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第二十五章

池西最不喜歡跟賒刀人這類人打交道, 怎麼都說不通,好在對付像徐浪這種鐵憨憨,激將法保準管用。

見徐浪麵露遲疑。

池西故意說道:“你該不會是怕你師父上來了,你認不出來?還怕我弄個假人?”

果然, 徐浪立即說道:“怎麼可能!我師父叫徐太和, 你要是真能溝通陰陽,把他喊上來, 我馬上就拔刀!”

他師父為了窺見賒刀人一脈壽命的天機, 耗儘所有壽元, 到了下麵還得受刑罰, 尋常人怎麼可能喊動受刑的魂魄?當年, 就算是師父他老人家在麵對鬼差的時候, 也不敢造次。

池西:“你說的!”

她當即掏出一張空白的黃紙,扭頭看向林飛文:“這張通靈咒也是十萬一張。”

林飛文趕緊點頭,隻要是能救出他爸媽, 百萬的靈符, 他也舍得花下去!

青雲道人連忙往前走兩步, 想要看清她是如何畫符的,上午在道觀的時候, 因為太過震驚, 以至於沒有看清楚她畫符的過程,此刻自然是不能錯過。

然而,他很快就看到, 池西隻是掏出筆,在空白的符紙上畫了一條豎線。

青雲道人:“……”

一筆畫,十萬元。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但池西落下這一筆後, 泥窪地四周的氣逐漸開始流動,不斷的往她手裡的靈符彙聚。

青雲道人從靈符上感受到了一股純正的陰氣。

“天地神明,日月三光,過往尊神,敕封鬼門。”

“開!”

池西口中念念有詞,這咒是請神咒的簡化版。

憑她在地府混了這麼多年,一道意念附在符紙上,請鬼差帶個魂上來,輕而易舉,不過還是要裝裝樣子,儀式感撐起來,不然她一開口,牛頭馬麵就帶人出現,不顯得太容易了?

她這段時間也查了不少資料,都說要讓顧客有一種花錢花的值的感受。

池西認為自己這表麵功夫做的很是不錯。

符咒的陰氣不斷彙聚,最終勾勒出一人高的鬼門輪廓。

青雲道人站在後麵,就差把眼睛瞪出來了,他從沒見人開過一人高的鬼門!

池西背對著他,還是沒能領略青雲道人的震驚。

鬼門終於大開。

鬼氣陰氣環繞在鬼門四周,將泥窪地裡的氣逐漸擠開,或許是感受到周圍氣場的變化,泥窪地開始不停的吞吐泡泡,底下的東西隱隱不安,卻又不敢動彈,生怕被發現了。

徐浪已經被池西這一手開鬼門的技法折服。

他師父也隻能開啟半人高的鬼門,都已經被稱為是賒刀人一脈最具天資的傳人,而眼前這個隻略懂陰陽術法的小姑娘,居然超越了他的師父。

如果她真的能夠讓自己見師父一麵……

池西輕咳一聲,往後退了兩步,正好躲過正麵迎上來的鬼氣,她倒是不怕鬼氣沾身,不過重新做人以後,該避諱的還是得避諱——沾了鬼氣,也晦氣。

“鈴鈴鈴——”

鐵鏈交錯碰撞的聲音傳來。

幾近兩米高的牛頭馬麵從鬼門中平移出來,他們的蹄子上還纏著鐵鏈,一直延伸至鬼門裡麵。

徐浪的視線緊緊盯著牛頭馬麵身上纏繞的鐵鏈,呼吸逐漸急促。

終於,牛頭馬麵完整出現在眾人眼前,撲麵而來的鬼氣,讓眾人都忍不住後退。

青雲道人和林飛文兩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

池西見狀,在牛頭馬麵和她打招呼前,連忙也隨便彎了彎腰,“見過兩位鬼差大人!”

牛頭馬麵:“……”

仿佛鬼的壽命也得折半截。

它們看出池西不想暴露關係,隻稍稍側過身,不敢受她的全禮,又趕緊讓所有人都起來,青雲道人在彆處見過牛頭馬麵,無一不是倨傲壓迫,今天卻顯得格外親切?

“判官大人念在賒刀人一脈坎坷,特下命令,讓第一百七九代弟子徐太和來陽間與其弟子相見。”

說完,它們同時拉動鐵鏈,將徐太和的魂魄從鬼門中拉扯出來,後者四肢和脖頸上都掛著鐵鏈,臉色麻木,唯獨在看到徐浪後,忍不住驚呼出聲:“徒弟!”

徐浪也是激動:“師父!”

兩人四目相對,穿透陰陽,竟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覺。

池西輕咳一聲,打斷兩人美好的眼神交流,“有點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

徐太和這才看向池西。

徐浪趕緊說道:“是這位道友請來的兩位鬼差。”

徐太和麵露懷疑,他死前窺見天機,逆天而行,死後還得在地府受百年的刑罰,鐵鏈加身不過是最基礎的出行裝備。

地府有地府的規矩,受刑罰的玄門弟子到陽間的手續繁瑣,一般的鬼差哪裡會願意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但徐浪卻說是這小姑娘請來的鬼差?

池西麵帶笑容,看向牛頭馬麵,客客氣氣地說道:“兩位鬼差大人可否給的方便,讓我與這位賒刀傳人往旁邊一敘?”

牛頭馬麵:“……”隻想讓池西說人話。

它們點了點頭,直接將手中的鐵鏈交給她。

池西用山林的氣包裹住手,才去握鎖魂鏈,這上麵鬼氣比牛頭馬麵身上的還要濃厚,她得做個精致的活人。

牛頭馬麵見池西這一番動作,交出鐵鏈的手一抖,隻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地府容納的那些一方高手中,最不講究的池西,居然也有一天如此矯情了!

做人實在太可怕。

池西拉動鐵鏈,把徐太和一直拉到自己跟前才停下。

牛頭馬麵自覺驅動鬼氣,將兩人包裹在內,形成一個獨立的空間。

徐太和哪裡還敢小瞧池西,他在地府見過的鬼差多不勝舉,也見過不少厲害的玄門弟子到了地府後一文不值的場麵,卻從沒見過牛頭馬麵對一個小姑娘這麼言聽計從。

他心裡門兒清,牛頭馬麵說什麼判官網開一麵,同情賒刀人一脈不過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還在眼前這小姑娘身上。

池西挑了挑眉,“沒想到你們這一脈還有個明白人。”

她看到徐太和後,就知道他的性子與賒刀人一脈大有不同。

徐太和沉默了一會兒:“你想與我商量什麼?”

池西指了指鬼氣外頭站著的徐浪,此時他就跟望妻石一樣,眼睛也不眨的看著這一團鬼氣,實際上,他什麼也看不見,卻依舊癡癡地看著。

徐浪:“……”

他與徒弟隔著生死還能見麵,感動之餘,此刻卻有種不忍直視的感覺。

“二十幾年前,你與林大有有過一段因果,你讓自己的徒弟來接手林家宅院,不過林大有覺得這個要價太高……”

“不行!”徐浪打斷她的話,“唯有這件事情不能商量。”

他耗儘壽命,才窺見一線生機。

怎麼能夠輕易放棄?

池西被打斷,也不惱,“我還沒說完,你們這一脈的壽命確實有很大的問題,不過是一塊金子而已,你們想要可以拿走,但林家宅院需要被保留下來。”

徐太和不信:“林家老宅和金蟾緊密相連,不接手老宅,金蟾怎麼肯乖乖吐出金子來?”

池西挑眉:“我有辦法。”

徐太和知道這人不簡單,但他也不敢輕易拿賒刀人一脈的命運做賭注。

徐浪是第一百八十代賒刀人,算算時間,他的壽命也快到頭了,而下一代賒刀人還沒有產生。如果徐浪失敗,那賒刀人一脈就徹底沒人了。

他們隱世幾百年,不就是為了獲取這一線生機嗎?

池西看出徐太和的遲疑,“你擔心也是應該的,我先把金子取出來,你們再了斷和林大有的因果,怎麼樣?”

她又特意補了一句:“你放心,我道門的人,說話算話,有時候比不打誑語的和尚都要信守承諾。”

徐太和:“……”

這話聽起來有些耳熟。

他恍惚中回想起見到徐浪的第七個年頭,那會讓他還是個蘿卜頭,也不太高,整個人透出一股憨厚的氣質,與賒刀人一脈的氣質尤為貼合。

當時徐浪也是看了一些話本子,就對其中道門和佛門兩類有了鮮明的認知。

徐太和麵上雖然沉著冷靜,但心裡卻倒抽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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