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人都一片嘩然,紛紛猜測二人是何關係,樓裡麵的姑娘眼睛都紅了,紛紛拿帕子捂著嘴角。
璟軒也是一愣,這還是頭一遭魏臻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樣的姿態,但是低頭看著眼底一片認真的魏臻,璟軒的嘴角驀地揚起,本就波光流轉的鳳眸裡更是迸發出了奪人的光彩來,他彎下腰,伸手從魏臻的手裡接過花燈之後,順勢摟住了魏臻的脖項,眾目睽睽之下,璟軒的薄唇穩穩的落在了魏臻的唇上。
魏臻顯然沒想到璟軒竟然會做出這樣的動作,不同於上一次璟軒酒醉之後的癡纏,此情此景叫魏臻無法拒絕心上人的熱情,兩個人相擁在高台之上,竟不顧台上台下那麼多雙眼睛,唇齒交纏之間,周遭仿佛隻剩下他二人一般。
無數圍觀之人也被這驚世駭俗的兩個人給震驚了,這世道嗜好龍陽的人的確不少,但這般堂而皇之的卻是少見得緊,就連百花樓裡的姑娘們都沒想到會看到這一遭,一個個也都睜大了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忠順王同樣也在台下,看著在台上仿若融為一體的兩個人,不由得心底歎了一口氣,這兩個人如此高調,隻怕京城又要熱鬨了。就連他,也不敢這麼堂而皇之的做出這樣的事,不過是在府裡頭養些戲子,關起門來自得其樂罷了。想到此,他不由得有些後悔剛剛提出了什麼“奪得花燈顯美人”的主意了,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麼?不過就是個神武將軍家的,他一句話,難道那小子還敢和他搶花燈不成,真是!忠順現在後悔不已,卻也無可奈何了。
很快,這一晚元宵燈會林大公子當眾與一個男人做出那種傷風敗俗之事的消息,就如同肋生雙翅一般傳遍了京城裡大大小小的世家,不提薛蟠、柳湘蓮這些人,就連宮裡麵的皇帝、上皇和太後也都得了風聲。
太後一臉怒其不爭的看著璟軒:“他就那麼好?大庭廣眾的,你就不知道收斂些?眼下鬨得這麼凶,你也該想想該如何收場?”
璟軒對昨日之事渾然不覺得後悔,他與魏臻在一處,便是要堂堂正正,昨天雖然是一時意亂情迷之下做出了有些荒唐的舉動,但事後想來,他本也沒想和魏臻偷偷摸摸的,他們二人的感情早晚有一天也要大白於天下,那早一日晚一日的又如何?
“您彆擔心我了,他值得我這麼做。”簡單的兩句話,璟軒的眼底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太後依然擔心,但看著璟軒的樣子,她也知道多說無益,隻得歎氣道:“你想想怎麼麵對林家的人吧。”
畢竟璟軒是林家如今唯一的獨苗,日後可是要傳宗接代的,皇家再如何,也不能拘著林如海叫他看著林家斷子絕孫吧?因而太後雖然歇了給璟軒相親的心思,卻著實想不出什麼一勞永逸的好法子,原本還想著再拖個三年看看,可璟軒竟然公然鬨了這麼一出,這風聲鐵定會傳到江南去,到時候林家會作何反應,太後已經能夠想象得到了。
皇後和北靜王府雙管齊下、璟軒在元宵燈會上驚世駭俗,林如海想不聽到風聲都難。很快,關於璟軒委身一個武藝出眾的壯漢、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了傷風敗俗之舉的消息,便傳到了江南林如海的耳朵裡,直把他氣得真魂出竅,連手邊最喜歡的一款端硯都給摔了。
“孽子,真是冤孽!”林如海雙目赤紅、怒發衝冠,想到其他人背後的指指點點,他簡直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羞慚到沒臉見人的地步了。
賈敏的雙手也絞在了一處,她雖然隱約察覺出了璟軒和魏臻兩個孩子關係親密,但著實是沒想到這兩個孩子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了這樣的事,看著大發雷霆的丈夫,賈敏心裡麵也七上八下的沒有個著落,想到自己這麼多年隻生育了一個女兒,賈敏不由得也是悲從中來,眼圈一紅,落下了淚。
“都是我的不是,如果我肚子爭氣些,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
林如海雖然暴怒,但還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看到愛妻自怨自艾的模樣,林如海強忍了怒氣扶住了妻子:“你何苦為難自己,都是我林家的冤孽,當初,就不該讓他和他娘進門。”
賈敏搖頭歎氣:“老爺,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眼下咱們要怎麼辦?”
林如海聽了這話,怒道:“還能怎麼辦?我派人去京裡麵把這孽畜帶回江南,我寧願打折他的腿,也不叫他在外麵給我林家丟人現眼。你看看江南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家,不拘對方的家世,隻要姑娘性子柔順便好,最好比他大上幾歲。”
賈敏點頭應下,林如海又想了想,回到書案旁,提筆寫了封密折,皇家無論如何,這一次也不該再縱容著孽子。
消息很快就在江南也傳了開,雖然這世道逛花樓養戲子在士大夫之間並不少見,但這些人也都是吹捧個花魁才女亦或是供養梨園大家,這樣的事傳出去是才子佳人的美談,若是做過了諸如林璟軒那樣的,便是傷風敗俗了。
契兄弟並不少見,但那般張揚的,大抵也就是林家大公子一個人了。想到林家是書香門第,門風極嚴,連納妾這種事都很少見,更彆說流連青樓楚館、梨園花樓了。當初林大公子弄了個什麼梨春班出來,不少人就歎息林家家風受辱。如今這林大公子公然和一個男人出雙入對、毫不避諱的,這些人哪有不口誅筆伐的?
一時間,林家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有和林家交好的,都登門勸誡林如海早日管束林璟軒,有看林家笑話的,則是冷嘲熱諷,叫林如海險些吐了血。
就連和璟軒關係一向交好的趙家,這一次都保持了沉默,沒有站在璟軒這一邊,趙老太太也是說了:“小孩子胡鬨沒什麼,但家族傳承這種大事卻是疏忽不得的,林家就這麼一根獨苗,若是斷了根,那可就是數典忘祖的大事。我知道你們和林家那孩子交好,但交好歸交好,這種關乎傳承的大事,不許你們跟著摻和。”
就這樣,在眾人的觀念一麵倒的情況下,林家的人來到了京城。此時已經出了正月,璟軒也帶著小球兒和魏臻兩個回到了溫泉莊子那邊。太後想把小球兒留在宮裡,奈何小球兒撲到璟軒懷裡,無論眾人怎麼哄他都不肯鬆手,就連大皇子軟語懇求弟弟留在宮裡麵陪他,都被小球兒無視了,抱住了璟軒的脖子就是不鬆手。
太後沒法子,這才依依不舍的讓小球兒跟著璟軒走了,千叮萬囑璟軒多帶小球兒回宮看看,又叫皇帝多派些侍衛保護,心裡麵也琢磨著今年夏天還是不要去避暑山莊,直接去小泉山那邊好了,還能多和小孫兒相處相處。
林家的人氣勢洶洶來到京城的時候,先是被告知璟軒不在城中的林府而是在溫泉莊子裡,這一鼓作氣便漏了一半,折回身殺到了小泉山,進到溫泉莊子看了周遭的環境和森嚴的侍衛,這些人的氣勢立刻就被壓製得小了好些。
等到知道自家大公子懷裡麵抱著的小娃娃竟然是小皇子之後,這些人的氣勢徹底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璟軒好整以暇的看著氣勢洶洶的林家來人變成了大氣都不敢喘的模樣,冷淡的問道:“林大管家千裡迢迢的來到京城,所為何事?”
大管家林貴瞧了眼冷淡的璟軒和他懷裡瞪著大眼睛瞧著自己的小皇子,再看看周圍腰中帶刀的侍衛,口裡麵像吃了黃連一樣的苦。明明是他奉了老爺的命令來到京城,但眼下哪裡能有他大聲說話的餘地,一向在林家地位超然的大管家,麵對一向沒被他放在眼裡的璟軒,也隻得低聲下氣的陪笑說道:“大公子,是老爺派小人來京中請大公子回南邊兒一遭,還請大公子千萬不要為難小人才是。”