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軒和魏臻兩個在街上並不知道發生的這些事,旁若無人的繼續卿卿我我,全然不顧旁人的眼光,忽的人潮一陣湧動,大家夥兒都像約好了似得往西邊湧了過去,璟軒拉著魏臻:“走,咱們也去湊湊熱鬨。”
等到了西邊,這才發現那邊圍出了一塊空地立起了一個高高的擂台,旁邊支著一麵繡旗,旗上寫著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花燈賽會
這群老百姓都是圍在擂台下麵,你一言我一語的在那兒議論紛紛。按理說,每一年的元宵燈會都有個賽事,往年都是由京中的幾大書院舉辦的,以文會友靠猜燈謎來一決雌雄,翰林院裡有些才子們也十分樂於參加。
因而這燈謎賽也被戲稱為才子賽,不少大戶人家的小姐磨著家裡的父母來看一眼這才子賽的盛況,也都存著那點兒羞人的心思。才子佳人嘛,大家心裡麵也都有那麼點念想,有些父母雖不讓女兒出門,卻也派人關注著,以期能發掘一些還被埋沒著的青年才俊。
不過今年卻有些不同,這以文會友變成了以武會友,不少文采上不出彩,但會那麼兩下子武把式的人眼睛都亮了。這麼多年了,年年都是那些個酸秀才出彩,他們早就看不過去了,好不容易今年來了一次不一樣的,他們可都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待會兒好好展露一下自己,也叫那些酸儒們好好看看!
魏臻問璟軒:“上麵那些花燈有沒有你喜歡的?”
花燈賽,這獎品自然就是花燈了。能被選為花燈賽的獎品,自然是製作精良、萬裡挑一的珍品,璟軒抬頭看了過去,這些花燈看起來都不錯,但在他眼裡,卻是覺得最初那個糖葫蘆攤子上,老人家手劄的有些簡陋卻可愛十足的糖葫蘆花燈更得他的喜歡。
因而璟軒搖搖頭:“沒什麼喜歡的,咱們看個熱鬨便是。”
正說話間,已經有人跳上去打拳了,這擂台選址選的有些巧妙,偏就挨著京城裡的百花樓,這百花樓是做什麼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會兒有人上去打拳,有些姐兒也都倚著窗子朝外看。
那打拳的被刺激到了,也不管是寒冬臘月的,竟把外衣給脫了,露出精壯的上身,打起拳來更是虎虎生風,擂台下有些小姐們猝不及防,都羞得滿臉通紅被自家的大人們帶走了,那百花樓的姑娘們卻一個個叫好了起來,台下不少圍觀的老百姓也都跟著起哄,一時間隻剩下那些書生們一邊喊著“傷風敗俗”,一邊拿眼睛偷瞄那百花樓的姑娘們。
璟軒瞧著有趣,魏臻卻一臉老大不樂意的拉著璟軒擠出了人群,瞧見魏臻如今沒理由吃醋的模樣,璟軒也不鬨他,十分配合的開始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街市上。這一看,璟軒便眼前一亮。
真是個畫糖人兒的攤子,老板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正低著頭畫一隻小狐狸,勾勒了寥寥幾下,那小狐狸糖人兒便栩栩如生了起來,魏臻見璟軒感興趣,便買下了這隻小狐狸給璟軒吃著玩,璟軒一邊吃,一邊把目光落到了旁邊栩栩如生的各種小動物花燈上。
“你瞧,那兩個大灰狼和小狐狸的花燈,像不像黑子和火團兒?”火團兒就是璟軒給那隻小火狐取的名字。這機靈的小家夥如今可是很得璟軒的喜歡,不僅如此,小家夥還把黑子吃的死死的,明明小狐狸身子嬌小得能叫黑子一口給咬死,卻見天的見那小家夥欺負黑子,黑子傻乎乎任由他欺負,半點兒還手之力都沒有。
魏臻看了眼花燈:“嗯,挺像的,咱們買這個吧?”
璟軒點頭,和老板說道:“大叔,那灰狼和狐狸的花燈你賣不賣?”
璟軒的話音剛落,旁邊也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問的竟和璟軒一樣:“老板,這狐狸的花燈瞧著有趣,賣麼?”
璟軒抬頭看過去,隻見旁邊站了一個弱冠年紀、穿了一身淡紫色錦袍的男人,這人生的模樣俊俏、劍眉朗目,帶著幾分英氣。
老板看看璟軒,又看看那男人,笑道:“不巧,這位小公子也看上了。”
誰叫璟軒生得比那男人好呢,更何況兩個人一瞧也都是大家公子,璟軒管他叫大叔,叫他聽著心裡麵比較舒坦,自然就偏心璟軒這邊多了一點。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璟軒一番,抱了抱拳:“在下馮紫英,不知道二位如何稱呼?”
馮家在京裡麵也是有幾分名望的,身為馮家的公子,馮紫英的身上也有幾分傲氣,但見了璟軒和魏臻的打扮,知道對方也是非富即貴,倒不敢冒然行事,便先自報了家門,先瞧瞧對方的態度。
馮家和薛家走得挺近,因而璟軒也從薛蟠那邊聽說過這馮紫英的名頭,知道這位算是薛蟠的酒肉朋友之一,便對他點點頭:“原來是馮公子,改日我尋了薛蟠一起找你喝酒。”
璟軒沒有自報家門,但話裡話外卻點出了他和薛蟠關係很好,馮紫英也是個知趣的人,薛蟠雖然是個商家子弟,但在京中的地位卻不一般,縱然是他,也稱呼對方一聲“薛大哥”,眼前這個年紀明顯比他還要小的小公子,卻如此熟稔的直呼薛蟠的大名,足見對方和薛家的關係。
因而馮紫英不再糾纏,拱手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候二位了。”
馮紫英不糾纏,偏這會兒和他一道的霞兒不樂意了,她是錦香院的頭牌兒,和百花樓一向不對付,這在百花樓的門口,她不過是看中了一個粗製濫造的花燈,竟也沒有到手,被讓給了一個不知所謂的人,她這心裡麵可有些不舒服。
她平素也是個八麵玲瓏的人,今日見了璟軒這比自己還要媚氣十足的鳳眸,心裡麵就有些不痛快,再加上她被馮紫英也帶著去和薛蟠吃了幾頓酒,心裡麵想著她也算是認得薛大公子,憑的眼前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能借著薛大公子的名頭,偏她就不行呢?
想到此,霞兒拉了拉馮紫英的袖子,笑嘻嘻的對璟軒說道:“這位公子,奴家實在是喜歡這狐狸花燈,還請公子能夠成人之美。改明兒在薛大爺設宴,奴家給公子陪罪三杯,您看如何?”
璟軒似笑非笑的瞧了眼在那兒討巧賣乖的女子,他也不是不憐香惜玉的人,但是眼前這位顯然不在他憐香惜玉的標準之內,為了個不知所謂的女人放棄和他家火球兒如此相似的花燈?這買賣怎麼看怎麼不劃算。
因而璟軒搖搖頭,毫不憐惜的對老板說道:“大叔,這兩個花燈我要了,還有,我還要兩個這樣的糖人兒。”
被無視的霞兒好不容易才維持住臉上的笑,但眼裡已經全是委屈了。馮紫英心裡麵也是左右為難,既拿不準眼前這小公子是誰、能不能得罪,又不願看到雲兒一臉委屈的模樣,一時真是進退兩難。
正此時,旁邊一聲冷笑打破了馮紫英的左右為難,隻見忠順王帶著琪官兒兩個正站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