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我有一件事要求你應了我。軒兒如今還小,我雖不願他涉足仕途,但讀書明理卻還是應該,將來總也有有個安身立命的所在才是,若是被人教壞了性情,我便白生養他一回了!你的學識、人品不說,這世上我所能托付的人也隻有你了,可見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才有了今日的再逢,合該你來做他的先生。”周氏說罷,愛憐的看了璟軒一眼,見到兒子睜著漂亮的鳳眼看著自己,嘴角露出了一個細細的微笑來。
吳熙正色點頭:“郡主便是不說,這也是我萬死不辭的事,還請郡主放心才是。”
說話間,外麵響起腳步聲,周氏閃身躲回了屏風後麵,隻見翠兒從外麵端著熱乎乎的米粥進了屋。
吳熙咳嗽了一聲,伸手又給璟軒搭了脈,背對著翠兒瞧瞧將一個小小的布包放到了璟軒的被子之中,而後對著屏風說道:“小少爺的身子大體無礙,這藥膏我留下兩盒來,早晚各用一次,直到疤痕完全消下來。”
隨後,吳熙留下藥膏,轉身便要離開,翠兒趕著送他到了外麵:“先生慢走。”
周氏趁著這個機會把吳熙塞進璟軒被子裡的布包拿出來瞧看,才發現裡麵竟然是好些零碎的小銀錠子和銅錢——周氏握著這些銀錢不由得心生感激,難為他想得周到!
待周氏收好了這些銀子,那廂翠兒也送走了吳熙回到了屋裡。
“姨娘,趁著那粥還熱乎著,我來伺候少爺把粥喝了吧,待會兒涼了,怕是對身子不好。”
周氏點頭應了,便讓翠兒上前服侍,璟軒此時也覺得腹中饑餓,前世的他錦衣玉食慣了,對著沒甚滋味的白粥可不怎麼喜歡,但如今也不知道是餓壞了還是怎的,吃著這粥,竟覺得格外的香甜,不多時便吃光了大半碗。
周氏見他吃得下東西心中更是歡喜,而吃飽了肚子的璟軒不覺困乏了起來,鳳眸不覺也眯了起來,不多時竟又睡著了,睡夢中,璟軒影抄抄的腦海裡還不斷的閃現過剛剛那最讓他在意不過的對話。
周氏見他睡了,小心的給他蓋好了被子,帶著翠兒到了外間,又細細的問了會兒話,便也讓翠兒服侍著洗漱了一番睡了。
莊子上的第一天,母子二人終於安穩的睡下了,而莊子的另一邊,墨雲正和她婆婆——管事林忠的媳婦說話。
“那周姨娘和大少爺可是犯了事被打發來莊上的,府裡是什麼意思咱們還不知道,你巴巴的貼上去,又是送丫鬟,又是囑咐廚上,可不要犯了忌諱。”林忠家的略帶不滿的對兒媳婦說道。
墨雲卻笑道:“娘,雖說周姨娘和大少爺犯了事,但府裡現如今的狀況,老爺至今膝下隻有大少爺這一個孩子,日後保不準大少爺是個有大造化的!這世道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現在對姨娘和大少爺示好,不比日後奉承無門要強得多!”
“你話是這麼說,但老爺正當壯年,又和夫人感情極好,日後有了嫡子,大少爺又哪裡能有什麼造化了!你一向聰明,這次卻是想差了!”林忠家的並不認同媳婦的說法。
“不瞞娘說,這次跟著一道來莊上的胡東賢家的正是夫人的陪房,當年夫人還在家中做姑娘的時候,我和她是一道在夫人房裡服侍的,她給我透了口風,夫人病了,還病的不輕,雖說如今已沒了大礙,日後這子嗣卻是更為艱難了。不然,我哪裡就敢這樣自專了呢?”墨雲這話說完,林忠家的臉色立時便變了。
把媳婦話裡的意思細細想了一通,林忠家的忙道:“既這麼著,明日我就去給姨娘請安才是。”
“娘大可不必如此,咱們娘倆,我自去她麵前走動,娘還這般行事,日後的事誰知道呢?咱們還是兩邊預備著才是。”墨雲卻不同意她婆婆的看法,忙說道。
林忠家的聽了便笑了:“還是你想的周到,不愧是府裡麵出來的,行事就是不一樣。好,就按你說的,如今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去歇著吧。”
墨雲回到自己房裡的時候,她男人林賢已經睡了,墨雲看著林賢毫不起眼的相貌,擾人的鼾聲更是震天得響,不由得更是心生厭惡。
想著胡東賢家的——墨瀾,原和她一樣也是姑娘眼前的大丫鬟,隨著一道陪嫁到了林家,她如今嫁給了正經管事的,又成了夫人身邊第一體麵的人,自己卻淪落到這生僻的莊上,嫁給了這樣一個粗鄙不堪的漢子,墨雲的心裡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她是當日陪嫁來的丫鬟中最拔尖的!
“既把他們送到了這莊上,是你公公管著,不拘用什麼法子,叫他們再回不去府裡麵才是。你不知道,夫人被她害得,如今才剛撿回了一條命。”這才是當時墨瀾親口所說的話。
墨雲想到此,臉上不由得冷笑,她偏不叫她們如意!帶著這絲仿佛報複了回去的暢快,墨雲伴著擾人的鼾聲也慢慢睡著了,朦朧間,似乎夢見了小丫鬟服侍著她喊她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