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軒等人離開甄家所掀起的風浪還遠不僅僅是這些,不提柳伯韶、陳叔平、趙麟等人與璟軒、王祁的私交甚好,但說他們同為姑蘇城中來到金陵作客的身份,倒很有幾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味道。du00.com
外人不知道璟軒與甄家翻臉的個中緣由,但柳伯韶心裡麵可是門清兒,陳叔平、趙麟也都在甄家住著,下人們人多口雜他們也能聽到些風聲,大抵也猜出了緣由,因而對於甄家二房的作為很是不齒,對於甄大老爺明晃晃的偏袒,也心生不悅。
“接駕事大,戲子事小,甄家二爺也太分不清輕重了些,為了這點子事鬨到這般田地,這甄家,哎,柳大哥勿怪,我看也不過如此罷了。”趙麟脾氣直爽,又與王祁交情最好,知道了璟軒與王祁離開甄家的始末後,立時便站在了璟軒他們這邊。
柳伯韶苦笑搖頭:“當初我們柳家與甄家聯姻的時候,看重的是我大姐夫的學識人品,想著甄家也是世襲的公侯之家,即便現在有些沒落了,也總有當初的氣象在,哪裡知道如今竟然會鬨出這樣的事,不瞞你說,我都覺得很有些愧對璟軒。不過璟軒的氣性也太大了些,他這一走倒是把接駕的事全都拋在腦後了。”
趙麟聞言不以為然:“這才叫爽快呢,不受那窩囊鳥氣,璟軒的脾性咱們還不知道呢,若真忍下了這口閒氣,就不是他了!接駕的事,我看倒不儘然,當初在姑蘇,忠平王爺對璟軒可是維護得緊,我得到消息,這一遭禦駕南巡,忠平王爺可是在隨駕之列,到時候還怕璟軒沒有機會麼?我看,這一回,甄家是失算了。”
趙家是當今皇上還是當年的九皇子之時的軍中舊部,與天家的關係不比旁人,他說出口的消息自然不是空穴來風,柳伯韶聽了,心裡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如今夾在中間可有些不好受,既氣甄家做下那讓人詬病的事,又心疼大姐姐被夫家所累。
一直沒有講話的陳叔平此時方才開口:“璟軒與王祁已經走了,咱們要如何?”
趙麟眼睛一亮:“這話正和我心,在這兒我是住不下去了,左右金陵城裡還能沒了咱們的落腳之處不成?”
柳伯韶沉思片刻,最終也點了點頭:“那便一道去辭彆吧。”
既然陳叔平和趙麟都想離開,他們是一道從姑蘇來的,斷沒有此時各奔東西的道理,他雖然著緊大姐姐,但離開甄家顧全的是柳家的臉麵,這一番留下,縱然是不叫大姐姐為難,但也會叫那甄家看低了去,長遠而看反而於大姐姐無益,倒不如就此離開。
打定了主意,三人便去與甄大老爺辭行,任憑甄大老爺如何挽留,他們也是固辭不受的,甄大老爺無奈隻得應了,眼下的形勢,他可不能再把柳、趙、陳三家給得罪了,叫旁人又白白的看他們甄家的笑話。
甄家經過此事暗裡之中已然成為了金陵城世家之中的笑柄,而璟軒此時卻是十分悠閒的在船艙之中編寫戲文、編排曲辭,把金風寨的事一股腦兒的全推給了王祁。王祁想要置辦洋貨鋪子,最好便是有自己的船隊出海遠航,這金風寨雖然是太湖之上的湖中霸王,卻對海上的事也十分精通,與王祁自然是一拍即合。
金風寨要金盆洗手,這如何安置島上的弟兄便成了最大的難題,王祁要組建船隊,這個難題便迎刃而解,島上除了那些老弱婦孺,大多都是靠水吃飯,若遣散了他們去做耕地、做生意,他們是眼前發黑,但若讓他們在船上討生活,他們是異常願意的。
因而從金陵折返姑蘇的這段時間,王祁便與金三娘詳談合作的細節。而金三娘的妹子五娘,卻是和一船的小戲子玩在了一處,五娘出身山寨,對這些小戲子們還沒有偏見,她自己不過才十三歲,與這些小戲子年紀都不相上下,一群女孩子很快便玩在了一處,嘰嘰喳喳的像一群黃鸝鳥兒似得。三娘見一向有些內向的妹子難得開懷了些,心中很是安慰,也不去管她,璟軒一門心思的給許文英撰寫新戲,也沒心思去管教那些女孩子,因而這群女孩子真的成了脫了籠的小鳥兒了。
外麵的那些嘰嘰喳喳的聲音,全然無法影響到正全神貫注的璟軒,許文英在一旁看著眼前少年神色專注的模樣,心裡麵不由得暗自讚歎,璟軒如今寫得這出新戲,便是基於他許家的切身遭遇,不過戲曲到底和事實不同,其中改編的部分何其繁多,璟軒便把他留在船艙,一處一處的與他斟酌。
璟軒對此事極為上心,既要把許家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化入戲中,又不能失了戲曲固有的韻味,兩相權衡總要有舍有得,偏偏璟軒對待曲辭一事極為執拗,講求的是臻至完美,因而每每有一處不合意,便要反複推敲斟酌,許文英作為這部戲曲的原型,又精通文墨,自然而然的跟在璟軒左右與他商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