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說不清,總之這段記憶就這麼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了,完全沒有思考的時間。
“行吧。”看他苦惱的模樣,徐行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不定就是之前張醫生說的觸景生情了,走吧,看看你還能想起什麼。”
教學樓雖然閒置了,但內部依舊很乾淨,老舊的桌椅板凳都擺放得整整齊齊,采光也好,金燦燦的陽光灑在地板上,照亮空中細小的灰塵,不至於像是走在恐怖片現場。
教室的門鎖了,徐行站在原來的班級門口,感觸頗多。
陸懷瑾的目光迅速鎖定了教室後排靠窗位置,三個並排的課桌,隱隱約約似乎看到了原本座位上坐著的三人。
為什麼會有白牧?難道之前和白牧關係很好嗎?
眼前隱隱約約的徐行消失了,隻剩下他和白牧,他和白牧說了句什麼,聽不清。白牧四處看了看,附身趴在他耳邊,似乎也說了句話,隻見他的目光一瞬間變得驚訝錯愕,握筆的手猛地握緊了。等徐行再出現時……
思及此,腦袋裡突然“嗡——”了一聲,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了?”徐行幫他揉腦袋。
陸懷瑾咬著牙說:“沒什麼,估計就……”他抬眸又看了眼那三個座位,“觸景生情了吧。”
順著他的目光,徐行也看到了那三個座位,抿了抿唇。
“要不咱們出去吧。”他心疼地說,“老是頭疼也不是辦法啊。”
“不。”陸懷瑾搖搖頭,抓著他的手,目光堅定,“我想快點想起一些事情。”
可能以為沒人會再來這裡,教室的窗戶並沒有從內部鎖上,陸懷瑾打開窗戶,縱身一躍跳了進去。
落地時,濺起了一地的灰塵。
徐行沒進去,就這麼看著他徑直走到三個座位中屬於他的自己的位置上。
灰塵過多,他沒有直接坐下,手指擱在桌麵上滑出幾道白色的痕跡。
站在此地,目光所見眼下,他突然就聽清了和白牧的那段對話。
“我想過兩天就和徐行說。”
“和他說什麼啊?”
“喜歡。”
“…………你過來,我偷偷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徐行他恐同。”
腦袋裡又是“嗡——”一聲,陸懷瑾直接坐在椅子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不住用雙手揉著太陽穴,腳也煩躁地在地麵上一踏一踏,肩膀一上一下地聳搭著,像是狂躁症瀕臨發作一樣,整個人的狀態格外不對勁。
“陸懷瑾!”徐行撐著窗台跳進屋內。
因為心急,手腕打滑沒能撐吻,落地時直接坐到了地上。
“啊——”
“行行。”陸懷瑾見狀,也不管自己的狀態有多差,忙走到他身邊把人拉起來,“要不要緊?”
手和腳好像都扭到了,手腕飛快紅腫了起來,人也有些站不穩。
看著那個鼓起來的包,陸懷瑾心疼極了,要不是因為自己,行行也不會這麼心急地,也不會扭到了。
似乎扭到的位置不太對,徐行疼得眼淚都擠了出來:“陸懷瑾,好疼啊。”
陸懷瑾彎腰把他打橫抱起來,急匆匆地就朝教學樓外跑。
他跑得飛快,徐行用另一隻手緊緊地抓著他的校服,在刺目陽光的乾擾下,隻能看到他一半焦急擔憂的麵容,微微低頭注視自己,眸光裡滿是安撫。
“沒事的行行。”他邊跑邊說,“我這就帶你過去。”
語氣裡滿是讓人安心的力量。
不知怎麼的,徐行突然特彆委屈。
剛剛在教室門前,不僅是陸懷瑾想到了過去的事情,徐行也。
從高一到高三,他們一直用的是那間教室,三年時光,除去最後那點讓人難過的,滿滿的都是無憂無慮的快樂。
而現在,不論是那份快樂還是難過,都隻有一個人記得,都隻有一個人承擔。
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用手背蹭了蹭眼角,然後抓緊了陸懷瑾,把臉埋在他胸前。
節目組準備疏忽,並沒有配備隨行的醫護人員,因為今天是休息日,醫務室裡也沒有人。
程棲梧急得一跺腳:“今天出門時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叫我的私人醫生跟過來,要是早知道……”
最近的醫院打車最快也要15分鐘,可現在叫車的話,車子也無法開到學校門口,隻能停在路口,因為校門外圍著的滿是各家粉絲,要是看到兩人就這麼灰頭土臉地跑出去,不免又要討論一番。
不管了。
眼看徐行的手腕越腫越高,陸懷瑾拜托程棲梧叫了輛車,一腳踹開門就要往外走。
“等,等一下。”閆格的助理急忙叫住兩人。
“我們閆總帶了私人醫生。”
閆格的車裡,醫生熟練地捏了捏他的手腕腳踝,噴了藥後敷上冰袋,吩咐道:“腳沒什麼問題,手腕腫得厲害,今天條件有限,暫時冰敷著,如果過了兩天還沒有消腫,就要趕快去醫院看看,然後這幾天就不要用這隻手了,家屬這幾天多照顧著點。”
因為疼得厲害,徐行就這麼躺在車裡休息。
陸懷瑾守在一旁,擔憂地拉住他另一隻手,陪著他直至入睡。
平穩呼吸聲響起時,精神這才稍微鬆懈一二。
靠在椅背上,閉目,他將之前回憶起來的事情,和剛剛在教室裡想到的,緩緩用一根無形的線串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