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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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他嗎?”

這種話徐行從小到大聽過很多遍, 從父母口中,從朋友口中, 而這個“他”指的是陸懷瑾。

小時候憑心情,搶了他的糖吃就喜歡, 沒吃到糖就不喜歡, 打架時也不喜歡。

大一點也看心情, 給抄作業給跑腿就喜歡,不給就不喜歡。

到十幾歲的少年時, 看他一眼,扭開臉,青澀的彆彆扭扭。

呸, 我才不喜歡他,你瞎說什麼呢, 再胡說就揍死你。

再到後來, 看不到他,也沒有回頭,半句話都沒有留下, 隻有分道揚鑣的決絕。

可是等他久違地回來一次, 又看到那雙黑色的眼睛, 雖然麵色和離開時一樣冷漠,但是那顆心卻被他抬眸眨眼牽著, 再一次悸動。

誰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之前徐行不知道,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不管是之前那個他, 還是現在這個他, 他都喜歡。

徐行趴在床邊,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從發絲縫隙中去看那個人,眼睫微顫兩下後,又抿著唇將頭埋了回去。

心神過於不寧,他做了個短暫的噩夢。

夢裡陸懷瑾受今天治療的影響,腦袋又一次出了問題。不過這次不是隻記得他一個人了,是記得所有人,唯獨不記得他。他拚命地指著自己,說自己是徐行是行行啊,然而換來的隻有對方皺起的眉和冷漠的眼神。

直到看見他和另一個金發的背影漸行漸遠,被悲傷浸染成藍色的雙眸才掉了顆眼淚下來。

“行行!”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徐行帶著還沒掉下去的眼淚緩緩抬起頭,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做夢了。

眼前是陸懷瑾,眉毛雖然和夢中皺的一樣,但眼神卻是截然不同。

陸懷瑾本來並沒有要醒來的意識,但突然聽到一陣極為壓抑的嗚咽聲,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他用拇指輕輕拭著徐行眼角,shi|潤潤的,放低了語氣,輕聲溫柔問:“行行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

聽到這句“行行”,徐行的眼眶“唰”一下就紅了。

“陸懷瑾。”他說。

“你能不能隻喜歡我一個啊。”

聲音裡滿是委屈,仿佛……不用仿佛了,已經哭出來了,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陸懷瑾愣,太陽穴被針紮一般猛地刺痛。好像在之前,似乎是見過這樣哭泣的行行,也說著同樣的話,但具體是何種在情形下,是真不記得了。

他慌著把徐行抱進懷裡:“行行你怎麼了?我一直隻喜歡你一個啊。”

又重複一遍。

“我一直隻喜歡你啊。”

“嗯…”徐行委屈地把鼻涕眼淚全蹭他衣服上。

陸懷瑾雖然醒了,但現在麵色依舊如紙張一般白,唇色也是,毫無血色,沒有恢複到先前的狀態。怕出什麼狀況,徐行決定今天晚上住在醫院裡,如果有不適,立即去做檢查。

病房還是之前那間帶落地窗和隔間的,徐行在外賣軟件上下單了洗漱,又將隔間的床鋪整理好後,突然又不想一個人睡這裡了。

外麵陸懷瑾還沒睡,似乎是在吃藥,能聽到咕咚咕咚喝水的聲音。

徐行抿了抿唇,白皙指尖躊躇地捏了捏沒有溫度的被角。

陸懷瑾吃了藥後,朝隔間的門望了望。

徐行白天的反常讓他很是在意,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哭,突然說那種話,難道是夢到自己喜歡彆人了嗎?

但是……憨憨努力思考著,他現在記不得原來的事情,如果自己之前真的有喜歡的人的話……

他又想到白天徐行掉眼淚的模樣。

不行不行,憨憨搖搖頭,拔腿就往隔間那邊走,結果還沒推門,門反而自己開了。

兩人都各懷鬼胎,沒看路,“嘭”一聲直接撞成一團。

徐行體格不敵陸懷瑾,被撞得踉蹌後退兩步,他驚呼一聲,下意識拽住陸懷瑾的衣服。陸懷瑾也怕他摔倒,忙攬住了腰,結果兩人雙雙倒在身後的小床上。

“嘶,疼——”徐行腦袋實打實地磕到牆上,腦子裡嗡鳴一聲,疼得他齜牙咧嘴,眼淚說掉就掉。

他打了一下幫著揉腦袋的陸懷瑾,責怪道:“你乾什麼啊怎麼不敲門?”

挨揍的陸懷瑾也隻好老老實實地說了句我錯了。

好一會兒徐行緩了過來,自己擦了擦眼淚:“你來乾什麼?”

“我……”

“我”了老半天始終不知怎麼開口,他隻好起身:“沒什麼,我就是,就是晚上慣例來騷擾你一下。”

之前在家,他幾乎天天都在徐行睡前扒一波門縫,騷擾騷擾他。

“行行你快去睡吧。”他說著拉開門,“我也去睡了,好困的。”

結果剛轉身,衣角被一股輕輕的力道拉住了。

隻見徐行低垂著頭,看不到表情,隻能看到腦袋的發旋和微微泛紅的耳朵尖,一手拉著他衣角,一手攥著身邊的薄被。

“彆走。”

超小聲地說。

一分鐘後,抱著徐行躺在床上的陸懷瑾是懵逼的,而抱著陸懷瑾腰的徐行是臉紅的。不過還好關了燈天夠黑,沒人看得到。

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喜歡陸懷瑾後,徐行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地就對陸懷瑾產生了一股依賴感,就乾什麼都想和他呆在一起。而且感覺人也比之前脆弱了,做噩夢要哭,撞到腦袋也要哭,又要抱抱又要陪著睡。

嘖,這還是猛熊嗎?

徐行心裡咂著舌,身體卻很實誠,忍不住又把陸懷瑾抱緊了點。

想和喜歡的人一起困覺,這不是天經地義嘛,而且是扯了證的,持證上床有錯嗎?

小熊自欺欺熊地為自己開脫。

而陸懷瑾終於如願以償地,天經地義地和老婆躺在一張床上睡覺,人卻被幸福衝昏了頭腦,傻掉了。

他原來不覺得行行矮,現在躺在懷裡,怎麼感覺行行就隻有小小一隻,而且身上的肉軟軟的,衣服頭發還有股若有若無的香味。簡直都不敢使勁抱他,生怕抱緊了把人勒壞掉。

不過即便如此,他心裡還是偷偷開心的,隻悄悄地收緊了手臂。

一時無話。

沉默了一會兒後,徐行主動問:“你……”

沒想到陸懷瑾也說:“行行,我……”

沒想到兩人如此心有靈犀地同時開口,在黑暗裡對視了一眼,都輕輕顫著肩膀笑了起來。

“行行先說。”

徐行其實也沒什麼想說的,隻是想問問他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腦袋還疼不疼?”

其實腦袋還是有一點點疼的,但為了避免徐行擔心,故作輕鬆道:“一點都不疼的,行行放心好了。”

“那就好。”徐行攥緊了陸懷瑾的睡衣,“我們不用這種療法了,太傷身體了,就回去慢慢吃藥,想起來算,想不起來拉倒。”

說什麼也不想再看自己如此喜歡的人受罪了,他自己剛才腦袋磕到牆上,雖然也不是說特彆疼,但還是疼哭了。無法想象那短短兩分鐘內,陸懷瑾又經曆了何種痛苦才能淚流兩行,而且他肯定是忍耐了好久才落淚的。

而且自己已經認清了心意,並不急這一時。

但是陸懷瑾卻並不這麼想。

他迫切地想知道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尤其是今天看到徐行哭泣,這個意願就更焦急了,但是心中裝滿的顧慮又讓他不敢這麼想。

抿了下略微乾澀的唇,他緩緩開口:“行行,其實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徐行開玩笑問,“是和我有關的嗎?不是的話就不要說了。”

“嗯……”陸懷瑾悶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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