了起來。

陸懷瑾出車禍的事情上了晚間新聞,網絡上鋪天蓋地的照片。這起事故是因為後方車輛酒駕,陸懷瑾的車被撞出10多米遠,隻差一點就能從十多米的高架上側翻掉馬路上。

那輛熟悉的車被撞得稀爛,完全報廢,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滿地狼藉中大片鮮紅的血液,碎玻璃反著黑夜陰冷的光,而本應在駕駛席前的方向盤卻被甩在遠處的地上,根本想象不出車子當時經過了怎樣的碰撞和翻轉,而駕駛席上的人又……

徐行拿著手機的手不住顫抖,心裡防線退到了最後一步。

一名抱著血袋的護士匆匆經過,白色的護士服上染了大片血跡,血腥味刺鼻嗆目。

徐行暈血,小時候因為紮針冒血暈過幾次,但此時強忍不適,“噌”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問:“您好,請問,請問一下裡麵怎麼樣了?我是病人的……”

“不知道不知道。”護士腳步不停,語氣焦躁,“你是家屬嗎?這個不能跟你說。”

手術室的門關上前,合不攏的血腥味順著門縫翻湧撲麵,徐行終於扶著牆壁乾嘔起來,眼淚盈了滿框。

“哈……”他大口喘著氣,找出紙擦乾眼淚,撫著胸口坐下來,還是決定繼續守在手術室門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淩晨4點,手術室的燈沒有熄滅的打算,醫生們還在鏖戰。

徐行眼底滿是紅血絲,看著手機上的三個未接來電,全是陸懷瑾打來的。

按時間推算,最近的那個應該是醫院用陸懷瑾的手機跟自己聯係的,和父母他們收到電話的時間相近,隻響鈴沒幾聲就掛斷了。

而前麵那兩個都足足響鈴響滿了59秒,兩個電話中間隻差了兩秒,肯定是前一個剛掛斷就立即撥出了第二個,而從時間上看,是自己離開療養院沒多久。

摩挲著屏幕,徐行將目光挪到手術室緊閉的門扉上,藍色眼眸中滿是疲憊。

你給我電話做什麼呢,陸懷瑾?

握著手機,他背靠牆壁閉目養神。

他記得自己是小學時有了第一個手機,當時存的第一個號碼就是陸懷瑾的。後麵幾位是他的生日,十分好記,當時他想和陸懷瑾換個號碼用,但陸懷瑾這死活不同意。

那時候他因為得不到這個號碼耿耿於懷,故意不接陸懷瑾的電話,寧可放在一邊乾響,就是不接。兩人因為這個差點打了一架,最後是在父母的調解下才和好。

徐行突然聳肩笑了一下,那時候真是小學雞啊。

後麵是因為什麼來著,哦對,陸懷瑾小學時性格很內向,個頭又矮,吃得多生得胖,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個包子。跟現在完全不一樣,那時候都得靠自己這種外向的小孩來罩著他。

小包子陸懷瑾被人勒索了,給自己打電話,一連好幾個,但那時候還在耿耿於懷階段,就是不接電話。直到他覺得哪裡不太對,接了電話後,藍眼一瞪,丟下作業本,“蹬蹬蹬蹬”小馬達一樣跑出家門,找到那個小巷子,一套社會主義蘇維埃鐵拳教那幾個初中混混做人。

到初中時,陸懷瑾長高了點,沒之前那麼胖,也沒之前那麼容易被欺負。但性格依舊很內向,用徐行的話來說,就是自己的小跟班。

那時候手機查得嚴,兩人不在一個班,上課時偷偷發短信商量放學後去吃什麼。畢竟是開小差,難免手殘,且那時候還是小直板手機,陸懷瑾不知怎麼打給他打了個電話,彩鈴聲巨大,尷尬無比。最後他被罰放學後抄課文,陸懷瑾頭也不回地走了,差點被氣哭。

沒想到後麵他又回來了,買了自己想吃的東西,模仿自己的筆跡幫抄課文。

氣喘籲籲地少年額發被汗水打濕,黑色的瞳孔格外明亮,徐行看著那雙眼睛,忘了咀嚼,直接吞了一大口,差點噎到自己。

高中的陸懷瑾個頭高了,人長開了,從小包子逆襲成了校草。在這個看臉的世界,長得漂亮長得帥,似乎就有了社交的籌碼。他整個人也隨之“水漲船高”,朋友逐漸多了起來,想和他做朋友的人也慢慢變多。

但他好像還是自己的小跟班,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朋友,依舊是自己。

直到那通本應是被他接通的電話裡,聽到了白牧的聲音。

大概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吧?

徐行笑了一下。

“啪”一聲,手術室門上的燈熄滅,眼皮下的紅光消失,徐行迅速睜開眼站了起來。

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護士推著病床走出來。

“陸懷瑾!”徐行急急忙忙跑上去。

但陸懷瑾閉著眼,無人回應他。

“醫生,他怎麼樣了?”徐行扒著病床邊緣,擠在一堆身上滿是血氣的醫護人員中間。

“麻藥還沒過,一時半會兒醒不來。”剛剛那名護士輕聲說,“您是家屬嗎?”

徐行點點頭。

“好的,麻煩您跟我們來。”

徐行給陸懷瑾安排了院內最貴的單間病房,配套廁所陽台,還有一個小側臥,比家裡的條件還好。東麵和南麵是連通的落地窗,此時隱隱可見魚肚白下的破曉,。

陸懷瑾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唇上毫無血色,英氣的麵龐上有四五道清晰的傷痕。額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在黑發的映襯下格外刺眼。此外,他一條腿還打了石膏,被高高地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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