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1 / 2)

第九十四章

麻老道用儘最後的力氣抬頭, 隻能看到池西被風吹動的衣角,那種迎麵而來的壓迫感讓他清楚意識到離火觀提踢到了鐵板。

那把戒尺上集結了道門有史以來的所有規則,傳聞是道門建立之初時, 幾大觀主合力煉製,擁有它, 就能夠掌握道門的至高規則,擁有懲戒道門的權利。

可這把戒尺卻落在了歸元派手上。

以前,歸元派曆任觀主都是驚豔才絕之輩,沒人敢動他們, 他們也從未動用過這把戒尺, 直到近幾代,歸元派逐漸沒落, 一代代觀主實力都隻能說是不錯, 不足以震懾住道門時, 他們才打起了戒尺的主意。

離火觀不是第一家覬覦戒尺的道觀,也不是最後一家。

隻是歸元派把戒尺藏的嚴實,根本沒人知道它在哪裡,要不是聽說有一家中等規模的道觀,不知道是在誰的指使下派人前往歸元派偷取戒尺,最後卻落到一個在山林裡深陷鬼打牆, 連前往營救的人站在旁邊都無法喚醒他,最後十天半個月以後, 他才被人發現倒在山下, 奄奄一息。

那名弟子身上還寫這一張紙條——若非歸元派觀主自願送出, 再有下次,一律打死!

從此,大家夥都明裡暗裡逼迫歸元派, 就是為了得到這把戒尺,但歸元派的那位老觀主實力隻能說是不錯,人卻倔強到一流的地步。

他到死,都沒有拿出過戒尺。

他死後,麻老道也暗地裡去過歸元派,卻發現道觀不見了!

那麼大一座道觀,全然消失在了山上,而原本道觀的位置長滿了參天大樹,根本不是十幾天能夠長成的,道觀消失的沒有一點頭緒,好像完全沒有出現過。

麻老道怎麼也沒有想到歸元派看著斷了傳承,還能冒出池西這麼一個人物來,她為了懲戒離火觀,竟輕而易舉的就把戒尺給用了。

甚至——戒尺化為齏粉,從此不存在了!

麻老道眼見自己執著的東西完全不複存在,最後吐出一口血,終於徹底暈了過去。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歸元派上下根本沒有想過要用這把戒尺,在池西死後,戒尺就成了陪葬品,放入她的骨灰盒裡,直接埋進了歸元派大門口的土裡。

池西特意轉道去灤山鄉就是取出了骨灰盒裡的戒尺,又把骨灰盒給埋進去了。

一個瞿華,一個麻老道,兩個人分彆躺在兩邊,在池西的震懾下,沒一個人敢上去扶一下。

池西扭頭看向馮勝,“這種結果還能接受嗎?”她語氣柔和,完全不像之前那麼冰冷。

馮勝受寵若驚,一臉懵逼,他麻木的點點頭。

實際上,他也想過自己過來討公道八成無功而返,但他純粹是為了撒氣,順便把事情鬨大,怎麼樣也能讓離火觀丟一丟臉。

如今離火觀被閉觀一年。

地上躺著的那兩個又是這麼一副樣子,連道行都折損了一半。

這樣的結果,完全超乎他的預計,甚至可以說是意外之喜。

池西見馮勝沒有不滿,她擺了擺手,“那就行,下次不要再賭什麼人性。”

她說的是馮勝衝動找上門,結果沒想到瞿華明知自己理虧的情況下居然還動了殺心這件事。

馮勝老臉一紅,剛想跟池西道謝,卻見池西身形一陣模糊,直接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才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事情——離火觀在P市,池西居然是以魂體附身在紙片人身上的狀態從Z市趕過來的!

魂體狀態,竟還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馮勝不認識道門之中,甚至玄門裡麵還有這麼一個厲害的小姑娘,他隻慶幸對方對丹霞觀沒有任何的惡意,否則,恐怕彆說一個道觀了,就算集結整個道門之力,恐怕也難以對抗她。

馮勝心裡一邊想著,一邊精神恍惚地朝離火觀大門走去。

周圍的離火觀弟子全都下意識散開,完全不敢為難他,默認他在大鬨離火觀以後可以安全離開。

等到看不到馮勝的聲音後,離火觀的長老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把瞿華和麻老道都抬回廂房,留下居光一個人照料剩下的弟子,其他人才恍然驚醒,生出一種惶恐和無力感,真切地意識到他們離火觀真的被強行閉觀一年。

——一年之後,又是什麼光景,誰也不得而知。

“馮道長,誒,你出來了!我正要趕進去呢!”

青雲道人在通知池西以後,全款買了最近的一個航班,以最快速度趕到離火觀,卻發現離火觀大門敞開,裡麵連一個弟子都沒有看到。

偌大的一個道觀,硬生生有一種蕭索冷清的氣息。

青雲道人心道壞了,提著道袍就想往裡麵衝的時候,就看到馮勝從裡麵走出來,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他連忙上前打量,看他沒有受傷,一顆心才緩緩放回去。

“你怎麼這麼衝動呢!就算要來也不能一個人隻身過來,要是離火觀一個狠心,乾脆就把你殺了拋屍怎麼辦!”

青雲道人在飛機上時,生怕是過來替馮勝收屍的。

馮勝仍是滿臉恍惚,他看向青雲道人,對方長的很是麵善,嘴巴一張一合間,他卻有點聽不清晰,腦海裡全都被池□□當一麵的氣勢震懾,不停地回放。

他張了張嘴,想問問池西的身份,但一想,說不定青雲道人也不清楚。

對方秘密趕來幫了他,自己也不能隨便透露出她的身份來,這件事情還是爛在肚子比較好。

馮勝搖了搖頭,“算了算了……”

他錯開青雲道人,一臉恍惚往山下走去。

青雲道人:“……”

彆是瞿華那個老匹夫沒有下殺手,卻把馮勝給打傻了吧?!

————

池西處理了離火觀,再回到寢室已經是下午。

她睜開眼就感受到龍氣逐漸浸入她的體內,她麵無表情,徒手把龍脈從她身上給拉扯下來,又順便拎遠了一點。

龍脈:“……觀主。”

它委委屈屈地看著池西,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嫌棄,明明玄門有很多人就為了搜集它的一絲氣息,絞儘腦汁,還得看它心情如何。

池西正色道,“我承受不住。”

如果是她以前的身體,得到龍脈的饋贈隻有好處,不會有任何的壞處。

但這具身體不行,體質遠遠沒有跟上,無法承受住龍氣。

龍脈微微區區地縮小,變成鐲子繞在她手上。

池西眯著眼,龍脈把她整個身體罩著,那觀觀呢?

她扭頭一看,就看到觀觀整根棍子靠在她的枕頭上,一動不動,酣然入睡。

池西:“……”

怪不得龍脈生怕自己守不住,非得把她整個人都納入其中,有了這層保護,那就是萬無一失。

池西直接拎起觀觀,把它倒掛。

觀觀迷迷糊糊醒來,又把自己的魂體給倒過來,討好的搖了搖木棍,“觀主,你回來啦,怎麼樣怎麼樣,離火觀那群人都解決了嗎?”

池西點點頭,“解決了。”

觀觀感受到她不想多說,心虛的沒敢多問,把守著肉/身的事情丟給龍脈,它也是仗著龍脈的特殊氣息下,其他鬼怪都不敢隨意接近。

它小心翼翼從池西指縫中鑽出來,立馬學著龍脈的樣子縮小纏繞在池西的手臂上。

池西借著丹霞觀的事情,在自己骨灰裡挖出戒尺,難免覺得心緒有點複雜,千年前唐誌毅他們幾個人掏出一顆心來建立的道門,隻希望玄門能夠打破常規,將立下的規則煉化成戒尺,鄭重的交到她手上。

如今,故人全都投胎去了。

那把戒尺化為齏粉,也終於發揮了最後一點作用。

她與道門之間最後一絲因果也隨著戒尺斷裂。

池西也沒有感慨太久,她很快恢複了平靜,又看到符兵和其他人一起回來,便趁機和符兵互換過來。

程昭昭專門負責監督其他人,她催著眾人去洗漱,“祝老師說已經快到舞蹈教室了,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她是所有人裡麵進度最慢的一個,連摳動作都有些力不從心,完全學了個形,感受不到其中的深意,但也是最積極的一個——她絕不能讓許生生給看扁了。

池西跟著她們,快速洗漱完後趕往舞蹈教室,中途還看到了許生生路過,以往她還會過來嘲諷,這會兒卻是因為忌憚池西而沒有靠過來。

這個現象讓許純看到了一點希望——許生生並不是真老虎。

一行人又在祝逸的教導下練習,快到淩晨的時候才停下來,除了池西,每個人都是滿頭大汗,但她們卻意外的不覺得疲憊,就跟白天的時候軍訓一樣,汗出的沒彆人少,偏偏精神特彆好。

許純和程昭昭兩人覺得神奇。

管櫻櫻卻知道這都是因為祈舞的緣故,練的久了,還能強身健體,連感冒之類的小毛病都很少會有。

眾人精神極好的跟祝逸道彆,池西轉了個彎,讓符兵護送許純她們先回去,她還得再跟祝逸多學一會兒。

祝逸對上池西,也沒有在其他人麵前的放鬆,甚至還有點拘謹,“觀主……”

池西看了他一眼,“放心,我學東西很快。”

就像池西說的那樣,她學東西很快,祝逸教的那些祈舞的動作,她看一眼就能記住,甚至可以原模原樣跳出來,也能跳出祈舞的精髓。

但……

祝逸眨了眨眼,精髓有了,池西的動作卻一直很僵硬,沒有祈舞中本該有的隨意自然,他也不敢說,畢竟池西跳的都很好,隻能說,像她這樣的人注定該入玄門,是老天爺賞碗飯。

池西連貫的跳了一遍,見祝逸在旁邊發愣,“還有彆的要教嗎?”

祝逸連忙回神,“沒有了沒有了。”他得再想想,看如何才能委婉的板正池西的僵硬的動作。

池西不知道祝逸還嫌她動作僵硬,在玄學一途上,她向來是自信的,再難的東西多研究一會兒也就會了,所以根本沒有想到祝逸在意的問題。

到她這個程度,在意的就是精髓,能跳出那個味兒,就算她自己稍作改動,也不覺得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