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自□□興兵立國已傳了幾代,比起□□時代的兵強馬壯,上皇執政的時候,可是更多的看中內政,很有些重文輕武的態度,而那南夷、東洋、北狄更是狼心不死,屢屢侵擾邊疆,但上皇卻多是主和不主戰,用金銀錢帛等物換得邊疆一時的安定罷了。”
聽了璟軒的話,桓諶的臉上露出了笑意來,連連點頭:“不錯,當年我也是這般做想,其實朝堂之上有此想法的人並不在少數,隻是他們眼中最重要的,是支持各自的主子登上這誘人的龍椅,他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內鬥上,都是些屍位素餐的孬種罷了。隻有你父親是不同的,他身為太子,想到的不是鞏固地位,而是怎樣做個兼濟天下的儲君。”
提起這些事,桓諶的語氣帶著濃濃的不屑,當年那些哥哥們,也隻有太子哥哥心懷百姓,處理內政的時候多以黎民百姓為重,而其他的那些皇兄,一個個都是拉攏著各自的勢力巴望著龍椅,利用一切的由子內鬥。
“我那個時候年輕氣盛,對於這種現狀早就不滿極了,那時候你父親主管內政,雖然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但是朝中那群大臣也是盤根錯節實力不容小覷,他上要考慮到父皇,又有兄弟的虎視眈眈,還要疲於應對這群大臣,更要遵從他心裡麵的信念,當時候我在一旁看著他,恨不得把那些滿嘴仁義道德、滿肚子男盜女娼的假道學之輩都殺個乾淨才好。”
那時候看著太子哥哥一日日的消瘦下去,他心疼至極。
“偏偏這時候,南夷又興兵騷擾南疆,連下八鎮燒殺搶掠,戰報送到京城,這群屍位素餐的大臣立馬從中看到了可趁之機,一時朝堂上主和、主戰吵成了一鍋粥不說,我那些皇兄們還利用這個機會憑借他們的黨羽互相攻訐、謀取私利。
我自然是立場堅定的主戰派,那時候我還太年輕,總覺得該拿出“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氣勢才對,在朝廷之上慷慨陳詞了一通,卻被父皇斥責為‘窮兵黷武、秉性暴躁、目光短淺’,隻有你父親才懂我的心情和我的想法。”
父皇的訓斥、兄弟的嘲諷,獨獨他最喜歡的太子哥哥站在了他這一邊,一麵安撫他稍安勿躁,一麵在朝堂上勉力周旋,那時候桓諶的心思簡直複雜到了極致,一麵欣喜於太子哥哥果然是最懂他的那一個人,一麵又心疼太子哥哥為了他的魯莽越發的操勞,更痛恨那群隻知道爭名奪利之輩的枉顧天下。
“就在此時,南疆傳來消息,臘戍城城守餘樺率城投降南夷。”
璟軒聽到這一句不由得一愣,棄城投降不亞於通敵賣國,若真如此,那餘家隻怕也逃不過滿門抄斬的命運,可是他查當年一乾事情的時候,若真有這滿門抄斬的大事,他沒有道理完全沒有查到蛛絲馬跡。
桓諶並不知道璟軒心中作何感想,他隻繼續說道:“這個消息傳到京城可是引起了軒然大波,餘家的人立時成了階下之囚,餘家的事也成了我那些皇兄們拿來爭權奪利的由頭,滿朝文武中,有不少人相信餘樺的性格絕不是貪生怕死的叛國之輩,奈何這些人杯水車薪,難以撼動朝堂的走勢。
就在父皇準備將餘家滿門抄斬以儆效尤的時候,你父親拿出了餘樺派人秘密送回京城的血書,原來南夷兵強馬壯勢不可擋,到了臘戍城下更是以屠城相威脅,餘樺為了城中的百姓才決定棄城投降,他深覺愧對皇上、又恐連累家族,在棄城之後寫下血書、隨即便自儘贖罪。
餘家也因此逃過了滅門之災,你父親還利用這次機會,一力主戰,保舉我做了南征大軍的統帥,後來我率軍到了南疆,與南夷征戰的這幾年,我雖然人不在京城,但我卻知道你父親頂住了多少的壓力。不論是糧草還是政令,朝中若沒有你父親,我斷不可能全無後顧之憂的守住南疆。
我一心想著凱旋,總能幫上你父親的忙,哪裡想到這一彆,就再也見不到你父親,竟是天人永隔了。”桓諶說到此,臉上浮現了哀痛的神色,他本想著,這一次他再也不是手無寸鐵的空頭皇子,這些年他在南疆一力經營,這南征軍儼然成了他最有力的依仗,他相信,憑著這一支抵擋了南疆的鐵軍,若是京中形勢於太子哥哥不利,大不了他便率軍殺回京城,惡名他不在乎承擔,隻要太子哥哥好便是了。
他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那一場大火發生的那麼突然、那麼決然,燃儘了他一切的念想,卻也燃起了他心裡更多的火焰。
太子哥哥做不成天子,那些個皇兄誰也都沒有資格!隻知道結黨營私的大臣、沽名釣譽的鼠輩、甚至是不念父子之情的父皇,一個個都被桓諶記在了心裡,若不叫這些人都付出代價,日後他死了,也沒臉去見太子哥哥。
即便已經過去多年,但想到這些事,桓諶眼中的恨意已然是如此的清晰、決然,看得璟軒心中不由得一跳,上皇的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