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裡一老一小都讓璟軒頗有些掛心,璟軒向來不是拖泥帶水之人,打定了主意便開始準備去揚州的事宜。www.DU00.COm
吳熙如今並不在姑蘇,這三年來桓謙纏他纏得緊,吳先生再雲淡風輕的一個人,也架不住桓謙的厚臉皮,月前桓謙纏著吳熙南下兩廣,吳熙倒也同意了,把桓謙喜得嘴角都合不攏了,倒叫旁觀的眾人都頗有些無奈,心裡卻也不得不感慨一聲,桓謙也快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王祁如今漸大了,興安侯府的事情也打理得井井有條,王祁的兄長王社也是塊經商的料子,從怡然樓開始幫著弟弟打理侯府的商鋪可謂是萬分精心,也富足了不少,這些年也在城裡離侯府不遠處置辦了個三進的宅子,把老兩口接到大宅子裡麵奉養。
王祁是過繼給了侯爺,他的親生父母雖然是鄉下出身,但都是明理的老實人,並不以自己是王祁的親生父母而多加貪念,反倒感激侯府給了小兒子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因而對待侯夫人也是恭敬非常,雖然有些有心人暗地裡挑撥關係,但老兩口如今守著大兒子的大孫子過得和美著呢,半點兒都沒受誘惑。
這些事被王祁兄弟兩個知道了,把那些個彆有用心的人敲打了一遍,如今兩家的關係越發的和睦,侯夫人也念著對方是王祁的親生父母,常常叫王祁回去看看,或是把老兩口接來侯府聽聽戲、聊聊家常,因而兩府的關係異常的和美。
聽到璟軒要去揚州,王祁這個閒不住的早就想去見識見識揚州的熱鬨,奈何他如今這洋貨鋪子的生意正是最繁忙的時候,輕易脫不開手,眼巴巴的看著璟軒和魏臻打點一切,不由得千叮嚀萬囑咐,待他處理好姑蘇的一切,就去揚州尋他們去。
其他和璟軒相熟之人,柳大公子在進京求學之後的那屆恩科已經金榜題名,如今在翰林院任職,很有幾分才名;陳叔平也在京城,不過他沒有參加科考,而是憑著家裡的恩蔭謀了個龍禁尉的差事,如今正在侍衛所任職。
剩下一個趙麟,家裡本想讓他從軍,奈何這小子一門心思撲在水軍上麵,自打認識了許文英這些金鳳寨的人,便被金鳳寨訓練有素的“水軍”給迷住了,趙家原本是不讚同的,後來也不知道為何轉了話頭,不但支持趙麟,還給他投了一大筆錢用來興辦船塢造船,和如今的金鳳鏢局也是合作密切。
不明所以的外人都嗤笑趙家是每況愈下,此舉擺明著就是和璟軒示好,有抱人家大腿的嫌疑。不過趙家卻絲毫不以為杵,我行我素,這些聲音見無利可圖,便也漸漸的銷聲匿跡了。隻璟軒和皇家來往密切所以清楚內裡的淵源,自打前朝開始,東南水域就不太平,本土的水寇為患是一個,更有倭寇也頻頻犯邊騷擾百姓。
三年前甄家的那件事更是暴露出了這些倭人不但在東南一帶活動,更是悄無聲息的滲入了江浙一帶,甚至還和當地頗有名望的人家勾結在一起,連禦賜之物都敢私自販賣,桓諶本就是行伍出身的皇帝,眼裡容不得沙子,對於這些海寇之流早就深惡痛絕,奈何本朝水軍侍式微,桓諶本人也是馬上的皇帝,因而才隱忍了下來。
待到璟軒收服了金鳳寨,桓諶立刻便從中看出了這金鳳寨的可用之處,金鳳寨當初靠水上吃飯,他們名為水寨,做的卻大半都是水軍的活兒,既不騷擾百姓,還保護漁民,富商若是肯花銀子,他們也保駕護航。
如今成了鏢局,有王祁的西洋鋪子做固定的收入來源,又有璟軒的財力支撐,這金鳳寨的行事越發的正規了,戰艦也鳥槍換炮,經過詳談,眾人才知道原來這金鳳寨的大當家金磊,是前朝赫赫有名的水軍將領何豐澤的後人,前朝覆滅之後,何家改名換姓,金磊便是何家的後人之一,且有著何家祖輩傳下來的水戰兵法,這才輾轉成立了金鳳寨,靠著這行當吃飯。
桓諶愛惜他的才華,又心係海寇、倭寇之患,自然起了讓金磊重建水軍的念頭,金磊也指出,如今本朝水軍實在孱弱,首先便是連正經的造船的船塢都鮮少,大多數船塢所出的都是遊玩的畫舫或是商船,雖然看上去個頂個的氣派,實際都是銀槍蠟樣頭,平日裡做做樣子顯示氣派倒是夠了,真和海寇們作戰,隻怕就中看不中用了。
桓諶聽了他的建議,這才決定在江南組建船塢,但是此舉桓諶還不想讓朝中那些個大臣知道,便秘密進行了下來,趙家軍是他的親軍,這密旨便是趙家接下來了,這也是趙家為何最終放任趙麟與許文英等人廝混的原因。
趙麟自幼就對水軍有興趣,自打知道了金磊就是鼎鼎大名的何家的後代,越發的崇拜不已,說什麼都要拜師學藝,金磊見他一片誠心,又有悟性,便應了下來,如今姑蘇的船塢已經很有規模,趁著金鳳鏢局要在揚州開分鋪的機會,他們也打算在揚州弄第二家船塢,趙麟自然是想要跟著一道去揚州的。
因而此次去揚州,除了璟軒、魏臻帶著黑子和一乾得用的下人,便是許文英和趙麟一道隨行了。這一路上,魏臻的表現可是把許文英和趙麟的下巴都要驚掉了。
魏臻雖然對璟軒的心思一直都不曾改變,但話沒說開之前,他的表現是含蓄而內斂的,放在外人眼裡,最多算是很照顧師弟的大師兄罷了。可如今魏臻對璟軒的黏糊勁兒可是今非昔比,縱然是在外人麵前也依然我行我素,偏璟軒也是個不在意彆人眼光的,他這心裡麵還有些介意魏臻一直瞞著他的事,對魏臻也是極儘作之能事,魏臻不但縱著他,還頗自得其樂,屁顛屁顛的,這才把許文英和趙麟給驚住了。
璟軒因為小時候起死回生的那一次緣故,雖然經過吳熙多年的調理,但免不了還是落下了些病根,每到了秋冬之交,便有些微寒的症狀,喉嚨也多不舒坦,江南的冬季雖然不若北方寒冷,但濕冷的程度也讓璟軒有些受不住。
平日家裡埋了地龍,璟軒到了這個時節便鮮少出門,可如今迫不得已要趕路,就顧不得那麼多了,一路上在馬車裡璟軒嫌煩悶,到外麵騎馬他身子又受不住這濕冷的氣候,魏臻怕他身子受不住,抱著他一道騎馬,衣服穿得厚厚的不說,魏臻用內力給璟軒驅寒,璟軒靠在他身上,陰冷的感覺被暖烘烘的舒坦所取代,比地龍和手爐可是舒服多了。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黏糊著,許文英戳了戳趙麟的胳膊:“不是說大公子最厭惡龍陽之事麼?當初那個什麼小王爺的,不就是因為對大公子不恭敬,才落了那麼個下場。還有梨春班,可是難得乾淨的戲班子了。”
趙麟自打拜了金磊為師,這輩分上自然就矮了許文英一截,他雖然是世家子出身,但對這個老師可是格外的恭敬,連帶著對這些師叔也是個頂個的尊敬,即便許文英的年紀和趙麟不相上下,他對待許文英也是不失恭敬。雖然最初趙麟也被魏臻和璟軒的關係震驚了,但畢竟他與璟軒等人相識的時日頗長,對璟軒的性子也了解得多些,想通了之後便釋然了,如今聽許文英問起,忙說道:
“小師叔有所不知,璟軒這性子可不是厭惡龍陽之事,隻是厭惡那些個色迷心竅的醃臢家夥罷了。當初那個世子就是存了褻玩之心,才被璟軒教訓。至於梨春班,璟軒言明是不準那些個好色之徒仗勢欺人、褻玩戲子,但如果是雙方都你情我願,他也並不乾涉。之前梨春班裡有個小黃鸝,和城東錢家的小公子情投意合,後來與小黃鸝結成契兄弟,如今日子過得也算和美。”
本朝男風並不少見,江南地界又是出了名的開化,權貴人家褻玩戲子、小倌的事兒自然是屢見不鮮,那結成契兄弟的雖然很少,卻也是有所耳聞,因而趙麟對於這些並不陌生,倒是許文英在金鳳寨長大,沒見過這些,乍一聽倒是驚呆了。
待許文英想通了,自然便也想起了之前被魏臻沒少“教訓”的事兒,摸摸鼻子,算是明白自個兒是遭了無妄之災。
就這樣,一行人走走停停,這一日走到了一個離金陵不算太遠的小鎮,雖然時辰尚早,但是這一日的天氣不好,天色陰沉沉的,風也比往日來的凶猛,夾雜著濕氣,眼見著便有一場大雨,璟軒覺得愈發的有些不舒坦。
魏臻把他整個人抱在懷裡,抬頭看了看天色,便決定暫且在鎮子裡找家店房住下,待天氣轉好再行出發,大家自然是沒有異議的,因而這才轉到進了這個小鎮。
這小鎮名叫山葵鎮,小鎮不大,外來人也少,璟軒他們一行人一進了這座小鎮,便引來了不少的目光,許文英下馬叫住了一個挑著柴火的老人。
“老人家,我們是路過此處的過路人,因天氣不好,想要在貴鎮找個落腳的地方,可惜我們人生地不熟,還請老人家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