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夜裡,廊燈明亮,溫言踩著木屐走在長長的走廊上,投下的影子,清晰。
下人們見到她皆恭敬行禮喊小夫人,儘管不知她何身份,但無人敢在她麵前無禮。
溫言身後的輕紗長裙尾,拖在廊地上,迤邐繡金絲的裙擺,在燈下閃光,腰間環白玉鎏金寶珠腰帶,她身型高挑有致,麵容豔若桃李,被疼愛的人眼中,有著自信。
周謝二府的女主人物,皆歸溫言所有,女帝瞧不上的人,她珍惜。
溫言覺得女帝處理感情一塌糊塗,明明愛著蕭羽蓁,卻要找替身,大概是理智在拉扯她,要治療這不該的感情,亦或是睹人思人。
因為沈棠知曉了女帝的秘密,幾乎天天宿在蕭羽蓁那裡,不給她見麵機會,要斷了她的非分之想。
蕭羽蓁是沈棠的妻,他名正言順,天經地義。
女帝在朝堂上發火的次數變多,對夏尤清寵愛的程度也更深起來。
局外人的溫言,看著他們的感情糾葛,一度覺得沈衍其實是女帝的眼中釘,他能活到現在,是被愛屋及烏了。
若是哪天蕭羽蓁和沈棠雙宿雙飛,第一個倒黴的,鐵定是沈衍,第二個,則是她,所以,她一定要儘快升到尚書位。
溫言有種感覺,沈棠真的會豁出去,他對蕭羽蓁,已經不隻是情深,還有深深的愧疚。
大都東市的府門,都有高高的台階和圍牆,若是外頭有積水,隻需在大門口墊上隔水物,渾水絲毫進不來。
高門大戶無懼水患,可小門小戶的百姓,就遭了殃。
老天持續一整天的降暴雨,家中被淹的不計其數,隻能躲到屋頂,生命無憂後,都哭愁家中的財物。
最不能釋懷的就是家中糧食,被淹後全糟蹋了。
就算水潮退去,家中也會留下滿牆的泥濘腥臭,若是不得當,人會生病。
繁華的大都,因為老天降禍,一夜間變成水城,這場災害,直到隔天天明,雨才停。
無法外出,官員們全部留在家中,而官府的官兵捕快們,全部投入到救人中。
溫言起的晚,午膳的時候,聽周潯之說,大皇子率南衙禁軍一起救災了。
溫言乍舌,若不是周潯之提醒,她還真想不到他這麼厲害。
以前不覺得,現在才能感覺到沈確在抗衡的,從來就不是二皇子和三公主,而是謝雲和周潯之,他那麼小的時候,就已經在承受非常人的壓力了。
如今,他羽翼長起,又是長子,將來真的很難說。
謝雲和周潯址抽身,其實是故意讓沈確耀眼起來,讓女帝親手打壓,他們瞧準了女帝不肯立太子,那麼這個最名正言順並且有能力的長子,是否對她造成了威脅。
以女帝如今的歲壽來說,不出意外的話,應當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帝權。
他們放手,一是解放自己,二是鍛煉子女,三是讓沈確被按下去,女帝肯定會讓他們三個處在平衡位置,不能威脅到她。
溫言再感慨沈確不易,也不能表現出來,謝雲和周潯之,實在難對付,他們以退為進。
溫言早就不怪沈確了,他的心機都用在朝政上,對女人並不過分,頂多就是冷淡罷了,隻怪命中無緣,否則,他其實很好,連她帶侍衛回來都能先忍下。
不然哪像其他人,狠毒的不分男女,毫不手軟,經曆過比較,才懂過去她也做錯事,她其實沒有真的體諒過他的艱難。
周潯之見溫言一句不談沈確,開口道,
“這麼薄情,當初他對你可是一往情深啊。”
“都多久前的事情了,人家有妻有子,就不要再提了。”
“真看得這麼開?”
“我覺得你比較玉樹臨風,我更喜歡你。”
溫言心想這人竟然這麼小心眼,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人家大皇子年輕英俊,你不可惜?”
陰陽怪氣的醋酸味,都快齁到溫言鼻子裡了,
“我為什麼要可惜,你風華正茂,我擁有你何其有幸。”
溫言來到周潯之身後俯身抱住他,原來他對她的過去都在意,
“那你們上次在聊什麼,站一起那麼久。”
周潯之吐露出之前記著的事情,溫言喊冤,
“天地良心,他就是跟我說不請我去喝喜酒這事,攏共三句話,一盞茶時間都沒有。”
“你記這麼清楚,三句話,嫌少啊。”
老醋還能這麼酸,溫言真是沒想到,
“是太多,下次一句結束。”
周潯之那玉樹蘭芝的臉偏過去,唇點上臉頰,溫言炸開笑容,回親他的唇。
周潯之的毛,被捋順,陳年舊事,不提了。
他從未這般介意過誰,不悅的情緒會因有人靠近溫言而產生,就是說話也不行。
謝雲,他遲早讓他滾遠。
城中低窪的區域,水依舊未排出,官民齊心協力,救援有條不紊的進行,被困在房頂一天一夜的人,看到來救自己的人,情緒失控的痛哭。
沈確安排了收容所,收留那些暫時無家可歸的人。
救濟的食物,是大鍋煮摻了肉末的粥,香氣遠在外就聞到,在士兵的監看下,領飯的隊伍,十分有序。
兩天後,積水全部退去,百姓們全部回到自己的家中,清理贓物。
沈確還命人在街頭煮草藥,免費送贈百姓,預防生疫病。
大皇子此次救災,在民間的聲譽極好,體恤百姓,仁德仁意,並且廣為人知。
在朝堂上,沈確提出要改善城內的排水渠,以免下次再發生一樣的事件。
皇宮內已經在著手翻修排水的問題,而沈確關心著大都整個城,女帝也沒有理由拒絕。
修水渠是土地的一部分,歸戶部管理,李相夷出列,幫助沈確一起負責此事。
反應慢的人,才後知後覺大皇子又有事可做,要添政績。
散朝後,溫言嫌太陽大,剛打開遮陽傘,就冷不丁被沈確叫住,溫言立即往四周看,沒瞧見人,她才正麵對沈確。
沈確見她心虛模樣,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