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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瑾渾然不知危險將至, 老實巴交地回答:“在看好東西。”
這個“好東西”到了徐行的耳朵裡, 已經被自動加上了哲學符號,變成了“好♂東♂西”。
徐行強忍暴揍他一頓的衝動,耐著性子問:“有多好?”
“嗯……”陸懷瑾居然認認真真地思考, “就是能讓我們的關係變得更好。”
高|H 肉還有生崽,你想我們什麼關係變得更好???X關係嗎???
你這個逆子, 居然想這麼對爸爸我!
徐行被這話噎得差點背過去。
講道理, 看到這個文章標題的一瞬間,徐行是懵逼的,雖然早就知道超話cp裡滿是虎狼之物……但是超話cp裡那群柔柔弱弱需要他保護的小姑娘們, 在他心中的形象還是變了。
pad突然震動了兩下, 屏幕也重新亮了起來, 正文加載完畢, 原來剛剛並不是鎖了,隻是單純網速不好沒有顯示出來。
徐行朝屏幕上瞥了一眼。
……沒眼看
他突然又意識到一個問題, 陸懷瑾是怎麼學會用pad的?還會搜索到離婚cp的超話?他之前不是連安全帶都不會解嗎?
草,不會是裝傻驢我的吧……但是裝傻的話,沒必要啊?
陸懷瑾低頭認真研究如何讓自己和行行的關係變得更好, 結果看到了這麼一段話——
“陸懷瑾有些不悅, 二話不說, 直接將人放倒在床|上,一手捏住下巴, 另一隻手則禁錮他兩手腕, 迫使他仰起頭……他緩緩湊近, 看著那雪白的膚色如蜜桃般成熟,看那藍色的眸子中的水光微微顫抖,熠熠生輝………低聲喊著他的小名,行行。”
好像……也不是很難的樣子?
陸憨憨變成陸敢敢,敢想敢乾,說乾就乾。
好的,首先要裝出一副不高興的亞子。
徐行還在思考陸懷瑾到底是不是裝傻,突然感受到一股極大的力道將他放倒在床鋪上,腦袋磕到床頭,他忍不住吃痛“啊”了一聲。
“你乾什麼啊陸……”他有些生氣,然而下巴突然被一捏,沒能喊出名字。
陸懷瑾舉高臨下地看著自己。他眼睫懶散地垂著,即將蓋住眼眸時卻又微微一抬,往一旁稍稍瞥一下,露出眼尾部分的眼白,但很快又將目光轉回來,放在自己身上,同時眉毛微皺,透著一股子的不耐煩。
這樣的陸懷瑾是徐行從來沒見過的,以至於他有點愣,任由對方抓住他的手腕往上揚。
姿勢過於曖昧,徐行的心受此影響狂跳不止,臉頰也開始發燙,嘴唇緊抿,但激動的情緒還是從那雙藍色的眼睛裡鑽了出來。
搞什麼啊這個傻子……怎麼突然就……
難道真的是裝的?被我發現了然後就不屑於偽裝了?還不耐煩了……之前可不會這麼對我的。
陸懷瑾則眼睫一顫。
一模一樣!
行行的反應和文章裡的反應一模一樣!看來這真的是能讓自己和行行的關係變得更好的好東西!那接下來就是喊行行的小名了!
他抑製住心中的狂喜,努力繃住麵色,湊近了。
而徐行眼睜睜地看著那張顏值爆表的臉朝自己靠來,心中一蕩,緊張又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行行”二字壓在舌下,即將吐露前的一秒,陸懷瑾思考了一下。
行行的小名,好像不是行行,這個文章寫的不對,不真正讓我和行行的關係變得更好,還是得尊重一下事實才行,嗯嗯嗯。
於是,他輕輕貼在徐行耳側,溫柔地喊出了那個名字——
“臭蛋兒。”
明明是短短三個字,卻被無限拉長,變成“臭——蛋——兒——”每一秒都透著無儘的尷尬。
空氣頓時凝固了。
徐行猛地睜開了眼,藍色的眼睛裡有大大的疑惑。
???
就這?就這????
陸懷瑾見徐行沒反應,又試探地喊了一聲“臭蛋兒?”
這下疑惑逐漸轉為憤怒。
陸懷瑾!!!!!
我草泥馬!!!!!!!!
“嘭!!!!!”一聲震天響,徐行捏著拳頭甩門而去,而屋裡的陸懷瑾則跪在床上抱著肚子。
嗚嗚嗚行行為什麼打我QAQ
*
“哢嚓”一聲,徐行手下力道沒控製住,布料被剪刀一分為二,還剪到了自己的手指,所幸沒有流血。
“小徐老師怎麼了?”程棲梧關切地問,“是不是餓了?我讓助理買些吃的來?”
“不是。”徐行搖搖頭,“我不餓,沒事的姐姐。”
“沒事你剪壞那麼多布料哦。”程棲梧朝一處指了指,那裡堆滿了徐行剪壞的布料,數量之多已經堆成了一個小小的金字塔。
現在是第六期節目錄製的最後一天,過幾天就要開始錄製第七期的評審了,其他兩位設計師早就做完衣服了,也給模特試穿過並且修改了好幾次了。隻剩下徐行遲遲沒有完成,不過好在程棲梧這兩天沒有其他的通告,就在這裡陪著他。
程棲梧還是讓助理點了下午茶來,她戳開一杯奶茶遞給徐行:“來來來吃點東西,轉換一下心情,衣服大不了就不用那麼華麗,簡潔一點也可以,姐姐不在乎排名的。”
吃著下午茶,兩人聊到那天熱搜惡評的事情。
“那些人說的的確很過分,不過你也彆往心裡去,都是莫須有的東西。”程棲梧聳了聳肩,司空見慣,“不要被那些事情影響了生活狀態,不然他們就得逞了。”
程棲梧十幾歲就混跡在娛樂圈裡,從無人問津的龍套到如今的視後,摸爬滾打後看什麼都看得十分通透。
道理徐行都懂,但他並不是被這件事影響了狀態。
他是被某個憨憨影響了。
自那天晚上之後,他一連好幾天都沒理陸懷瑾。
一是生氣,覺得自己被耍了。
二是尷尬,因為小熊當時的確幻想了些什麼東西。
咬著吸管,徐行不自覺地想到那天晚上的情形……對方眼神中的冷漠和錮在下巴和手腕上熾熱的溫度,都讓他無比的心猿意馬,甚至心猿意馬到了今天。
如果最後不是以“臭蛋兒”結尾的話……一隻穿著小天使服裝的小熊嬌羞地想。
那你想以什麼結尾???另一隻穿著小惡魔衣服的小熊給他了一耳刮子,你清醒一點!
小熊本人猛地一捏奶茶杯,瘋狂搖頭,小熊耳朵也一晃一晃。
不準想不準想,住腦。
程棲梧看他這副模樣,心裡歎了口氣,哎孩子果然還是太年輕,心裡承受能力差,沒事的小可憐放心吧,姐姐今晚回去就幫你查那個可惡的營銷號!
最後徐行改變了製衣方案,在天黑前完成了製作,收工下班回家。
這幾天徐行一直早出晚歸,為了就是不和陸懷瑾碰麵,他怕自己一見對方,就會抑製不住地回想起那天的心情和心跳。
就……
奇奇怪怪的心情,奇奇怪怪的心跳。
還有奇奇怪怪的自己。
手指在方向盤上吧嗒吧嗒敲了好幾下,在車載鐘表跳到22:00時,徐行歎了口氣,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次日休息,不需要去錄節目,徐行起了個大早思考要找什麼由頭出去時,鄭集娜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自之前那日之後,鄭集娜一直沒有再聯係徐行,不過沒聯係也好,沒聯係的話說明公司那邊無事發生。
但是今天,鄭集娜的口氣明顯有些為難:“徐行,能不能麻煩你來公司一趟?你自己來就行,不用帶陸總。”
“是發生什麼了嗎娜姐?”徐行收拾著東西問。
“嗯。”鄭集娜壓低了聲音,“司馬昭來了。”
“行,我知道了。”徐行在門口玄關取了車鑰匙,換下拖鞋,“估計40分鐘後到,到時候給你打電話。”
關上門後,一樓的臥室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陸懷瑾探出一頭亂糟糟的腦袋,睡眼惺忪,語氣迷迷糊糊的喊了一聲:“行行?”
沒人應。
他看了看門口的拖鞋,明白行行又出去了。
這下瞬間就清醒了。
他自己乖乖吃過早飯後,掰著手指頭算數,行行已經有四天沒打我……不是,沒見我了。
看來行行是真的不高興了……
呆毛蔫巴巴地垂了下來,這四天裡,他每天晚上都努力堅持到很晚,想等行行回來見他一麵,但總是不知什麼時候就睡著了。早上也是,起不來,等自己起來後行行早就走了。
嚶,想行行想行行想得老戴疼。
既然行行不開心了,那就要逗行行開心,陸憨憨如是想。
這幾天他也不是就會縮在家裡嚶嚶嚶,他自學成才學會使用了pad,在各個網站裡上網衝浪,查了不少“如何哄人開心”“喜歡的人生氣了怎麼辦”。
得到最多到答案是先準備驚喜 道歉,然後再水到渠成啪啪啪。
雖然不知道什麼是啪啪啪,但是陸憨憨覺得可以給行行整個驚喜和道歉。
“驚喜”的配圖大多是燭光晚餐,香檳和玫瑰花。
陸懷瑾吭哧吭哧地將陽台上的桌子搬到門口,撲上一塊被單,放上兩個長得不一樣的水杯,又從冰箱裡拿了橙汁滿上。
完美,憨憨給自己鼓了鼓掌。
隻不過還差花呢,家裡沒有養花,他在翻箱倒櫃也沒有找到替代品,倒是找到兩根大蔥。
網上說花是精髓,沒有花的道歉一定不會成功。
想來想去,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扇門上,這個是家裡的書房,他還一次都沒進去過。
就…去看看有沒有花,就去看一眼就出來,行行一定不會生氣的。
那邊徐行已經趕到了杜卜亞樓下。
提前打了電話,鄭集娜接到他後帶著人進了電梯。
“司馬…”鄭集娜差點這是在公司裡,忙改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陸昭突然來了,他對冬季新品不滿意,要開會重新商議方案。”
“這樣啊。”徐行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他還以為是公司的人發現陸懷瑾腦子壞了,一路上都提心吊膽的。
鄭集娜繼續說:“這次叫你來是希望你能挽救一下冬季這批產品,已經籌備好幾個月了,投入了很多人力物力。但偏偏陸昭他是僅次於陸總的第二大股東,有很大的話語權,再加上他媽陸司月,絕了,我看他倆就是想把公司搞死。”
徐行清楚製作一件衣服需要投入的精力和時間,從前期反複修改的設計圖到挑選麵料剪裁布片打版等,每一步都費心費力。一件衣服尚且如此,更彆提整套產品了。
服裝公司經常反複推翻方案,但基本上都是在籌備前期,從沒見過差幾步就要投入生產的時候推翻方案的。關鍵這還不是什麼做幾件小T恤小裙子的小服裝公司,這是杜卜亞,是國內奢侈品行業的半壁江山,是湯黎這輩子的心血。
“腦子有泡吧。”徐行撇了撇嘴,“這陸昭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我上。”
鄭集娜捂嘴笑了笑:“這不是喊你來了嘛。”
徐行突然想到些什麼:“不對啊娜姐,你們公司最大的股東是陸懷瑾,並不是我啊,我一點股份都沒有,一個外人怎麼參加?”
他突然有點後悔前幾天不搭理陸懷瑾,明明說好要教他一點東西的,結果……要是教他一點的話,今天他說不定就能來公司裝裝樣子了。
“徐行,你不知道嗎?”鄭集娜一副驚訝的模樣。
徐行疑惑:“知道什麼啊?”
鄭集娜頓了頓,看傻子一樣看看他:“陸總那48%的股份其實是你們兩個共同擁有的,就算平分下來,你24%也比陸昭的股份高。怎麼的?陸總每年年末沒給你分錢嗎?”
徐行愣住了。
按理來說,股份股權這東西是不能兩人共同持有的。但是在前年同性婚姻法剛通過的時候,國家同期出台了這麼一項政策,允許同性伴侶共同持股。
這項政策當時被網民一頓噴,說什麼LGBT搞特殊,徐行也不明白國家為什麼要搞這項政策。但他明白,想增加持股人的話,需要初始持股人主動去相關部門申請。
也就是說,是陸懷瑾主動將股份分給他一半,主動增加了他的名字。
杜卜亞市值幾百億,突然從天而降這麼多股份,等於一夜暴富。可是徐行並不缺錢,雖然他家沒有陸家富有,但是……
藍色的瞳孔微微顫抖了幾下,徐行不自覺地抿了抿唇,拳頭也捏緊了。
陸懷瑾…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做?
“叮——”電梯停在了24樓。
“會議半個小時後才開始。”鄭集娜帶著他走到一間辦公室門前,“在此之前我得先給你介紹個人,你們到時候能配合就配合,配合不了就拉倒。”
推開門,鄭集娜說:“這是我們公司的副總,文也。。”
徐行之前聽說過杜卜亞的副總,一些財經媒體總是評價他是被低估的天才。說杜卜亞能東山再起,文也功不可沒,他若是自立門戶的話,說不定就沒有杜卜亞陸懷瑾什麼事了。總而言之,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受慣性思維影響,徐行一直以為文也至少得有四十多歲,在商界摸爬滾打多年才能有如此手腕。
但出乎意料的是,文也看起來和自己年齡相仿,甚至還……染著一頭綠毛。
他正在和人打電話,語氣十分卑微:“好的好的薇薇,那我這次就原諒你了,你以後不要再騙我了好不好?好好好不是騙我不是騙我,你不要再生氣啦。”
……真的是太符合這個原諒色了
掛掉電話,文也衝鄭集娜點點頭:“你來啦。”
“你怎麼又換發色了好醜啊。”鄭集娜十分嫌棄地說,“怎麼著,又在和方薇薇打電話,她又綠你了?”
“你彆瞎說。”文也四處看了看,小聲bb,“薇薇才沒綠我呢。”
“行行行,她沒綠你,他驢你。”鄭集娜敷衍地附和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徐行,陸總的伴侶,他今天是來代替陸總開會的。”
又轉頭對徐行說:“彆擔心,文總知道陸總車禍的事情,是站在我們這邊兒的。”
文也收起手機,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徐行。
徐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還是禮貌地問:“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端詳了幾秒後,文也的情緒突然變得十分激動,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徐行麵前,說:“你真人居然這麼漂亮啊!”
????
他問:“文先生,咱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吧?”
“是是是,咱們的確是第一次見麵。”文也習慣性地伸出手,但隻伸了一秒就迅速收了回去,自言自語地說,“哎不行不行,怎麼能和懷瑾他老婆握手呢?魯莽了魯莽了。”
徐行:……
商業天才的畫風都這麼奇怪的嗎?
文也站直了,加上頭頂的綠毛和徐行身高差不多:“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文也,是陸懷瑾的大學同學。”
文也是個美籍華人,他是陸懷瑾的大學同學,同時也是陸懷瑾大學時期最好的朋友。用他的話來說,兩人一見如故,三觀契合,畢業後他二話不說,離開美國跟著陸懷瑾回來一起接手杜卜亞這個爛攤子。
大學同學麼?
陸懷瑾大學是在國外讀的,這四年裡,他就像是從徐行的生命裡消失了一樣。雖然不是杳無音信,但徐行對他這段人生十分陌生。如今突然冒出了一個大學同學,說不定能從他身上了解一下陸懷瑾的過去。
等等,我了解這個乾嘛……
“哎呀不過你真的是好漂亮啊 ,尤其是藍眼睛。”文也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圍著徐行轉圈圈,毫不吝嗇地誇獎著,“懷瑾他說的果然沒……”
話還沒說完,門外有人敲門:“文總,我是小張。”
文也一秒切換到正經副總模式:“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